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河南巩义,才知道这里也有一个笔架山。
这里的笔架山名副其实,因为这山上架起的是一支千年不败的笔。
这是一支写诗的笔,从山中的窑洞里伸出来,架到了黄河的臂弯上,架到了大唐灿烂的山峰上……
慕名来到这里,只想拜访一下住在泗水河畔的圣人。也许我不该在春天里来,因为春天里没有《茅屋为秋风所破歌》里的情境;也许我不该“没打招呼”就来,因为主人可能又和李白周游天下或者喝酒赋诗去了。如今,这里大门紧闭,听说有人正帮助他修缮旧居,借此扩大庭院面积,以“改善”圣人居住环境,打造城市品牌---或许,还得一年半载才能开门迎客。
不知道他对此事是什么态度,是喜极而泣还是悲从心来?想他生平漂泊几十载,只做过小官吏,没有享受过多少安稳的日子,连成都的草堂都是友人帮忙盖成的,哪有能力来修建别墅般的厅堂,来装饰祖宗留下的乡居?……他没有祖宗的运气,只能空怀抱负,被赐个没有实权的谏官;他没有父辈的财力,只好寄人篱下,为施政者献出自己的谋略以“糊口度日”。他有的,只有一支关注民生、关注国家命运的笔---迎着寒风,蘸着凄雨,挥毫涂墨:“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写诗的时候,他也许想起了自己出生的旧居,因为这里有他童年时无忧无虑的生活,因为这里有他少年时充满欢乐的记忆---笔架山的山上山下,都有他活跃的脚印,都有他含蓄的诗意。遥想他一生漂泊不定,孤舟浪迹江中行,有的只是
灵魂的回归,寄于残梦依依的笔架山吧……
笔架山藏着一个梦。
那个梦是圣人留给世界的一个谜。
是因为有了笔架山才有了诗圣,还是有了诗圣才有了笔架山?或者,是两者同时出现?……
我想知道答案。可我来的不是时候,没有见到主人。见到的只是高耸的白墙大院,紧闭的红色大门,挡住了观者探寻的视线。“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这是今天的写照吗?值得欣慰的是,杜老先生终于享受到了这种“待遇”。可是,扒着门缝,我没有看到杜老先生的家人,也没有看到他生活的痕迹;踮起脚尖,我没有看到那向往许久的诞生了诗圣的窑洞,也没有看到那支穿透千年凄风苦雨的巨笔……
笔架山的笔,被杜甫拿走了。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笔。不同的笔,写出不同的诗。杜甫不见我,因为我的手中没有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