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窝在柔软的白布上,美杜莎感受着神力的冲洗。奥林匹斯山上,最不缺的就是弥散在四周的神力。这些无人认领的神力,现在全便宜了愈来愈慵懒的美杜莎。
美杜莎发现自从踏出深渊,所有的一切都不停在打破他对法则的认知。永生神祇可以死亡,神祇可以重生,神祇还能在没有神格的情况下,重新吸收神力。而吸收的神力竟然并没有汇聚在身体的某一处,反而冲洗着整个灵魂。
美杜莎无法确定这方式有没有危险,但既然能够让他重新开始恢复属于神祇的能力,他自然毫无犹豫就采用了。那从顶端跌下谷底的感受,从拥有无穷尽能量到一具空壳,这里面的差距实在不想再体验一遍。就如同知道世界美好的人突然失明,若能找到复明的方法,他必然会穷尽所有,只求恢复。
从来都没有以蛇的形体生活过的美杜莎扭动了下自己长条状的躯体,吞吐了下信子,然后整条蛇就被厄洛斯拎了起来。厄洛斯将美杜莎放在了自己手臂上,美杜莎习惯性缠绕了起来。厄洛斯见美杜莎已经乖乖缠好,便急匆匆出了神殿。
阿芙洛狄忒依旧一身绛红,站在了神殿门口。女神那婀娜多姿的体型,并没有让厄洛斯放松,反而让厄洛斯脑中的神经都绷紧了。缠着厄洛斯手臂上的美杜莎能分明感受到那略带僵硬的肌肉。美杜莎支撑起自己的头部,将眼神投向了不远处的阿芙洛狄忒。
阿芙洛狄忒站着,便已经美得让人惊心,而对着面前的厄洛斯,她更是露出了属于母亲独有的魅力。阿芙洛狄忒瞄见了厄洛斯手臂上的毒蛇,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条蛇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么?外面神祇都传开了,说你被他咬了不少次,却一直好好养着。”
美杜莎听到这话,忽然很想磨牙。
第一天,厄洛斯带美杜莎上奥林匹斯山。
没有养过蛇,也全然没有意识到一条蛇该怎么养的厄洛斯,直接就带着美杜莎跑东跑西。好在虽然变成了蛇,但饥饿感却意外没有困扰美杜莎。但是如今厄洛斯竟然连洗澡也带着美杜莎,俨然一副宠随主便的样子。
厄洛斯褪去了白色长袍,直接迈入了温度并不高的水中。水浸没了厄洛斯的脖子,而并没有入水的美杜莎在岸上扭动着。半人半蛇的时候,美杜莎还能自由游动,可这完全变成了蛇,美杜莎却还要适应一下。
厄洛斯靠近岸边,直接抬手把美杜莎给拖了下来:“洛斯也一起洗个澡。”
美杜莎感觉世界一阵旋转,然后就一下子整个身子都沉到了水里。且不说为什么神祇会需要洗澡,但美杜莎实在觉得牙齿发痒,直接咬了厄洛斯一口。
见着厄洛斯苦恼看着手的样子,美杜莎终于觉得心情又畅快了一点。哪怕毒不死厄洛斯,那也能戳出两个洞!
但很快美杜莎又失策了。厄洛斯哪怕手上有了两个洞,他也只是苦恼了一会儿便伸出舌头轻舔了下伤口,然后拉起美杜莎,准备开始给美杜莎好好洗个澡。
进了水里的美杜莎意外得滑溜,直接从厄洛斯的手里逃窜了出去,准备奔向岸边。但很快直挺挺逃窜的美杜莎又被厄洛斯抓住了。身为美杜莎在内心幽幽叹了口气,有些自暴自弃,干脆仍由厄洛斯给他洗澡。
有人伺候的感觉还是不错……的……等……等等,这是在摸哪里?!惊恐的美杜莎又一口咬上了厄洛斯的手。
夜晚,厄洛斯带美杜莎一起睡觉。
厄洛斯眼睛睁着,嘴里一直不停念叨:“洛斯,你睡了么?你是不是不会闭上眼睛?那怎么才能发现你睡着了?蛇真是种神奇的动物。难怪他会选择蛇呢。他见过父神了么?你也不知道吧……blabla”
“……嘶嘶……”美杜莎吐了吐信子,表示你个蠢货不知道蛇是不会口吐人语的么?
厄洛斯得到回应,竟然激动起来:“你是在回答我?果然一起洗澡是个好主意。”
“……”美杜莎深深后悔了。
深夜,厄洛斯越讲越兴奋,就差没有问候美杜莎这个蛇起源的前后十八代宗室。美杜莎忍无可忍终于再次咬上了厄洛斯,这次咬在了厄洛斯的肩上,圆润的肩头很快就出现了两个洞。
厄洛斯一脸委屈摸上了自己的伤口,终于悻悻闭上了嘴,此时太阳神已经准备出发,开始新一天的使命。
第二天,等美杜莎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攀在厄洛斯身上,再次到达了大海之上。
如今没有丝毫色彩美感的世界,在美杜莎的眼内,比深渊还要没滋味。缓缓绕到了厄洛斯的脖子上,美杜莎无所事事准备继续睡过去,却被厄洛斯捏住摇了摇:“醒了?快来感受下,你觉得他会在哪边?你跟他说不定就有某种联系!”
美杜莎被捏起的蛇头死死瞪着厄洛斯,厄洛斯一脸期待也瞪大眼望着美杜莎。半响过后,美杜莎咧嘴一笑,瞬间张口,一口咬下。
第三天、第四天……
每天美杜莎的日子就在睡觉——忍无可忍咬厄洛斯——修炼——陪着厄洛斯找自己——睡觉中循环。直到今天,带着美杜莎的厄洛斯遇到了自己的母亲大人。
“啪”一下,美杜莎的眼前就一片黑,被拍回了厄洛斯身上的美杜莎觉得牙齿更痒了,无丝毫负罪感,张嘴就是朝着厄洛斯的锁骨一口咬了下去。
本挂起一抹笑打算应付自家母亲的厄洛斯,脸部一僵,感受到锁骨处的痛感,只能打着哈哈,慢慢朝外走:“洛斯只是活跃了一点,反正他也伤不了我。母亲您真是太操心了,呵呵呵呵,我要出门了,带着洛斯出去逛逛。”
阿芙洛狄忒:“听说你最近很喜欢去海上,为了什么?那个冒犯者?”
美杜莎安稳了下来,他比阿芙洛狄忒更想要知道这个答案,可惜,即使发现厄洛斯能够有说不完的话,他也没从厄洛斯口中探寻到关于这个问题真正的答案。美杜莎和厄洛斯都清楚这个诸神遍地的世界,任何的消息都是瞒不过诸神的,只要说出了口,只要风神乐意,那便能随着风神传遍每个角落。
果不其然,厄洛斯也并没有告诉阿芙洛狄忒真正的答案,只是挠了挠头,吐了吐舌头:“我是在海上找到洛斯的,他喜欢大海,我便多带他去兜一兜。”
阿芙洛狄忒也不知道是相信自己的孩子,还是并不在意这个答案,只是艳丽的红唇轻抿:“有空,可以去看看你的父亲,当然,你若是想做些恶作剧,我也绝对支持你。”
一听就知道阿芙洛狄忒指的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厄洛斯点了点头,就飞快逃窜了出去。哪怕厄洛斯比阿芙洛狄忒活得更久,但如今的他面对身为他母亲的阿芙洛狄忒,总有种难言的违和感。成为小辈的孩子,还受到小辈的指点,这对于厄洛斯来说,确实有些尴尬。
被厄洛斯解放的美杜莎摇了摇脑袋,然后直接爬到了厄洛斯的头顶,盘成了一坨。嗯,这个姿势真是舒服,美杜莎在内心敲定了这个新的姿势。
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厄洛斯感受到了头上动静,反应了过来:“洛斯,从我头上下来,这太难看了!”
美杜莎当做完全没有听见,哎,厄洛斯的头发可真是柔软,适合筑窝呢。厄洛斯见美杜莎没有动静,准备伸手拉下美杜莎。美杜莎见伸上来修长的手,内心哼哼一声,又习惯性咬了一口。
美杜莎自己并没有察觉,他的每一口,都比上一口浅了几分。他的底线,正在慢慢后退。
某艘船上。
酒神终于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他茫然四顾,见到的都是生人:“你们是谁?这是船上?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一个船员阴阴一笑:“你想去哪里?我们顺路给你带过去,放心,我们一定安全把你送到码头。”
酒神眼神终于清醒了一点,扯起了自己习惯的那张笑脸,灿烂朝着船员笑道:“那真是太感谢了,我要去那克索斯,请送我去那里吧。”
那个船员愣了愣,随即嗤笑一声:“行了,自然会送到的。”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巴掌声,掌舵的一个灰布衣船员被直接扇到了一边,脸上很快就红肿了起来。施暴者愤愤踢了一脚:“你疯了么?是向左!”
灰布衣船员冷声:“我不明白,这船我开不了,你们换个人来开吧。”说完,他扶着旁边,站了起来。
施暴者骂骂咧咧又补上了一脚:“好像我们还就差你一个一样,滚一边去。”
酒神听出了那个他昏迷前的声音,带着些许趣味看了过去。灰布衣船员好像也感受到了酒神的目光,回视了过去,勾了勾嘴角想笑,却由于疼痛,扭曲了一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