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双眼睛在盯着这里。
女人是第一个出来的，但未必是最后一个。
“你运气不错，”
林忆宁扶住她的肩膀，嘎巴两声，那已经被拉断的手臂被重新接起……仅限肩膀部分。
她的手还是只能垂在自己身边，动都动不了，但至少那股剧痛已经好了很多。
她艰难的抬起头，看着起身的女人。
“你……”
“站起来，我需要一个领路的。”
明明隔着厚厚的面罩，却如同被林忆宁看穿，女人重燃生的希望，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满身泥泞的站在林忆宁身前。
捡了一条命。
没什么好说的，自己这条命纯粹就是捡到的，要不是这个女人嫌麻烦，自己已经成了泥地里的一具腐尸。
没有二心，如今的她，命运已经被这个女人牢牢捏死了。
沉默不语的在前方走着，满身泥泞与沉默不语，和她身后的林忆宁形成了强烈反差。
此刻的林忆宁正在打量她的双刺。
“双刺”这东西说白了就是“短剑”，或者“匕首”，小而锋利，之所以称之为刺，是因为这一对是四棱的尖峰，仅此而已。
在锋刃的夹角，有极其隐蔽的凹槽，那是储存毒药的地方。
正如林忆宁所说，是相当常见但有效的毒药，迟迟不处理的话，会相当麻烦……对一般人来说。
至于常常亲自试药且提前做了防护的她来说，这种毒，甚至没有为了它专门“治疗”的必要。
至于手臂上的贯通伤，只要敷上伤药，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这，就是药理学者的自信。
二人一前一后，沉默不语的走着，林忆宁明显能感觉到，面前的城市离自己越来越近，而身后虎视眈眈的隐匿者们，却越来越远。
从老路上离开了。
当脚底下踩上石砖的那一刻，才代表着林忆宁真正走进了这座混乱之城。
“港口”，是它的地理位置，也是它的名字。
她来这里，是为了找一艘船，不必大，只要能停留在水面上……很长一段时间即可。
“要去哪里？”
女人的声音有些沙哑，那是强忍剧痛的后遗症。
来来往往的路人们并没有在意她身上的泥泞，相比于当街死去的人来说，她这幅样子显得相当纯洁。
船是必须要有的，但在这之前，一个落脚点同样重要。
“去你的藏身处。”
林忆宁用的词是“藏身处”，非常贴切。
一见面她就明白，这个女人就是专门做不正当生意的，她的双手十分纤细，并且并没有老茧，明显是长时间进行精巧的作业所致，在这个地界，精巧的事情要么是偷，要么就是抢。
这样的人，没有住处，只有藏身处。
女人点了点头，带着她七拐八扭的走进一个巷子，拉开一扇隐蔽的门，穿过冗长的道路，最终呈现的，是一个不大的房间。
一张床，几张椅子，几十平米的空间，极其隐蔽的藏在这个闹市之中。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殊的，无非是角落里放的几瓶药剂，明显这些是女人的“存货”。
林忆宁对这个地方很满意，于是她坐在**，对着女人挥了挥手。
“你的工作结束了，可以走了。”
林忆宁很满意，于是霸占了她的房间。
这是胜利者应有的待遇，但女人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半跪在地上。
“没有藏身处，不出半天我就会死在这里。”
“关我什么事？”
林忆宁微微歪着头。
“还是说，要我送你离开？”
赶人的话，从来不用隐晦。
女人十分紧张，她没有说谎，如果失去了这处藏身处，她的死亡就只是时间问题，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在面前这个女人身上求取一线生机。
她深深低下头，语气诚恳。
“小人画眉，愿为大人效命！”
献上自由，这就是她为了生存做出的挣扎。
同为女人，面前这个人要比自己强大的多的多，如果能成为她的下属，未必是一件坏事。
“你想要替我做事？”
林忆宁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她更喜欢亲力亲为，但若是有个打下手做脏活的，好像也方便许多。
“正是。”
画眉微微抬头，看向林忆宁。
“愿效犬马之劳。”
“倒是聪明。”
林忆宁从**起身，踏前两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摘下面罩，给我看看。”
没敢犹豫，画眉解开绑在脸上的面罩，露出了清秀的面庞。
是个美人坯子，哪怕是被勒痕和泥土扣分不少，仍然可看得出来是个相当不错的美人坯子。
怪不得她要遮起来。
心中有了定数，林忆宁微微一笑。
“想活命？可以。”
她伸手入怀，取出一枚黑色的丹药。
“把它吃了，便可做我的下属。”
“这是……”
画眉有些犹豫。
“吃，或不吃，我没允许你问。”
这是林忆宁的回答。
已知的恐惧远远不如未知的恐惧，哪怕林忆宁现在告诉她，这是什么吃下去就绝对不会变心的精神控制药，画眉也会二话不说的吞下去，但如果她不知道药效，反而担心更甚，也更能证明她是否真有愿意躬身于林忆宁足下的决心。
画眉没有思考太久，她的手还不能动，因而她的回答是微微向前探头，努力压制住自己颤抖的同时，张开了嘴。
丹药咕噜一声下肚，她明白，已经无法回头了。
“这是断肠丸，七日一发作，发作时，腹中绞痛无比，如长时间不服用压制的药物，则会活活痛死。”
林忆宁满意的点点头，为她解释药性。
“每一周我都会给你解药，来压制它发作，我死，则你死，明白吗？”
“小人知晓。”
她压低头颅，尽量表达出自己的谦卑。
“很好，第一周你没有解药。”
林忆宁若无其事的说出了恐怖的话，她转过身，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配药台，开始自己的工作。
“作为袭击我的代价，我有必要让一个曾经对我有杀意的人体会一下在死亡边缘徘徊的感觉，记住这种感觉，如果你还想体验，随时欢迎你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