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所遭遇的野牦牛(1 / 1)

背景资料:野牦牛,是家牦牛的祖先,它体形大而粗重,体长为200~260厘米,尾长约80~100厘米,肩高160~180厘米,体重500~600千克。体毛为暗褐黑色,特别长而丰厚,尤其是颈部、胸部和腹部的毛,几乎下垂到地面,形成一个围帘,如同悬挂在身上的蓑衣一般,可以遮风挡雨,更适于爬冰卧雪;尾巴上的毛上下都很长,宛如扫帚一般,显得蓬松肥大,下垂到踵部,在牛类中十分特殊;有14对肋骨,较其他牛类多一对;额下没有肉垂,肩部中央有凸起的隆肉,四肢短矮,腹部宽大;头上的角为圆锥形,表面光滑,先向头的两侧伸出,然后向上、向后弯曲,角尖略向后弯曲,如同月牙一般。角的长度通常为40~50厘米,最长的角将近1米,两角之间的距离较宽。

野牦牛的四肢强壮,蹄大而圆,但蹄甲小而尖,似羊蹄,特别强硬,稳健有力,蹄侧及前面有坚实而突出的边缘围绕;足掌上有柔软的角质,这种蹄可以减缓其身体向下滑动的速度和冲力,使它在陡峻的高山上行走自如。野牦牛的胸部发育良好,气管粗短,软骨环间的距离大,与狗的气管相类似,能够适应频速呼吸,因此可以适应海拔高、气压低、含氧量少的高山草原大气条件。野牦牛原是我国青藏高原一带的特产动物,现分布于新疆南部、青海、西藏、甘肃西北部和四川西部等地。栖息于海拔3000~4000米的高山草甸地带,夏季甚至可以到海拔5000~6000米的地方。野牦牛具有耐苦、耐寒、耐饥、耐渴的本领,对高山草原环境条件有很强的适应性。

野牦牛因为叫声似猪,所以在产地又被称为“猪声牛”,藏语中称为“吉雅克”,**期为9~11月,雄兽变得异常凶猛,经常发出求偶叫声,争偶现象十分激烈。据说,有些斗败的雄兽会下山闯入家牦牛群中,与雌性家牦牛**,甚至把雌性家牦牛拐上山去。野牦牛雌兽的怀孕期为8~9个月,翌年6~7月份产仔,每胎产1仔。幼仔出生后半个月便可以随群体活动,第二年夏季断奶,3岁时达到性成熟。寿命为23~25年。

生活在阿尔金山的野牦牛,因其体壮耐寒,个大镖悍,性情凶猛,天不怕,地不怕,被誉为“阿山之王”。老地质工程师“赵工”,大半生都游弋在阿尔金山,他曾数次遭遇凶猛骠悍的野牦牛,真是生死历险,惊心动魄——这家伙好像天生跟人有仇

在阿尔金山,野牦牛是最厉害的动物了—也是最让人害怕和担心的家伙,它的性格和黑熊、雪豹这些猛兽有点不一样,黑熊虽然也凶,但只要碰见它,你干脆躺在地上装死,它闻着你转上几圈,用鼻子嗅嗅,用爪子扒拉扒拉,见你没啥“玩头”就气哼哼摇头晃着肥胖的身子走了。雪豹呢?虽然恶名在外,其实它和猫有相似的共性,那就是“胆小”,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见了人就远远地躲开,除非你跟它狭路相逢,而且必须一决雌雄!

野牦牛这东西就是怪,它只要看见你,不管你打算没打算收拾它,它先预备着收拾你了!这是个攻击性特强的动物,始终对人和其它动物怀着敌意,跟某些外国“鬼子”差不多!我们地质队从进山的那一天起,就几乎没有跟这又大又黑又粗又野死不讲理的庞然大物和平共处过。

那天,我一个人骑了一匹老马,还背了一杆老七九步枪去找矿,返回大本营时人困马乏,天已经快要黑了。我骑在马背上,屁股颠得生疼,正巴不得快点返回营地,对那匹温顺的老马唠唠叨叨时,只觉一阵山风刮过,前边树林里哗哗啦啦拉一阵乱响,未及我反应过来,只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横冲过来,对准我**的马猛地就是一撞!马惨叫一声,身子一歪,将我掀翻在地,自己就咕噜咕噜滚下山崖去了,留下一串可怕的响声。我趁势滚到一棵大树下被卡住了,才避免了和马一道粉身碎骨的厄运。

还好,枪被我迅速抓在了手上!我不顾挥身的剧痛,忙爬起来仔细一瞧,才发现是一头野牦牛!我用枪瞄准,想将它吓走,谁知这黑家伙挑翻了我的老马好像还嫌不过瘾,又瞪着血红的两眼,端着两只长角向我直冲过来,我情急之下扣动扳机,叭地一声枪响正中它的脑门。然而,那黑家伙借惯性还是扑了上来,将足足一吨多的身于大半压在我身上,我脑袋嗡地一响就晕过去了。

待我再醒过来,才发现天完全黑了,空中闪烁着密密麻麻的寒星,那庞然大物仍沉甸甸地压着我早己麻术了的双腿,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抽有出来,望着漆黑一团的夜色,思忖着怎么办?回,一个人步行不知还会遇到什么呢,这人烟稀少的阿尔金山,可是野兽的乐园!尤其是一到晚上,豺狼成群结队,遇上一群我可就要做它们的“点心”了,夜风冷硬得小刀一样割人,不饿死也得冻死,正茫然无措间,又冷又硬的死牦牛给了我希望:摸摸口袋火柴还在,谢天谢地了!于是,我抽出随身携带的猎刀,将牦牛开膛破肚,取出牛肝,然后拣了些干柴草烧起了篝火。篝火在这死寂一片的山路上哔哔剥剥地越烧越旺,我将牛肝烤熟,一时香气扑鼻,令我馋涎欲滴,将牛肝用刀一块块边切边狼吞虎咽地吃了个饱。肚子吃饱了,我又借着火光,开始剥牛皮,将牛皮剥好后,自己便囫囵着一裹,躺在山路上,不一会儿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一阵怪叫声吵醒了我,我睁开眼睛一看,天已经大亮了,旁边早落着一大群老鹰和秃鹫,正一边贪婪地啄食着血淋淋的牛肉,一边还虎视耽耽地望着我。我一惊,想站起来,可万万没有料到,野牦牛皮一夜间被冻成“铜墙铁壁”,箍紧了我的全身,几径挣孔未果,我只能在原地打滚。

弟兄们见我一夜未归,认为我八成是完蛋了,一大早就分头来寻我的“尸首”。当他们来到我“遇难”的地方,远远一看,咋有一只“野牦牛”正在地上打滚呢?他们见过驴打滚、骡子打滚,还真没见过牦牛打滚,怪!一个冒失鬼又条件反射地流口水了,举枪就要扣扳机!“慢!”另一个挡住他说,“先瞅瞅是咋回事?”待他们像电影上的日本鬼子持枪围上来时,才发现牦牛皮里箍着个人,待认出这个原来是他们的头头时不禁大惊失色“乖乖,差点把队长当牦牛给打了!”大家七手八脚用刀子划开牛皮,我才爬起来,浑身血淋淋地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狭路相逢勇者胜

在阿尔金山,人一旦跟牦牛见面,“狭路相逢勇者胜”。还有一次,我一个人刚骑马上一道陡坡,又被一头野牦牛发现,想跑都来不及了,就藏在山上的一块岩石后想骗它离开,万万没有料到,那看上去傻大黑粗的笨家伙精明得很,竟然循着一条小路冲上来。都道斜坡不长,我想逃已经来不及了,一旦它冲上来,那后果可不堪设想!我只能再开杀戒,端枪瞄准:“叭”地一枪击中它的肚子,然后爬起身没命地逃跑!

逃回营地,我惊魂未定,向大家讲述死里逃生的经过,并肯定地说,那一枪绝对打中了!队友们一听,兴奋极了,簇拥着我带路去找那头受伤的牦牛。当我换了一支半自动步枪,领大伙儿再来到刚才历险的地方时,一幕骇人的景象呈现于眼前:那头被我击伤的野牦牛,用椽子一样的四条腿,支撑着身子顽强地站在岩石上,一任肚皮下那被枪子击穿的洞口,殷红的血一滴一滴淌下,浸染着身下的岩石和草丛,却用愤怒的双眼紧盯着四周的狼!在它的四周,分散地蹲着4条野狼!狼们正伸着长长的舌头,伺机进攻!但很显然,牦牛不倒下,它们谁也不敢冒然上前送死!

一看见狼,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些贪嘴的家伙,嗅觉这么灵,专等着来抢夺人的“战利品”,想“不劳而获”!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呢?我二话没说,端起枪瞄准最靠近牦牛的那条狼,“叭”地一扣扳机,狼应声倒地,其余的三条见状,落荒而逃了。

奇怪的是,狼一死一逃,受伤的野牦牛终于摇摇晃晃地挪了几步,“咚”地一声栽倒在地上了……,那头野牦牛,又做了我们的一顿美餐。

“双雄”相拼,两败惧伤

野牦牛和黑熊,究竟谁最厉害,我们在阿尔金山转了几十年,至今也没弄清楚,反更两个都有“阿山之王”称号。不过,这一对黑家伙一旦遭遇,肯定有一场惨烈的搏斗。

那天下午,我们正在山间行进,突然有人喊了一声:牦牛!大家惊慌失措,纷纷停住脚步向四周察看,只见距我们有三、四百米的一处山崖底下,上演着触目惊心的一幕:一头野牦牛,正跨开坚硬而粗壮的四肢,支撑着黑发纷披的硕大躯体,低着头,将两只角直竖向前,怒对着一头愤怒的黑熊,那头愤怒的黑熊呼呼地喘着气,人一样直立着,疯狂地挥舞着前爪,仰起头,张开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嗷嗷地向天长啸,却就是不敢上前!

妈呀!这两头黑家伙打起来了!“两雄相争,必有一伤”,这可真有好戏看了!我们全队停下来,悄悄挤在山路上,目睹这场短兵相接的战斗!人类固有的“幸灾乐祸”心态,促使我们要将这场战斗看到底,看黑熊和野牦牛究竟难最厉害?谁堪称“阿山之王”!

不知它们发现了我们没有?按一般讲,野兽之间无论做什么事,只要一见人准各自撇下对方,逃命去也!可是,这一对大家伙没有,它们一直对峙着,都跃跃欲试,想攻击对方,又似乎不敢冒然上前。也许是黑熊正好面向我们,它远远看见了我们,自尊心受到了刺激和鼓励,突然,“嗷”地一声长啸,张牙舞爪直扑向擎角坚守防线的野牦牛。野牦牛见状,也不甘示弱,闷声不响地迎上去,双方一刹那纠结在一起,却见力大无穷的野牦牛使出蛮劲,用两只角直刺进扑上来的黑熊肚皮,再往前一顶,将黑熊死死她顶在身后的崖壁上!

黑熊又嗷嗷通长啸,人一样背靠崖壁,前爪疯狂挥舞,将牦牛的铁头拍得叭叭做响,身子却动弹不得!就这样,野牦牛一任黑熊发疯似地拍打,只叉开四蹄死也不肯放松,黑熊的愤怒渐渐减弱,变成了哦哦的惨叫,继而哀鸣,前爪也不再疯狂,由痛打变成了无力的轻“抚”。十几分钟后,它就纹丝不动了,像一付“标本”贴在墙上,而野牦牛竟然也没有丁点儿放松的迹象!

黑熊显然咽气丁,我们仍不敢上前,也因为无路而没法上前,就呜呜呀呀的一齐放声大叫,想吓退牦牛,见它毫不理会,我们拿起枪“叭—”地朝天放了一枪,再“叭—”地放了一枪,牦牛仍英雄一样,坚守着斗士的形象。

我们真不敢相信那牦牛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叹息着不忍离去。当我们不得不离去时,谁也说不出一句调侃的话来。我们原来视为最凶恶敌人的野牦牛,仅此一战,就强烈地震撼了我们的心,成了我们敬慕的英雄!在这个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阿尔金山,作为草食动物,野牦牛如果不强悍,岂不跟野骆驼、藏野驴、黄羊们一样任人宰割,被别的肉食者欺凌?也岂不早就濒于绝种了么?更别说做什么“阿山之王”了!

三年之后,当我们路过那座山崖,万万没有想到,那头野牦牛和黑熊,仍以原来的姿势僵持在那儿,恐怕早就风干成了“标本”。没有到过阿尔金山,你是无法看到这惨烈的一幕,也是绝对想象不到那震撼人心的场面的!

豺狼“围剿”,牦牛遭殃

别瞧野牦牛天不怕,地不怕,在阿尔金山称王称霸,连黑熊都敢对付,可有一种小得让人可怜的东西,能制服这凶悍庞大的“可山之王”,这就是豺。人常说豺狼当道的豺,就是这种豺。在阿尔金山,这家伙成群结队,无恶不做!豺虽热比狼小,但它攻击大动物的能力却比狼厉害多了,豺群袭击野牦牛的场面更是令人惨不忍睹,我就亲眼见过一次—那是一个夏天的傍晚,朦胧的月光下,阿奇克谷地有一块避风处,十多只野牦牛在白天吃饱喝足后,卧的卧,站的站,一面反刍,一面享受着青草的芳香。突然,远远出现了对对发亮的暗红色光点,趟来越多,越来越近,它们分散成弧形围上前来。这是一群饿了很久的豺,因找不到容易猎捕的食物,便冒险来打野牦牛的主意。牛群中刚长大的牛犊,吊起了它们的胃口,**得它们馋涎欲滴。牛群预感到了危险,有些**,于是立刻在头牛的带领下,头向外围成一圈,小牛被围在中间,每个牦牛的一对弯角,向外构成了“钢铁长城”。豺们瞪着双眼,窥视着不敢冒然行动。其中领头的一只,则不时地仰天长嚎,远外的豺们遥相呼应,凄凉的嗥叫声,在寂静的夜色中,使人毛骨悚然。这种叫声也引来了更多的豺。当这些豺觉得“兵强马壮”,有进攻能力了,“首领”便一声长嚎,豺群疯狂地向牛群猛冲过去,但一只只被牛角顶翻,有的被扔到半空中,连肠子都被挂了出来,饿急的豺群却“不怕牺牲”,“前仆后继”,轮番攻击。混乱中,一只最凶狠的豺,终于窜进了牛群中间,到处乱咬。这时,牛群便惊怕失措,不得不各自奔逃。由于牦牛脖颈下长满了浓厚的毛,豺短小的嘴咬不住牦牛的气管,牦牛虽被咬得满身伤痕,仍在不停地狂奔。几只豺于是选中了一头柔弱的小母牛,围了上去,其中一只猛地跳到牛屁股上,并在肛门部位紧咬住不松口,疼得小母牛狂奔起来,但凶狠的豺一直将牛的肠子从肛门拉出来,拖了一地。精疲力竭和绞心的疼痛,迫使小母牛倒在地上打滚,夫去了自卫能力。这时豺群一拥而上,不多久,一头活蹦乱跳的小牛,就成了豺们的美味佳肴。

因此,在阿尔金山,野牦牛一见豺群,无不惊恐万状,当然它们无论如何,也要拼搏一番!

我欠野牦牛两条命

过去,我是猎杀过野牦牛,欠过它两条命,自阿尔金山自然保护区建立和《野生动物保护法》实施后,我们这些饕餮过野牦牛的“人兽”,也开始诚心和它们交朋友,别说再猎杀,还千方百计地保卫它,躲它呢!只是这黑家伙,也许感觉到人怕它了,便见人就追,见车就撞!

阿尔金山原本就没有路,车在山里走,得千万小心,一旦冒失,随时都有翻滚的可能。但是如果和野牦牛遭遇,都么,再危险也得加大油门逃命了!

有一次,我们正坐在山上缓行,突然前方出现了3头野牦牛,相距仅200多米。野牦牛一见我们的“牛头”车,似乎气不打一处来,它们3个“碰”了一下“头”,就齐齐扭转屁股直冲了过来,车上车下的人见状,纷纷乱叫者夺门跳车,屁滚尿流地各自逃命,就扔下那辆半旧新的“牛头”。那3“兄弟”冲过来,围住车前一撞,后一顶,只听玻璃“哗啦啦”碎了,铁壳被牛角撞击得嘭嘭作响,又见它们齐心合力再往上一掀,车就翻了个个儿,四轮朝天地仰面躺在了地上。

“完了!”我们心疼车呀!可有法在上,现在是绝对不敢向这些黑家伙下毒手了,只能眼巴巴望着它们发泄完后,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待它们走远了,我们心惊胆颤地来到车前,只见一辆“牛头”,早变成了一堆废铁,唉!

那一次,我带一群外国专家考察阿尔金山,与4头野牦牛不期而遇。几个老外正儿八经平生头一次看到野牦牛,激动地大呼小叫,停下车扛出摄像机就贪婪地拍呀拍。不料,被牦牛发现了!只见两头公牛扔下正悠闲吃草的“情侣”,互相“商量”了一下,突然竖起旗杆一样的尾巴,低头躬背,旋风一样从1000米外府冲过来,卷起两团狂沙!

老外们大叫一声“ON”,丢盔弃甲,争先恐后爬上车,好在司机是我们选的人,熟知“阿山之王”的脾性,急踩油门,驾车狂奔了三、四公里,才放缓速度敢回头看一眼,乖乖!那两团“黑旋风”没追上来!

洋“大人”们也终于领教了中国野牦牛的“神圣不可侵犯”,因此,后来在阿尔金山再有幸见到上百头野牦牛,黑压压一大片,他们躲在山上尽兴拍摄了几个小时,却没有一个人敢咋呼一声,更不敢冒然靠前。

现在,阿尔金山真正地成了野牦牛随心所欲的“天堂”,每次去阿尔金山,我心里都怦怦直跳,生怕谁来找我“报仇”,因为我常常懊悔:“你这老家伙,这辈子还欠野牦牛两条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