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的兵马抵达符文镇之北,修整两日之后,命史鼐、关津二人率兵出营邀战。
得到命令,史鼐二人不敢怠慢,当即打开营门带兵出营。而勿邓部自然不甘示弱,同样调兵遣将出营准备迎战。
不过,待到两军相对,勿邓部一方的部众却是心中有些复杂。
对面的大军,有不少竟然是虚恨部的面孔,要知道,不久之前自己和虚恨部的人还携手作战来者。而且,现在虚恨部这样并不比自己弱小的部落竟是归附大乾,自己的部落能战胜大乾的兵马么?
可以说,还未开战,勿邓部一方的兵马士气便是先行低了三分。
青牙以及一众勿邓部的首领、长老,自然也察觉到了这种状况,略作思索之后,青牙便是下令说道,“让人喊话给虚恨部的人,他们也刚刚归附大乾,未必就是死心塌地为大乾厮杀。若是能够直接将他们策反,甚至让他们倒戈,不仅能够让对方士气低落,甚至可以借此机会重创大乾兵马。”
众人闻言,对此倒是极为赞同。
不多时,前方统兵的将领便是得到了青牙的命令,那将领略微思索,便是让一众亲卫给前方几部兵马传话。
待到双方兵马靠近之后,却见勿邓部的人陡然间齐声大喊起来,“诸位虚恨部的勇士,且听言说,虚恨、勿邓两部虽然关系不睦,可终究同为邛部州一脉,而且,祖上也是血脉相连。如今我南疆诸部与大乾人开战,尔等如何能够背叛降敌?”
“虚恨部乃是南疆诸部大族,威名远播,如今若是助大乾而战,不仅令得祖宗蒙羞,更是让南疆诸部鄙夷贵部所为,如此,虚恨部如何称得上是南疆一脉?”
...
不得不说,这些话的确是让不少虚恨部的部众心神动摇,毕竟,现在一个名声的问题就能够将人压死,而且他们崇拜祖先、鬼神,对于一些话更是深信不疑。
史鼐二人的大军之后,贾琮正带领诸将观战,听到前方的动静,随在贾琮身侧的蒙细罗当即说道,“大帅,请准属下前往!”
贾琮颔首,“允!”
蒙细罗当即打马,直奔两军阵前而去。
片刻,蒙细罗来到大军之前,这才朝着对方的人马大喝说道,“青牙,可敢当面。”
没过多久,勿邓部族长青牙便也是单人独骑上前,与蒙细罗相对。
“区区南疆诸部反叛,本族长如何不敢当面?反倒是你蒙细罗,身为虚恨部族长,却是委身于大乾之下,可对得起你虚恨部数十万部众,可对得起你虚恨部先祖?”
蒙细罗闻言冷笑,“本族长还真不知晓,你青牙有何颜面提及反叛二字。”
“自汉唐以来,我南疆诸部便是中原王朝从属,至两宋,我南疆诸部同样受到中原王朝册封。现今大乾居天朝上国之位,怜我南疆部众凄苦,因此不忍妄动兵戈。由此,方才有我南疆百年平和。”
“并且,大乾开国,我南疆诸部同样受到大乾国之册封,按照礼制,你我二人也是大乾之子民。”
“你勿邓部、乌蒙部不念大乾悯怀之圣恩,反而再起兵事,征伐蜀地,哪一个才是反叛?本族长被尔等迷惑,这才率部众相随。然,大乾统帅不厌我虚恨部反复,反而殷殷教诲,本族长感念天朝上国之恩德,所以幡然悔悟,这才率众相投,如何就成了反叛?”
“诸位勿邓部的儿郎,就如尔等所言,你我两部虽然不睦,却同为南疆一脉!自大乾立国,至今有百年余,何曾主动征伐过我南疆诸部?”
“之前南安郡王府以一己之私动兵,犯我南疆,这却并非大乾朝廷之错。”
“我南疆儿郎恩仇分明,那南安郡王行征伐之事,我等必然伐之。可是,败南安郡王后,我南疆诸部不仅并未止戈,反而大肆杀伐,这可是我南疆儿郎作为?”
“为大乾子民却行逆反之事,此为不忠!因一己之私行杀伐之事,令的无辜百姓枉死,乃是不义!我南疆儿郎可是不忠不义之人?”
“而且,这百余年,大乾诛杀我南疆部众几何,可此战以来,不过数月之久,蜀中百姓死伤数十万众,我南疆儿郎十数万赴死,你我家中孤儿寡母,可是在遥盼儿郎归来,如今因兵戈战死,家中老母、幼儿该如何过活?试问,本族长因体恤部众儿郎而归降天朝上国,可为错?”
“试问,我虚恨部儿郎,因不想征伐而止戈,可为错?”
“你青牙为一己之私,不顾族中部众生死,可是一族之长所为?本族长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若非情况不对,贾琮一定给这蒙细罗高声喝彩几声。好家伙,这一席话,直接说的对方军心动摇、士气再降三分,他有理由怀疑,蒙细罗之所以能够成为族长,绝不仅仅因为武力的缘故。
不过,有一点是必须要承认的,中原王朝被称之为天朝上国,还真不是自己吹嘘出来的。
哪怕是在中原王朝最虚弱的时候,哪怕周围的异族可以刀兵凌驾在中原王朝之上,可对于这一点,却依旧不否认。
究其原因,还是在于中原文化和传承。
就说两宋虽弱,可是那契丹、女真、党项,哪一个到了中原之后不是移冠异服尽皆以我中原文化为荣?所以说这蒙细罗的话虽说强词夺理,可是还真的并非错的。
那青牙被蒙细罗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脸色铁青!他当然知道这蒙细罗有些偷换概念,可问题是有些东西他无法反驳。
好半晌,他方才长出一口气,随后不敢再让这蒙细罗多说一句,直接朝着后方有些混乱的部众喝令说道,“勿邓部儿郎列阵,准备迎敌!”
军阵之中统领也赶忙制止麾下兵卒骚乱,好一会儿,勿邓部的兵马方才再度安稳下来,并且刀枪并举、列阵以待。
“杀!”
随着震天的战鼓声响起,勿邓部统领催促麾下兵卒,直接朝着大乾一方的军阵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