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被搁在茶几上,发出“啪嗒”一轻响。
寻隐回头,裴清予已经披衣起身,坐在电脑前皱眉看着宋苒苒发过来的资料。他绕到裴清予的身后,抓了抓那人消瘦的肩膀。
“宋笙,女,21岁,出生1月余被宋家收养,不到一年,她妹妹出生,起名宋箫。”裴清予轻声念着,又调出一份医疗诊断。寻隐扫了眼诊断处,上面赫然写着“大量汞中毒”。
“现在在医院接受治疗的是宋箫,那个男生身份正在调查,等她清醒后再询问。”
“那三具尸|体在哪里?”裴清予没有接他的话,突然扭头问道。
“苏晓晨把他们送去法医室了,说尽量明天就出尸检报告。”
“我去一趟局里。”未等寻隐说完,裴清予撑着桌子直接起身,径直向外走去,却被寻隐一把拉住了手腕。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裴清予身上起了烧,手心一片滚烫。客厅里的灯没开,借着闪电,寻隐能看到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两团不正常的红晕。
俩人都没有说话,裴清予顿了一下,继续若无其事地向外走着,寻隐也未再阻拦,只是安安静静地拉着他。
“阿寻。”裴清予喃喃道:“你知道的,这意味着很可能还有一位受害者。”
公安局里零星地亮着几盏灯。
裴清予进了法医室,寻隐在门口站了一会,直到望着人穿着手术服站到台边,才转身走开。
裴清予余光感受到门外视线的消失,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拿起手术刀。
表皮损伤,毒物检测,心脏称重,胃内容物检查…
“师父,三人气管及肺部均存在损伤,汞检测呈阳性。”苏晓晨手中拿着报告,“他们的死|因均为头部遭受重击,按照程度及损伤痕迹来看,应该是汞中毒引起的精神紊乱导致自伤。”
“嗯。”裴清予点点头,那名男生的尸|体表皮存在多处损伤,他弯腰仔细查看着,突然动作一顿。
“晓晨,把三份毒物报告给我看一下。”裴清予骤然直起身,体|位的变换让他眼前有一瞬间昏黑,他踉跄了下,伸手撑住冰冷的解|剖台,努力维持着眼前的清明。等苏晓晨转身回来时,已看不出任何异常。
“只有他的镇静剂过量。”裴清予扫了一眼,轻舒了口气,苏晓晨也看了三份报告一眼,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说,他的死|亡过程其实跟另外两人是不尽相同的。”
“嗯,这种镇静剂的有效时间大概在1-2小时,我们需要确认被害人前往宋笙他们家的时间,这就可以判断他是主动前往后被下|药,还是下|药后再被送往的。”裴清予勾了勾唇,声音中带着些嘲讽:“也就是说,我们还要判断这到底是一起案件,还是案中案。”
苏晓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裴清予有心想要继续解释,心脏处却突然一阵闷痛,时钟已经走过了凌晨两点,脆弱的心脏开始抗议。裴清予身子晃了晃,靠着解剖台缓缓坐下,他望着旁边满脸担忧的徒弟,想要安慰几句,却实在没有力气动弹。
“晓晨,你把报告给阿寻拿过去,然后告诉他,我在这里等他。”裴清予缓过一口气,慢慢说道。
苏晓晨点点头,飞速脱下手术服向外跑去,走廊里雨水湿滑,差点摔个跟头。
“没事,别急。”苏晓晨站稳回头,裴清予戴着口罩靠坐在解剖台旁,声音微微带着笑意:“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寻隐,你别怕,师父没事。”
寻隐离开法医室后,径直去了楼上的特案组。宋笙和宋箫一家人的资料相对复杂,他坐在案前,仔细看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梯门“叮”的一声轻响打破了他的思绪。他抬起头,苏晓晨着急忙慌地走了过来。
“寻哥,尸检报告赶出来了,给您。”苏晓晨气喘吁吁地站定,寻隐点头接过,望了望他身后问道:“队长呢?”
“师父他…”
话音未落,外面一道闪电划过,办公室的灯闪了片刻,突然一瞬黑了下去。
“师父他还在解剖室。”苏晓晨颤抖着把话讲完,“他好像有些不舒服,走不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