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
寻隐说完方才那番话脸直接烧了起来,他也不敢看裴清予脸色,上前一步直接接过检验报告。
“也就是说,凶手想将盐水伪装成空调滴水,但时间上有些疏漏。”
裴清予好笑地看了眼“一本正经”的寻隐,并没有上前一步,而是依旧靠在墙边,如一只懒洋洋的猫儿般伸出手冲寻隐道:“阿寻,过来给我看一下。”
寻隐顿了下,裴清予虽然是队长,平日里却小孩子心性,总喜欢逗他。他不确定刚才那番话是不是让裴清予看出异样了,却也只得深吸一口气将报告递过去,裴清予不知道是太懒了还是身体不舒服,依旧靠在墙边一步也不挪,只伸长手去够。
两人的指尖碰到了一起,裴清予身体不好,手指冰冰凉凉,明明只是很正常的触碰,却还是让寻隐触电般一下收了回去。
裴清予这下终于抬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做什么?”
“没事,队长你先盯着尸检,我去林州他们家那边查一下。”
“怎么,现在出外勤都不带队长了?”裴清予轻笑了一声,一边低头看检验报告一边问道。
“没有,我只是…”寻隐现在满脑子浆糊,一瞬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今天的裴清予似乎格外好说话。
“行了行了,阿寻长大了不想和队长待在一起了。”裴清予靠在墙边抬头笑笑,“快去吧,我还正好躲懒。”
寻隐点点头,走廊的白炽灯照在裴清予脸上,突兀地将自家队长满身的疲倦与不适明晃晃地放大了开来,他突然发现了些许异样——自从他下到法医室后,裴清予就一直靠着墙从未移动过。
寻隐皱皱眉,他刚想说话,法医室的门却突然被人打开。
“师父,尸|检报告给您。”苏晓晨口罩都还没摘,火急火燎地就走了出来,一边递过检查报告一边担忧道:“师父,您现在心脏还难受吗?刚刚您突然晕倒是不是因为里面太冷了啊,现在胸还闷吗?”
“晕倒?队长你刚刚不是说冷才自己出来的吗。”
“我…”
裴清予没想到徒弟一出来便直接戳穿了自己的谎言,余光瞥见已经转身离开的寻隐又折返了回来,心中一急刚想开口,却冷不丁呛了一下,带出一连串的咳嗽。
这下苏晓晨更急了,完全没在意一旁裴清予隐晦的眼神,继续说道:“不是啊寻哥,刚刚一进解剖室师父脸色就一直很白,我问师父是不是不舒服他说没事。结果穿无菌服的时候直接身子一软就倒下去了。”
苏晓晨看到一旁的寻隐似乎又误会了什么,扭头冲裴清予道:“师父,您是不是现在还头晕啊,就不要和寻哥出外勤了。”
“我不晕。”裴清予头疼地挥了挥手,“我离开了半年怎么你们一个个都来管我了,尸|检弄完了赶紧跟小宇排查去,别在我面前晃悠。”
等苏晓晨不情不愿地走了,裴清予长长地舒了口气,正撑着墙想站起来一点时,眼前却突然一阵眩晕。
“唔…”
眼前骤然一黑,等裴清予回过神时,已经被寻隐牢牢接住了。
“头不晕?”
“就刚刚那一下。”裴清予揉了揉太阳穴,看着面沉如水的寻隐小心翼翼地说道,“你看我刚才不也没事吗。”
“那为什么刚才一直靠着墙站着。”寻隐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带着隐隐的怒火,“我记得,明明…明明之前出任务腿受伤了也不愿意扶着墙站着。”
裴清予靠在他怀里没有说话,寻隐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些许,慢慢说道:“是不是因为头晕的站不住?”
“嗯。”裴清予点点头,指尖攥得青白。
“那一会去趟医院好吗。”寻隐生气也只是因为太过心疼,此时见裴清予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心中有些忐忑,“只是去查一下…”
“让我跟你出外勤我就去。”裴清予抬头,脸色苍白却不见一丝难过,眼中甚至带着些许笑意,“成交吗?”
“…好。”
“上去拿资料,说好了出完外勤再去医院。”裴清予感到寻隐身子一僵,慢悠悠地从他怀中站直,揉了一把小孩的头发。
“别一天天总想着算计你的队长。”
林州住在郊区,光是开车便开了一个多小时。
“it不是很赚钱吗,他怎么不在市中心买一个房子。”裴清予咳嗽着从车上走下来,他本来就晕车,刚刚仗着寻隐开车无暇管他,直接在车上翻起林州的尸|检报告来。
此时裴清予只感觉胃里一阵阵地难受。寻隐将手伸过去,裴清予自觉地将报告交给他,接过他递过来的一瓶水喝了起来。
这是个老旧的小区,林州家又在顶楼,裴清予嘴上不说,寻隐却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喘气声也逐渐艰难了起来。
“队长,尸|检的死因最后确认是枪伤?”寻隐突然停下脚步,轻声问向身后的裴清予。
“报告显示确实是枪伤,死因是器官破裂,失血过多。比较有意思的一点是,他身体里并没有发现子弹。”裴清予顺势停了下来,扶着寻隐一边喘气一边挑眉笑了笑。
“被提前挖走了?”寻隐皱眉问道。
“没有,你看这张照片,伤口周围皮肤很平滑,没有任何破损痕迹。伤口直径很小,不存在破坏再伪造情况。”
裴清予也皱了皱眉,一般杀人案主要为冲动杀人,简洁粗暴,设计得这么缜密的实属罕见,他赚着人的手又向上走了一层台阶,说道:“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翻过一遍了。我还没脆弱到爬个楼都要休息的地步,快走吧。”
“嗯。”寻隐闷闷地应了声,却并未再放开裴清予递过来的手。
再说宋苒苒她们那边,询问了几个餐馆的老板后,都说林州是这里的常客,但并不爱和他们聊天,每次来就是点一大堆吃的,吃完就走。
“你说像我们这种店哦,常客肯定是要套近乎的。一来是我们可以稳固客源,二来客人也乐意和我们打交道,毕竟熟了一来二去总会打个折的。但这人每次都缩在那个角落里吃东西,跟他聊什么都不搭理。”
“会不会是他不缺钱啊?”宋苒苒好奇道。
“不缺钱怎么不去大饭店啊,会来我们这些小店?”
“那他是每周固定哪天会来您这里吗?”
“对,基本每周三来。但半年前啊,他有三个月一次都没来过,我还以为他吃腻了呢,结果三个月之后,他又来了。”
“好,我们了解了,谢谢您。”林世初点了点头,和宋苒苒对视了一眼。
“之前那个餐馆是每周二去,这个是每周三…哇塞他还真是吃遍一条街啊。”宋苒苒检查了一下她的记录,感叹道,“但为什么一定是这里呢?这里离他家和公司都远,还这么乱。”
“不清楚。”林世初摇摇头,突然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说道,“队长刚刚说…让你把林州的财务情况发给他。”
如这个小区一般,林州的家里破旧而狭小。
“咳咳,这是多久没打扫了啊。”
自从中枪后裴清予的心肺功能明显弱了起来,此时即便戴着口罩,裴清予依旧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了一下,咳个不停。寻隐上前两步不着痕迹地将人挡在身后,慢慢推开了门。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