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荣国府垂花门之外,梅儿、欣儿二人,左右陪着鸳鸯。在鸳鸯身后,还有两个年老的婆子垂手而立,在之后,还有琥珀和玻璃二人带着一众小丫鬟跟随。
这两个婆子,便是之前贾琮从史家请过来照顾老太太的。虽然其他主子不便前来,但是老太太遣了这两个婆子陪着鸳鸯相迎。之所以如此,倒不是今儿个有其他的贵客上门,而是鸳鸯的双亲从江南回来了。老太太专门遣了这二人,却是给了金嬷嬷天大的体面。
本来,之前鸳鸯过府之后,老太太便想着让鸳鸯父母回来,毕竟,现在鸳鸯有了诰命位份,也是有着自己的体面,继续双亲分别,也怕那孙儿和鸳鸯心中有所埋怨。
可是去岁一年,先是老太妃大丧便是折腾了小半年,而后便是皇家指婚,接着贾琮又出兵南行,着实是给耽搁了。
本打算让二老年前赶过来过年节,谁知路上因为大雪又足足耽搁了一个多月,直到现在刚才赶了过来。
要说鸳鸯的父母,只是奴才的位份,可是架不住人家有个好姑娘、好姑爷啊!人家的女儿不仅是在冠军侯身边儿伺候的,而且还被皇家赏了诰命,这是多大的体面?
因此,这二老归来,不仅是江南贾府那边儿大车小辆的跟随,就连那贾雨村也‘恰好’派了一队差役前往神京‘公干’。所以,这一大早,便是有人先行报了信儿,说是车架即将入城,要不了多久便到了。
鸳鸯得了消息,心中欢喜,却也不敢失了分寸。
当即,先行到西府给老太太报了信,老太太这才让身边儿的老嬷嬷带了丫鬟,随着鸳鸯前来垂花门等着。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林之孝家的引着几个嬷嬷,簇拥着金嬷嬷从穿堂走了出来。
自从当年随着老太太到了神京,虽然偶尔也有通信的时候,可是与父母再未见过,此刻鸳鸯如何能不激动。
当即她便是大哭着迎了上去。
“娘!”
金嬷嬷也是满脸欢喜与动容,一双眸子同样落泪。不过,她却是个有分寸的,先行扶住鸳鸯,拜倒行礼。
“见过夫人!”
“娘,你这是做什么!”鸳鸯慌忙将金嬷嬷扶了起来。
金嬷嬷这才起身,一边打量着女儿一边说道,“如今你不仅是冠军侯的姨娘,更有着诰命的身份,娘自然不能乱了主次与尊卑。”
这个时代,规矩就是这样,而且,门第越高越是如此。就如原著中,元春回家省亲,亲娘亲老子亲奶奶也要跪迎,这是国礼,只有先行礼拜,入了内堂方能稍微逾越一二,再论家礼。金嬷嬷是个聪明人,鸳鸯是她肠子里爬出来的肉,她现在给女儿行礼,其一是礼节所在,其二却也是自己女儿的体面。
“爹爹呢!”鸳鸯自然也知晓这些规矩,因此也不便多说。
一旁林之孝家的赶忙笑道,“夫人无需担心,我家的在外边儿陪着金大哥闲话,包括你家兄长、 ,同样在前边儿尽皆有人照应。”
鸳鸯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老姐姐,可还记得我们两个?”鸳鸯身后,两个老嬷嬷上前见礼说道。
金嬷嬷细细打量片刻,而后惊喜的说道,“竟是你们两个,你们如何到了这边儿府上?”
其中一个老嬷嬷笑道,“是侯爷怕老太太平日闲了无趣,便给了个恩典,让我们两个过府在老太太跟前儿伺候。”
“好好好!”金嬷嬷大笑着说道,“未曾想,咱们一别半辈子,竟是再度遇到了。”
随后,琥珀一众人也尽皆上前见礼。
“咱们先去内堂,老太太可是早就盼着你过来。”那老嬷嬷说道。
琥珀、在前方引路,鸳鸯挽着老娘向前进了垂花门,两个老嬷嬷左右陪着,林之孝家的带着其余人在后相随。
过了穿堂之后,远远的便是见到李纨和王熙凤两个在厅堂之外等着。
金嬷嬷撇开女儿,向前紧赶两步,拜倒在地叩首行礼,“奴婢给二位奶奶问安。”
二人赶忙上前将其扶起来,王熙凤笑道,“嬷嬷,咱们在南边儿一别,可是又有年头未曾见了。”
“二位奶奶可好!”
“如今咱们家愈加兴盛,自然是极好的。”李纨应和说道。
“咱们先行进去拜见老太太!”
“辛苦二位奶奶!”跟在二人身后,金嬷嬷只觉得浑身力气都增长了几分,她只是一个家生子的奴才,荣辱生死都在自己主子手中,可现在,她一个奴才到来,老太太身边儿的嬷嬷出门相迎,族中的主子都在厅外等着,这是何等体面?哪怕此刻死了,她也能含笑九泉。
不过,她也知晓,自己这所有的体面,都是身后的女儿给的,或者说,是那位侯爷给的。
厅堂之内,老太太坐在高塌上,邢夫人、尤氏、暮凝、岫烟、可卿左右陪坐。
“老太太,你快瞧瞧,这是哪个到了!”王熙凤率先进了厅堂,金嬷嬷进门之后,略微扫了一眼,随后便是泣声拜倒在地。
“老太太!奴婢给您问安了!”一边拜倒一边大哭。
老太太也是双目垂泪,起身说道,“快,将她扶起来!”
李纨二人搀扶了好一会儿,金嬷嬷方才收了哭声站起身来。
不过,随后她再度拜倒给邢夫人几个行礼,“奴婢拜见大太太,拜见几位奶奶!奴婢许久未曾见到老太太,一时失礼,还请主子宽恕一二。”
邢夫人微微颔首,暮凝几个也不敢受全礼,站起身来。
再度被扶起来,金嬷嬷这才上前,二人相互打量许久,金嬷嬷说道,“能够再见老太太,尤其是老太太还如此健硕,奴婢就算此刻闭眼也无憾了。”
“咱们一别多年,你也这般岁数了!你在南边儿多年,一力支应着家中,如今年岁大了,咱们姐妹聚一聚,现在鸳鸯在我那孙儿跟前儿侍候,也让你来享享福,让他们小的侍候你几年。”
“奴婢什么位份,哪儿敢让主子费心,既然回来,便在老太太跟前儿听用,现在奴婢手脚还麻利,还能侍候的动老太太,这便是奴婢最大的福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