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才我就想问了。”
林忆宁在陆峰身后疑惑的开口。
“您看着也就比我大一些，为何总是自称老身呢？”
陆峰差点没笑出来，终于啊，这姑娘有话就说一点也不懂什么叫隐晦的性子帮了自己一把——至少他也挺好奇的。
不过表面上还是要象征性的劝一下：“说什么呢……您莫怪，这姑娘说话不过脑子。”
“无所谓，又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不要吓到你们才好。”
倪敏笑了笑，略带忧伤的样子。
“老身如今……寿元没有二百，也有一百多了吧。”
“二百？”
陆峰确实没想到上来就是这么劲爆的，自家师傅据他本人的不真实透露，也不过四十几岁，你说面前这位二百？
“不错……自然，用的不是正常法门。”
倪敏微微一笑：“你可知道，境界提升亦会延寿？”
“是的，迈入结丹之境后，武者的寿元约提升了五十年左右，因此结丹之后的武者基本都有百年的寿命，但再之后……我就不太清楚了，莫非每次大境界提升，都可提升寿元吗？”
“与你说的差不多，但也不完全如此。”
她顿了一下，似乎在勾起了某些回忆。
“结丹之后，平均每个境界的提升都会让武者获得五年的寿元，直到现象之境为止，再之后就无人知晓了。”
“至于我，你也看得出，我并非那些境界顶天的怪物，如今的我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蕴气武者而已。”
她指了指陆峰的身后，陆峰顺着看去，只看到了墙壁，和上面书架中的书。
“那些是我最近在研读的炼丹相关的书籍……我跟你说过吧，我是个炼金师。”
“炼丹，炼器……正常来说要十几载才能掌握的专业技能，我花了更久的时间。”
“那是因为，我将更多的时间用来研究另一件事——寿命的延长。”
陆峰心下一沉，一个二百岁的人对他这么说……
她是一个掌握了“寿命”奥秘的人？
“把你眼睛里的危险意味收一收，我还没有那么伟大。”
似是看出了他的震撼，倪敏随意的笑了笑。
“与其说是看透了寿命，不如说，我掌握了一点投机取巧的技巧，仅此而已。”
“从小我就对各种旁门左道颇为感兴趣，炼药不错，炼器同样很有趣，但我的寿命是有限的，哪怕是专精于一途，我这一生也未必够用。”
“于是丹道大成之后，我就将重心放在了延寿上……”
说到这里，她瞥了陆峰一眼。
“再往下说，恐怕就有些吓人了，你确定还要听吗？”
陆峰愣了下，“有些吓人”这种含糊不清的说辞是什么意思？
不过林忆宁却真的缩在他背后，仅从肩头露出半个脑袋。
“您说吧……”
“呵……”
她清了清嗓子，好整以暇的道：“那之后我便意识到，延寿终究只是延续而已，一具身体的寿命是有上限的，无论怎么延寿，到了身体崩坏的时候，还是要死。”
“于是我就想，能不能换一具身体呢？与其强行延续一具身体的寿命，不如在将死之时，换到另一具身体里。”
听到此处，陆峰眼皮狂跳，他万万没有想到所谓的延寿竟然是这样的方法……你哪是炼金师，这不是活脱脱的人体练成吗！
似是注意到了陆峰突变的表情，倪敏解释道：“放心吧，我是不会做那种强取豪夺之事的……每次有需要，我都会提前几十年向宗门收购一些年轻有活力的尸体，毕竟这个工作也需要大量的准备。”
“而在这具身体将死之时，我就会施展秘法，转移到那些尸体中，如今算来，我大抵已经换过五个身份了。”
“当然，除此之外，我当前不过就是个普通的药师而已，也感谢你帮我驱赶走了麻烦的恶客，若是有丹药方面的需求可以向我提。”
“许久未曾与人这样说过话了……上一次约是七十年……还是八十年前？”
她懒懒躺在丹炉上，冲二人挥了挥手。
“小店虽小，还是有些防卫手段的，那区区几个世家还奈何不了我，不劳二位费心，离去便是。”
“这……”
陆峰有些犹豫，他知道，现在是在做一个重要的抉择，这位“活死人”的经历太过于匪夷所思，他甚至在怀疑和她接触是否对自己有益。
的确，现在离开，那么今后二人没有联系，固然可以避免许多麻烦，但……
他拱了拱手：“毕竟是这姑娘召来的麻烦，身为她的旅伴，我也有责任。”
“还请您不要嫌弃，让我等解决便好。”
“哦？”
原本已经躺好的倪敏微微侧目，虽然看不清，但陆峰还是感觉她眼中有了一丝审视的意味。
“为何？”
“呃，事在人为，因我们而起的事不应由您。”
“我说的不是这个。”
她扭回了头，带着一丝玩味的语气：“你不怕我？”
不怕吗？
虽然表面上的确与普通人毫无二致，但听了那番介绍，无论是谁都会有所动摇，陆峰也是如此。
但，怕吗？
“如何有惧，前辈即未曾加害我等，还要助我等成未竟之业……我感谢还来不及，为何要怕前辈？”
“至于身份，并不重要，活人又如何，死人又如何，哪怕前辈是妖灵鬼怪，只要能正常交流，无邪恶之意，我都不会怕的。”
“呵呵……”
倪敏低声笑了起来。
“你这后生倒是有趣，能进我这房间，还面色不变走出去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只不过是一些必要手段而已，既然你坚持，那就算是我邀请你们观赏好了，现在，我们该离开这间小屋了。”
她轻轻起身，这一刻，陆峰突然看清了她的面目。
只是个普通女子的样子，走在街上擦肩而过，不会有任何印象的，普通女子。
她散开长发，托着腮，用玩味的目光看着陆峰。
“有客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