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谁惊醒了黄昏10(1 / 1)

寻隐上前一步揽着软倒的裴清予缓缓蹲下,皱眉向楼上望去。

——尖叫声是小佳传来的。

大厅内剩余的人跑上楼时,正发现小佳跪坐在了地上,旁边是一扇半开的房门。

“怎么了?你叫什么?”

其他人还未说话,小佳的男朋友野哥先一步开口半是惊慌半是恼怒地问道。

“她,她死了…”小佳跪坐在地上带着哭腔开口,语无伦次地说道,“她怎么就死了啊…好多好多血…她…”

“她是谁?”

“那个姐姐,昨天跟咱们只见过一面的那个姐姐啊!”

小佳崩溃地大声喊道。

她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一边说一边颤抖的想要撑起身向后退去,胡乱地试图远离。

野哥皱眉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是径直上前一步。

他并没有理会地面上狼狈的小佳,而是直接绕过她推开房门。

“艹…”

下一秒,野哥咒骂一声,迅速收回手退回原地。他狠狠地“呸”了一句,扭头望着小佳吼道:“你怎么不跟我说清楚里边是那种情况?”

“我说了呀,”小佳带着哭腔说道,“我说了有鲜血,我害怕…”

“行了,你们俩闭嘴吧,一个男人胆子这么小,到底什么样再看看不就知道了。”小佳和野哥的相处模式十分奇怪,似乎一个在卑微讨好,一个厌烦却又极力忍耐。

周扬皱眉看了他们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两人没意义的争吵,快速上前,皱眉轻轻推开了房门。

房间内的场景果然是一片血腥。

正对门的床上正在不断的滴答着鲜血,洁白的床单中央已经被突兀地染成一片红色,仿佛雪地中蓦然盛开的干枯玫瑰。

“怎么会,她是怎么死的…”躲到到众人身后的野哥似乎是为了证明他并不胆小一般,一边喃喃地说着,一边缓缓走进房间。

只见女人安详地躺在床上,她的被子还好好的盖在她的身上,似乎真的只是睡着了一般。

野哥烦躁地左右看了一遍,他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胡乱地四处搜寻着。在检查到床上的被子时,野哥感受着身后灼灼的目光,一咬牙伸手将那沾满鲜血的被子掀了开来。

“这是…”

跟在野哥身后的赵晨看着眼前的这一幅场景,脸上的表情震惊又恐惧。

“这是什么…”

女人躺在床上,她的身上缠满了东西,已经完全被鲜血浸润,仔细瞧去,可以看出是一株还带着翠色的山藤藤秧。

·

“你到底是怎么发现她死了的?”

楼上的场景实在太过压抑,几人确认了女人真的已经死之后,又再次回到了楼下,围坐在小佳身旁询问着事情的经过。

“我…我是这样的。我不是手割伤了吗,孙爷爷熬好药膏后就先给我敷上了。我等了一会儿见药膏已经全干了,留在手上很难受,就想着去楼上拿张手纸擦拭一下。”

“结果…却听到旁边姐姐的房间似乎有滴滴答答的声音,我有点担心想敲门问问,没想到门没有锁直接开了…”小佳断断续续地说完,又小声啜泣了一声,将脸躲进了男朋友的怀里。

他旁边的野哥却似乎并未有心思顾及于她,他伸手敷衍地搂了一下小佳的肩膀,转头看向另外的两人焦急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大厅内一时无人应答,一直怯怯地坐在原地没的赵晨望了望他们,犹豫着开口道:“要不...报警吧。现在闹出了人命,咱们又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没法解决,不如...”

一旁的周扬挑了挑眉,他刚想打断赵晨的话说不用麻烦,这里有俩人就是警察。但等他转头扫视了一圈后,神色却突然一怔。

——寻隐和裴清予二人竟然并不在大厅内。一同消失的,还有孙爷爷。

周扬倏然直起身,又仔仔细细地在大厅里搜寻了一圈,果不其然没看到他们的身影。

他皱眉回想了片刻,似乎从他们上到楼上去,楼下就没有再传来任何动静了。

周扬心里一沉,之前他们上楼时,他余光似乎瞥见裴清予似乎又无缘无故晕倒在了寻隐怀里,如果又是因为催眠的缘故...

就在周扬停顿思索的这一空档,旁边的野哥已经先一步大叫了起来:“不行,怎么能报警!”

见旁边俩人讶异地回头望向他,野哥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剧烈,他憋红了脸踌躇两句不耐烦地解释道:“我们这里有多偏僻你们知道吗,报警就意味着咱们不能走了,要一直在这里干耗着。我什么也没干凭什么在这里耗着。”

“现在人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你怎么能够证明自己什么都没干?”周扬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瞥了野哥一眼道,“现在能知道这些的,怕不是只有凶手了吧,你在反向证明?”

“你...”

野哥一噎想要反驳,但他哪能说得过从小无法无天惯了的周扬,只得深吸一口气垂下眼不予理会。

他低头望见自己怀里发着抖的小佳,忍不住又开口埋怨她道:“你说说你没事关心那个女人干什么?你不去碰她的房门不就没有这件事了吗?现在好了,我们都要耗在这里,我就不应该答应你来...”

“咳咳咳...”

野哥后面一连串的长篇大论还未展开,突然被门口的一声轻咳打断,他似乎被吓了一跳,身子一抖倏然向门口望去,只见裴清予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了民宿的门口,正逆着光望着他们。

“人死了这件事情是既定的事实,‘薛定谔的猫’的理论是不能作用在宏观物体上的,不管小佳打不打开房门,我们最终都会发现她已经死|亡了。”

裴清予一边轻声说着,一边慢慢向大厅内的众人走来。周扬皱眉望着他的脸色,除了更显苍白一些似乎并无任何异样,但他又扭头望向裴清予身后,却并未见到寻隐的身影。

周扬原本落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他见裴清予平静地在他身旁站定,忍不住开口问道:“喂,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寻隐人呢?”

“嗯?你怎么突然开始关心阿寻了?”裴清予轻咳着转头,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

“我哪是关心他,我是怕你催眠的时候把他搞死了,那样我们这里又多了一起命案。”周扬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又接了一句,“还有,孙爷爷是和他在一起吗?”

“我没有多少时间,先干正事。”裴清予简短地回了这一句便不再多说。

他径直绕过他们所有人,径直向上楼上走去。大厅内的众人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后到底选择跟上。

裴清予走到女人的房间门前,他四处张望了一下,随手捡起刚刚小佳掉在地上的手纸将自己的鞋底缠上,又在掌心处缠了两圈,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喂,不是都说要保护案发现场吗,你怎么想进去就进去,还乱翻东西。能不能为警察节省点时间。”

众人身后的野哥一直对刚刚裴清予怼他这件事耿耿于怀,见状仿佛抓住了他的把柄一样,直接开口质问道。

“这个案发现场之前已经被不知道哪个蠢货破坏过了,很多有效信息已经被遮盖,几乎不存在‘保护现场’一说了。而我现在再做防备也只是防止进一步破坏。”

裴清予一边检查一边头也不回地说着,他伸手感受了下女人尸|体的温度,又径直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向下望去。

窗户外面能够看到后山的一片竹海,裴清予驻足眺望了片刻,突然回头冲涨红了脸的野哥笑了笑;“哦对了,再补充一句:我就是警察。谢谢您帮我‘节省’的时间。”

赵晨抿了抿唇隐去了嘴角的一抹笑意,而周扬则没有丝毫顾忌般直接大笑出声。

裴清予扭头望了站在门口的众人一眼,轻吸了一口气指着地上剩下的手纸说道:“你们有想进来也可以,把这个像我一样缠上。如果不敢进来就别在门口虚张声势了。”

“好,我来。”

周扬应了一声直接挤到前面。

他只觉得许久没有这么舒畅过了,不但完美地怼得野哥哑口无言,而且寻隐现在也不在周围。周扬赶忙走到裴清予身旁,凑近了愉快地问道:“说吧,要我干什么?”

窗子旁的裴清予转过身冲他一下,抬起手指着二楼的窗子对满脸笑意的周扬说道:“下去。”

·

“什么?”

周扬目瞪口呆地重复了一遍,愣愣地走到裴清予身旁。他扶着窗台边向下看去,身子哆嗦了一下转头问道:“你不是认真的吧,让我从这里跳下去有什么意义?”

“谁让你跳下去了,我只是让你想办法从这里下到一楼去。”裴清予叹了口气,他似乎嗓子有些不舒服,就这么一会儿周扬已经看到他偏头咳过许多次了。

周扬皱眉瞧了他半晌,终于一咬牙妥协道:“让我下去也不是不能,但你至少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吧?我从这儿安然无恙地下到一楼对案子有什么帮助?”

裴清予终于止住了轻咳,他转头盯了周扬几秒,终于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行...你跟我来。”

他一边说一边又走回门口,门口眼巴巴看着的众人立刻自觉地给裴清予让出一条路来,裴清予蹲下身,隔空指了指女人房间的门锁问道:“你看这个锁有什么异样?”

“...没什么异常啊,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周扬想了想,又扭头补充道,“我们刚刚问过小佳,她确认她来的时候门并没有上锁,所以凶手通过门和窗户都有可能离开,这也并不是个密室。”

“嗯。”裴清予点点头,突然伸手推了一下房门,刺耳的“吱呀”声立刻传遍了整栋民宿,周扬愣了一下,裴清予又直接站起身,走到门口的走廊来回走了几步。

“听到了吗,这个民宿年久失修,门和走廊的地面只要有人经过都会发出剧烈的声响,但昨晚我和阿寻睡得很晚,并没有听见任何动静。”

裴清予一边说一边走回女人房间内,望着完好无损的门锁继续说道,“所以这个门锁没问题恰恰有问题,这是个障眼法,凶手并不是通过门进入或者离开的。”

“所以窗户就成了唯一的进入点!”周扬拍了下手,恍然大悟道。

“不,这个案发现场由于被破坏,我现在无法确认哪些是有用的痕迹。”

裴清予望了一眼满地的脚印,微微摇了摇头:“可能性还有很多,但我们现在只能一个个试验。你是我们这里身高最高,也相对最有力量的,我先要确认窗户真的有进出的可能,再考虑其他。”

周扬一脸懵地望着裴清予,裴清予叹了口气,给他举了个例子:“我们从昨晚到现在一共听到过两次这个房间门开的声音,一次是昨晚女人进入房间,一次是今天小佳和周扬推开房门。我可以提出一种可能,是小佳自导自演的这一切,她今天早上推开房门的时候直接将女人杀死,伪造了现场然后假意刚刚发现引我们上来。”

周扬愣愣地反应了两秒:“哦,这样就不用借助窗户。”

“是,但这种可能是不存在的。”裴清予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耐心解释着,“根据我刚刚检查的尸|僵及尸|温判断,女人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凌晨而非早上,所以这种作案方式排除。”

四周一片沉寂,站在一旁的小佳刚准备开始啜泣,便听着自己的嫌疑一瞬出现又立刻撇清,张着嘴怔愣在原地。

周扬烦躁地在房间里转悠了两圈,终于开口说道:“算了,反正我也没太听懂,就是要我下去是吧,我去还不行吗!”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快速走回窗边,探头左右确认了一下,反手扒住外边的窗沿一个用力将身子悬在了外面。

周扬低头往下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晃着手臂伸出脚去够底下一楼的窗顶。

这个民宿的二楼并不高,但两层之间的差距倒是格外的大,周扬瞪着脚够了几下都直接踩空,他手臂上暴出了青筋,抬头冲着窗口处的裴清予说道:“不行,我觉得窗户这块行不通,我根本够不着一楼...”

“等一下。”裴清予仔细观察着周扬的动作,突然眉头一皱望向旁边的竹子问道,“你还能坚持吗?试试用脚够一下那边的竹子。”

周扬闻言愣了一秒,认命地叹了口气,将身子直接荡起来双脚瞬间勾到了不远处身后的竹子。

周扬轻轻“咦”了一声,手指扣着墙壁间的缝隙一点点向下,腿部借着竹子的力度平衡着,慢慢蹭到了一楼。

“到了!”周扬低吼一声,有些兴奋地抬眼望向裴清予,却见裴清予神色凝重,出神着望着周扬身后的竹子,轻声道:“没有雨滴痕迹的竹子...原来是这样。”

“什么?”周扬又一次没有听懂,抬头大声喊道。

“今天早上我和阿寻路过这片竹子的时候,发现上面没有落雨的痕迹。我们之前一直在猜测原因,但现在看来大概是凶手借助竹子进出才造成的。”

“我昨晚半夜惊醒雨还在下,再睡着时大概是临晨4点左右,那时候雨已经停止了。所以凶手一定是在临晨4点之后离开的。”

裴清予顿了顿,不着痕迹地望着周围人的神色又叹道:但可惜孙爷爷说因为昨晚的大雨监控虽然录到但却一时之间打不开,只能先…”

“等一下!”

一旁的野哥突然皱眉打断裴清予的话,不满道:“这只是你的一种推测,可能是巧合,万一凶手并不是通过窗户进出的呢?这种情况不一定所有人都能做到,身高不够的人就直接被排除了,这样真的合理吗?”

野哥一边说,一边隐晦地垂眼,望向缩在自己怀里毫不知情的小佳。

周围的人都没有说话,裴清予看了野哥一眼,仿佛明白了什么般,突然又勾唇笑了起来。

“是,你说的对。”裴清予手指微微动了下,轻笑着道。

作者有话要说:阿寻去了哪里?

裴队到底为什么突然晕倒又怎么清醒的?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