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和我一起参加税务工作的十一个退伍兵,有八人分到国税系统,只有我和另外两人分到了地税系统。八比三。小孩都能算出来的数字。可见人们对国税的偏爱。
恩格斯曾经说过:“人生最高的境界就是有所作为。”人生在世,事业为本,离开事业,脚下无根。我们税务人员理应如此。说实话,我当时分到地税系统的心情是非常郁闷的,失望加上失恋的情绪在我心里暗暗滋生。
失落一阵之后,我迅速调整心态,以满腔的热情投入到新工作之中。不曾犹豫,不曾彷徨,坚定的信念化作无穷的动力;没有泪水,没有怨言,胸腔的热血凝聚成前进的源泉。
在最初的那些天里,我们身边的一些分在国税系统的人,他们觉得很自豪,很了不起,有些人甚至弹冠相庆,在与人交谈时头也是昂着的,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而我们这些分到地税系统的人,感觉总是比他们低一等,像后娘养的,走路也总是选人少的地方走。我那时正年轻,二十来岁,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年轻人是比较爱面子的,社会上当时都传说国税比地税好。比如是,国税是天,地税是地。没有天哪有地?也有人说,国老大,地老二。个别纳税人调侃说,国税是“八路军”,地税是“游击队”。
众说纷纭。不过,人们明显是说,国税和地税之间的区别可大呢。
据当时的权威媒体发布,税务人员当时有多种心态:在一些经济发达的地区,税务人员盼望分到地税,地方福利待遇高,国税受到全国平衡制约,各项福利待遇不会很多;而恰恰相反,在一些经济落后的地方,税务人员大都希望能分到国税(当时我也这么想),国税垂直到中央,工资、津贴等就有保障,反过来看,地税受地方经济发展水平所左右,有些福利可能赶不上国税,尤其在税收执法中甚至会受到来自地方的各种干扰。
起初,我身边的有些人总是认为国税的待遇福利比地税强,偶尔会发出抱怨的言语。我却认为其实不然。从运行一段时间来看,在实际税收征管中,除了征收税种的不同,我却没有看到有什么区别。不管是国税还是地税,大家穿的依然是一样的税服,执行的是同一部《税收征收管理法》。
作为第一代地税人,服从更重于选择。不管国税,还是地税,反正都是税。用主推分税制改革的时任国务院副总理朱镕基的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
我释然了。一年后,根据上级安排和工作需要,全县又从国税系统调整48人到地税系统。地税干部队伍进一步得到加强。
闲时,和一些人坐在一起谈谈生活的酸甜苦辣。有人见我在地税部门工作,就拿我开涮,他这样调侃道:部长睡觉是国税,乞丐睡觉是地税,和老婆睡觉是个人所得税,和小姨子睡觉是增值税,和小姐睡觉是印花税,与情人睡觉是偷税,有女人不睡是漏税……我一直都是个大泡稀(粗心)的人,从来都不计较别人的言论,所以,每每听到这些,我不怒不恼,就说说笑笑的敷衍一下,当然过后就会当过眼云烟般,一吹即散,至于其它什么的,就更不在意了,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庸人自扰之。何必自寻烦恼呢。日子开开心心不好?
冲破樊笼向晴空。转瞬之间,1997年如期到来。
那年,全国税务系统全面推行公务员制度改革。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县税务局为缓解基层人员缺乏,征管力量不足的矛盾,从内部子女中陆续招聘了一些所谓的协税员、代征员、炊事员等临时人员,派驻到各基层税务所从事协税护税工作等。于是,国税地税之间的差别就显现了,甚至在有些人心中永远是刻骨铭心的。分配在县国税系统的那些代征员、炊事员,在这次国家公务员过渡考试中不允许参加,他们止步于此,遗憾地离开国税系统,只好另谋生计另寻出路。而分配在地税系统的同样是代征员、炊事员身份的临时人员,他们却允许参加国家公务员过渡考试,后来这些人大部分都成为了地税系统公务员。几年后,在这些人中间有一部分优秀的人员当上地税所长、科长,还有人走上地税领导干部岗位。
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也就是说,男的有才华但入错了行也是无用的;女的再漂亮嫁错郎也是不幸福的。现实就是如此残忍!世事无常,命运多舛。你说是国税好还是地税好?
有人欢笑,有人泪流。
人生就是这样,起起伏伏,充满悲喜。我当初那颗不安的心,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人当随心,心勿随人,想得开是天堂,想不开是地狱。得失寸心知。若干年后,不想让后悔充斥这段日子,给自己一个不后悔的理由或者借口。大踏步地往前走。可以说,分税制改革是我国改革开放以来的经典之作。
说一千道一万,税收的改革和发展才是一切的前提。
曾经冲动的少年,如今已初识尘世,我们少了昔日的轻狂,多了今日的成熟。虽然我们没有愚公移山的大器,精卫填海的执着,也没有夸父追日的热烈,嫦娥奔日的飘逸,但我们有更多的自信、从容。
回首当年,韶华暗换,感慨万千。人生路漫漫,地税征途上有我前行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