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中猜测,不过,三人也不敢随意开口相问,尽皆随着夏守忠朝着龙首宫方向而去。
片刻,三人进入龙首宫,便是见到隆兴帝身着孝衣、双目失神的跌坐在椅子上。
“臣/儿臣/臣弟,参见陛下。”
三人的话语让隆兴帝回过神来,他悲戚长叹一声,“一个时辰之前,父皇突然口不能言、浑身发颤,太医院众太医前往医治,然、父皇终究未曾挺过来...”
“啊、父皇,儿臣来晚了...”
“皇爷爷...”
忠顺王和李祬二人当即伏地痛哭,贾琮身子猛地一晃,他扶住一旁的座椅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那个和蔼可亲、那个与他谈天说地、那个亲昵的喊着他‘小猴儿’的太上皇...崩了?
贾琮也说不出此刻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只觉得眼眶中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一颗心仿佛被死死攥住让人难以呼吸一般。
“你们都是父皇的亲人,哪怕贾琮,父皇生前也是将你当成子孙一般疼爱,现在父皇走了,你们去陪一陪吧。”
忠顺王二人泣声应命,贾琮也双目无神的走出大殿,在内侍的搀扶之下才让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出。
一路来到大明宫,内外雪白一片,大殿之外,有宫中妃嫔、内侍、女官跪了一地尽皆痛哭。
贾琮就这样缓缓踏入宫殿之中,看着这熟悉的大明宫,贾琮只觉得心被揪起来一样,就是在这座大殿中,自己陪着太上皇闲聊、打趣、下棋、吃茶,甚至,在贾琮的心中,对太上皇的亲近比之贾母还要更胜几分。
可是,他老人家怎么就如此突兀的去了?
有些踉跄的进入殿中,当见到那张依旧熟悉,却是紧闭双眸的面孔之时,贾琮突然间情绪崩溃,他浑身一软直接伏在地上,泪如泉涌。
...
神京各府得到宫中传信,当即便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皇宫,女眷入宫哭灵,其余人除了少数人被隆兴帝召见入宫,大部分则是在宫外等候。
皇宫之外,林如海和方遥二人神色凝重,他们已经知晓了是太上皇驾崩,只是,依旧不能安心下来,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伺机而动?太上皇御极数十年,哪怕已经禅位十几年,可是对大乾依旧有着恐怖的影响力,他的死,必定会引起朝堂内外的动**。
“王爷此刻在哪儿?”方遥低声问道。
“刚刚贾府传信,王爷第一时间便入宫了。”
方遥神色微变,沉思半晌,“如海,若是宫中无恙,自然是好事,可一旦有变,需要提前做些准备。”
林如海下意识的握了握拳头,面色变幻半晌,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我立即去寻子腾。”
向前走了几步,来到王子腾身侧,林如海摊开手掌,在手掌上轻轻写了几个字,王子腾神色大变,不过,片刻他便是咬了咬牙,微微颔首。
王子腾走出队列,将自己的印信取出来交给心腹,耳语几句之后,这心腹便是飞奔而去。
...
大明宫内,贾琮哭的几欲昏厥,直到戴权泣声上前,“王爷,您节哀,陛下走之前并未遭罪,只是念叨着未曾见王爷最后一面...”
边说着,戴权已经忍不住再度大哭起来。
“我可否近前见太上皇一面?”
戴权点点头,扶着贾琮上前。
贾琮有些无力的倚在床榻之前,静静的看着太上皇安详的面容,“老爷子,您未曾告诉臣一句,便是这般走了,臣本想着,过几日入宫来陪您对弈来着,却未曾想却是晚了一步。”
“平日啊,臣整日介叫你太上皇,实际上,臣更喜欢喊您老爷子,在臣心中,你从不是那个威严的太上皇,而是一个亲近的长者,就像是臣的亲人一般。有些话儿,臣甚至不想和陛下去说,但是,却愿意跟您聊一聊,现在您走了,臣少了个说话儿的。”
“臣知道您舍不得咱们大乾,心中担忧着周围虎狼,不过您放心,等臣陪着您走完这最后一些日子,臣便向陛下请命,亲自率兵出征。”
“北方的蒙古、西边儿的罗刹国、党项人、吐蕃人,南边儿的大理、琉球,东边儿的高丽、倭人,臣会给咱们大乾打出一百年的和平,让您在地下看着咱们大乾蒸蒸日上、传承万年。这样,等百年后臣再见了您,臣可以告诉您一句,咱们大乾无恙。”
“而且,臣有件事儿还瞒着您,臣第一次陪着您下棋的时候,臣是刻意输给您的,您不知道,臣为了输给您费了多少神...”
“老爷子,您、一路走好...”
口中碎碎叨叨念着,眼泪再度崩塌滚落...
接下来的三日时间,贾琮寸步不离,直到太上皇的躯体收敛之后,贾琮方才随着棺椁到了问天阁。
“王爷,陛下和皇后娘娘召见。”
贾琮抬头看了看周贵,随后方才缓缓回神,朝着棺椁拜了四拜,贾琮站起身,沉默的随着周贵朝着凤藻宫的方向而去。
...
贾府众人已经经历过一次这样的场面,因此,众人心中虽然不安,却是也并不慌乱。
府中诰命尽皆陪着老太太入宫,贾琮、贾政等人也在宫中,宝玉则是带着车架在皇宫之外等着,所以,尤氏、王熙凤、李纨等人照顾着一众姑娘尽皆在园子之中。不过,因为这日子不好相聚,所以,除了有事需要见面,其余时间尽皆在自己的房舍之中。
“宝姐姐,今儿个三哥哥是不是就能回府了?”蘅芜苑中,黛玉愁眉不展,一旁的宝钗脸上也有一些担忧。
“你们两个也不必如此担忧,不是老太太已经传了信儿回来,是太上皇驾崩,对咱们府也并无影响。”王熙凤轻声安慰。
宝钗二人对视一眼,不由得轻叹一声,王熙凤不知道,她们两个可是知晓的,太上皇可是贾琮的亲祖父,而且,自贾琮崛起太上皇对贾琮的好甚至比隆兴帝还要多了几分。
不管贾琮是否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他却是一个重情之人,现在太上皇驾崩,不知道贾琮会如何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