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屠怀摆摆手让人将宝玉拿了,宝玉惊恐的说到,“你们如何就要拿我,我又未曾犯了国法,老祖宗救我,老爷救我...”
老太太一步步走上前来,她流着泪抚了抚宝玉的面庞,随后竟是 一巴掌打在宝玉的脸上。
这一下子,宝玉竟是忘了哭喊,只是怔怔的感受着有史以来老太太的第一个巴掌,只听老太太泣声说道,“宝玉,我老婆子疼爱你十几年,可终究是错了,到现在,你竟然如此不知事,这都是我的错!跟着大人去诏狱吧,莫要怪谁,如果真的要恨的话,便恨你娘、恨我老婆子便是。”
这种场面屠怀见得太多,并不感到有什么可怜、哀伤的情绪,只是挥挥手让人带着宝玉出了荣禧堂,自己也拱手说到,“本官告辞。”
屠怀离开后,夏守忠也开口说到,“老封君,奴才还要回去在陛下跟前儿伺候,便不多留。”
一旁的贾环赶忙上前将夏守忠送了出去。
“老太太...”刚才鸳鸯几人要出来,却是听到夏守忠前来,这才止住脚步,现在人都走了,便是赶忙到了正堂中。
又是参茶又是参片的给贾母和贾政娘俩一顿灌,二人这才有了几分精神。
鸳鸯扶着老太太说到,“老太太,你也莫要急坏了身子,虽然宝玉被拿了,可是想来也受不了苦头,毕竟老爷都去求情了,锦衣卫也要给咱们家几分颜面。另外,现在能够不牵扯到他人,已经是咱们阖家的幸事。”
“之后,待到朝廷定了罪,咱们在想办法便是了。”
老太太又哭了一阵,这才收了哭声,“我老婆子,对不起琮哥儿啊,他执掌数万兵马厮杀,受了伤回来不能静养也就罢了,还因为这种事情被陛下责罚,我老婆子还有何颜面见琮哥儿。”
“老太太,老爷尝说咱们两府是一家人,不分彼此。哪一个有了难,其他人如何会袖手?而且,之前老爷与宝玉虽然不算亲近,可是也没有什么仇怨,何况,老爷对老太太和二老爷一向礼敬,否则也不会拼着触怒陛下而去求情了。”
老太太长叹一声,“政儿,无论何时,你要记得琮哥儿的恩情。宝玉之事,已经是陛下隆恩,改日我老婆子向陛下请个恩旨,你前去探望一回也就罢了,至于其他的...就算了罢。”
贾政呆呆的点了点头,对于宝玉,贾政是恨铁不成钢,可是终归是自己的亲儿子,现在被关押到诏狱,还不知道接下来是生是死,他心中又如何不悲痛?
“二位妹妹,你们且先回去吧,时辰也晚了,让姑娘们尽皆去歇着,今儿个我便在老太太这儿照顾,若是离了,我也不放心。”
暮凝和岫烟点了点头,上前有宽慰了老太太几句,这才离去。
到了大观楼,将事情的经过对众女讲述一番,众女震惊、恐慌、愤怒,却唯独没有对宝玉的担忧和心疼。
哪怕是平日与宝玉最为亲近的探春也是如此,她听了事情缘由之后,不由得大哭,“宝二哥如何就这般的胡闹,参与了造反的大事,哪怕无心也是也是用阖家的性命玩笑,只是牵累了我的三哥哥还要拖着伤势为阖家求情...”
其余人等,也尽皆泪目涟涟,只可惜,没有一滴眼泪是属于宝玉的。
...
皇宫之内,‘带伤求情被罚跪’的贾琮刚刚卸了甲清洗了一番,并换了一身衣袍,被元春引领着再度来到凤藻宫门前,他踌躇了片刻,方才鼓起勇气朝着殿内行去。
进入大殿之中,皇后迎了上来,“你守城多日,又跟叛军去厮杀,快点儿坐下来歇歇。”
贾琮张了张口,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点点头坐了下来。
在这儿等着的隆兴帝摆摆手,一应内侍和侍女尽皆退去,整个大殿中只剩下一家三口。
若是往日,一家三口自然会热闹的闲聊,可此时却是一片安静,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皇后的神情焦急而忐忑,她数次欲言又止,却是又害怕贾琮难以接受,至于贾琮,同样是不知道该如何谈论这个话题。
好半晌,终于,隆兴帝开口说到。
“那 ,忠顺和李祬二人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贾琮缓缓点了点头。
“不错,他们所言尽皆是真的,你并非是贾家庶子,而是朕和皇后的嫡子。当年不慎让你走失,朕和皇后也极为懊悔和焦急,好在,现在将你寻回来了。”
“你贾琮,便是朕的儿子。”
皇后听着隆兴帝的话,陡然间大哭起来,“孩子,娘对不起你。”
贾琮站起身,他看着隆兴帝投过来的视线,看着皇后痛哭,也不知为何一时间慌了神。
“我...我想先想一想...”
隆兴帝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不过依旧是点点头说到,“朕知晓,此事对你来说有些突兀,不过你无须怀疑朕和皇后对你的心思,你是我们的亲子。”
“来人!”
“带齐王到一旁的偏殿休息。”
“你也累了数日,先去好好休息 ,明日咱们再说。”
贾琮点了点头,他看着痛哭的皇后,犹豫着说到,“娘娘,明日臣再来给你问安...”
说罢,便是跟着元春到了一旁的偏殿之中。
进入偏殿,贾琮对元春说到,“大姐姐,我在城外厮杀了一整天,还未曾吃几口东西,你让人送些吃食过来,多送一点儿。”
元春赶忙应了,不多时,便是有侍女端着各色各样的吃食送了过来。
贾琮来者不拒,直接坐定吃喝起来,这足够正常男子六七人的吃食,贾琮竟是直接一扫而光,而后他再度愣了愣,直接躺在一旁的床榻上呼呼大睡起来。
一旁的凤藻宫之中,虽然已经到了半夜,可是皇后又如何能够安睡?
她就坐在软塌上,脸上的神色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慧儿,天色晚了,先歇着吧。”隆兴帝柔声说道。
皇后摇了摇头,“陛下,你说小鹤儿会原谅我们吗?会接受我们吗?”
“放心吧,他就算是不念着我的情分,可是你这个当娘的对他这般好,他如何感受不到?等他明日想通了,自然也就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