雪堆似乎开始融化了。
不知道是不是海姒的错觉,她感觉面前这个巨大的雪堆,开始融化了。
不管是不是都和她无关,海姒耸了耸肩,走进了因自己打扫变得十分明显的洞窟中,再次见到了那冰雕。
现如今转过头来再次看这座冰雕,便能推断出许多事情来了。
比如这姑娘理当也是和她一样,跳入湖中去迎战那只人鱼,但这人族的女孩明显没有自己的优势,拖着重伤的躯体勉力为自己留下了安葬之地,便含恨而终。
“如今愿望已了……”
海姒四处张望了一下,选了块还算平整的冰面,灵力随意一扫,便切割出整块的坚冰,玉手一抚,那冰面便被她裁剪出形状,做出了一口真正的棺材。
“……我顺带着帮你安葬了,妹子,咱俩也就是萍水相逢,我摸个尸体还给你尽心尽力的安排了,以后若是化作了怨灵,可别找到我的头上。”
如同忌讳着什么一般,她小心的破开原本凝结的冰层,将那已经冻结的尸体放在冰棺之中,顺带摸走了她的项链。
个人原因,海姒十分敬畏鬼怪一类,因而她在接触“尸体”这类东西时,总会显得格外小心。
她的小心起了作用。
那原本安静无比的尸体在被她放进冰棺的瞬间突然涌现出大量的黑气,那些气体散发着无限的恶意,直奔天顶而去,险些正中头上的海姒。
“嚯……行吧。”
那是她的怨气,如今怨气已散,就说明海姒所做的事已经得到了她的认可,这受苦的灵魂也终于可以消散了。
顺从善意的海盗收获了善意,她稍微想了想,在走出雪堆之后一掌将其轰散,把一段故事和一个人永远留在了这个冰冷的地方。
做海盗就是这点好——无论做什么决定,都能顺遂本心。
这是一个没能成功逃离的人的故事,但现在,她要离开了。
自己可不是逃离,而是前进——前进向下一幕冒险了。
…………
“屏气凝神,不必多想。”
岳老周身灰色气旋翻腾而上,从自己的身上逐渐传导至面前的二人身上。
乔娜只觉得一股如**般的东西从自己的头一路流到了脚后跟,不禁打了个寒颤,心生厌恶之感,但情况如此,只能紧闭着眼睛忍住。
“此法在你们身上可维持半个时辰,记住,从哪来的,从哪回去,这一路上要多多注意其中迷阵,每次触发迷阵,你们的危险性都变得更高。”
“这期间,能不交流,就别交流,能不说话就莫要说话,时时刻刻都不要忘记,这可不是什么放松心情的游乐,而是逃离。”
“尽你们一切所能,逃出去!”
言罢,灰色气旋断裂,一股若有若无的雾气笼罩了二人,哪怕站立的极近,但若不是仔细观察,二人都看不清彼此。
“这法决……”
惊虹突然开口,语气中有些捉摸不定。
“你有思路?”
“些许灵光而已,做不得准。”
惊虹低吟少许,冷静道:“这种灵术,让我想到了以前偶然得见的一种灵术,同为隐蔽的效能,但这个灵术的效果比那个相差太多。”
“使天地万物失去颜色……褪色者,和无法被察觉的灵术的组合……吗?”
她似乎是想到了某个人,见她思索的样子,陆峰也不急着提问,冲身旁的乔娜点了点头,二人便自头上陆峰下来时拆下的砖墙跃出,重回沙漠之上。
头顶的太阳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时间没有一秒的推进,二人对视一眼,陆峰取出剑柄,心中提起十二分警惕,沿着原路返回。
他们是逃亡者。
目的是逃离这里,不被敌人发现,而敌人……随时可能发现他们。
既然不知道敌人在何处,就代表它无处不在,或许是一块石头,一阵风,一颗风滚草,任何一处自己没有注意到的细小物件,随时都有可能暴起而攻杀,发挥出无比的力量。
而除却这不可见的威胁,还有非常容易忽略的迷阵,当初行至这里连续折返了三次才勉强发现的迷阵,这一次又不知增加了多少。
回去的路……已经不会像来时那般轻松愉快了。
陆峰手持着剑柄,目光持续扫着面前的土地,心底却在与惊虹交流。
“看你刚才的样子,可是有想到些什么?”
“……不好说,我的记忆受损严重,再加上时过境迁,我也说不准是否正确,但,的确是有些想法。”
“你可还记得那老头口中曾言,这灵术是一个将近之时另万物失去颜色的人传授给他的?”
“自然。”
陆峰点了点头,使天地万物失去颜色,而施术者本人则自然会为最耀眼的存在,这般有特色的技能,自然难以令人忘怀。
“我似乎……认识这个人,不,准确来说,只是身为剑灵的时候,见过一次而已。”
惊虹缓缓开口,语气中有些凝重。
“褪色者……那是他的名号。”
褪色者?
不明所以的名字,倒是符合那个失去颜色的能力,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似乎是看出了陆峰的疑惑,惊虹接着解释道:“失去颜色是因为你只能以肉眼看到颜色,实际上,当他出现的那一刻起,万物都进入了倒计时。”
“一开始是颜色,那是因为颜色是最无用的东西,颜色消失之后是灵力,灵识,再然后是情感,意识,被他影响的一切生物都会匀速流失自己的所有,直到最终……变成一具没有意识的,活生生的行尸走肉。”
“就因为这个能力,褪色者的风评在始终不是很好,毕竟那能力不分敌我,也注定了他没有同行的道友,但我上一……但还是有人知晓他的本心,知道那还是个不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