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姝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霍渊出现在自己面前英雄救美的感觉,有点儿像是炙热炎夏突然有人递给她一瓶冰镇波子汽水,她仰头不顾一切地喝了一大口,里头鼓起的气泡令她喉咙发痒。
她承认她真的超级坏心眼,她就想好好的教训席辛一番,假借江澜的手。
静谧的车厢内良久无言,阮明姝耷拉着脑袋靠着车窗,心里满满装着心事,却时不时地往身旁霍渊的方向看。而霍渊则是闭着眼眸静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显得疲惫又乏力。
见阮明姝许久不说话,又像是察觉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突然起了话茬开了腔,“喜欢江澜那未婚夫?”关于这个问题的结论,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可他还是不知趣地问了遍。
“怎么会?”听到这个问题,阮明姝下意识地拔高声音反问回去,表示质疑,心里却默默地在想,难道八面玲珑的霍渊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谁吗?可不就是眼在天边近在眼前,阮明姝不知滋味儿地舔了舔唇瓣。
“不喜欢他那就不要理他。”霍渊的眼睛仍旧没抬,那颗尘封良久的心连他都不知到仿佛有种被身边姑娘微微撬动的感觉,他只觉着那软弱的男人的确配不上他家这颗灼灼其华的明珠。
微垂脑袋的阮明姝闷闷地“嗯”了声,心底里却酸涩无比,其实席辛说得也挺对的。像霍渊这样耀眼瞩目高不可攀的明月,多得是才华横溢的名媛贵女与他比肩,她用上八百辈子恐怕都无法与他站在同一阶层吧。
看着霍渊那纤长浓密的睫毛与英俊的轮廓,阮明姝满脸心事更难藏住,待到霍渊见她情绪不对睁开眼时,阮明姝急急忙忙地将脑袋挪开,不敢与之对视。
她得用尽力量站得高点儿,然后能与霍渊理所应当地站在所有人面前牵着手,阮明姝抿着唇坚定地想着。
姑娘瓷白透着粉意的脸柔软看着很好摸,似果冻的唇瓣是草莓味儿的,乌黑发亮的头发挽成发髻固定在后脑勺。复古砖红色旗袍又衬得她格外优雅,却让霍渊有种,眼前的姑娘分明还是个小孩,怎么就穿大人的衣服了?
“怎么不说话?”霍渊在意阮明姝的情绪,于是轻声问了句。还未等到阮明姝回话,霍渊又伸手从副驾驶座椅上拿了条小薄毯给阮明姝盖在腿上,那模样分明就是生怕她冻着了。
“我来好了。”阮明姝自顾自地整理毛毯,冰冷的指腹与泛暖的手指相触碰时,阮明姝怔怔地看着他。
而后面红耳赤地拽住他的手掌揉搓道:“你的手怎么那么冷,我还是把外套给你吧。”
“你下面保暖裤都没穿,还是你穿着。”霍渊看着她下身旗袍缝隙处的肉色心里直叹气,到底还是年轻人不惧寒,到他这把年纪每回参加个酒会他可能还会备套羽绒服以备不时之需。
“……”
闻言,阮明姝耳朵处的粉意更甚。
下一秒,她直接撩开旗袍的下摆扯着“光腿神器”给他看,“没有光着腿啊,你是不是傻。”
着实不懂这方面知识的霍渊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待到摸到厚实的布料后,他笑得无奈,“我还想着你这小身板怎么那么扛冻,原来是这样。”
耳朵羞成草莓红的阮明姝舔了舔唇,而后从兜里拿出一颗尤娇赠给她的糖递给霍渊,“喏,给你的。”
万年不吃甜食的霍渊鬼使神差般地接过她的糖,待到甜味蔓延在口腔内,霍渊倏地皱起眉,可下一秒却敛去神色笑得淡然。
唇红齿白的阮明姝笑得灿烂,她带着好奇问道:“是你喜欢的口味吗?”
闻言,霍渊压着唇舌下的糖果颔首道:“喜欢。”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因为我也喜欢啊。”姑娘笑得明媚,微露的两颗虎牙带着俏皮的意味,令霍渊有瞬间的发怔。其实他并没有很喜欢这颗糖,反而觉得很甜,可实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默默观察着霍渊表情的“列文虎克女孩”阮明姝唇角轻抿,这颗糖可是她从尤娇那里接过就一直馋着想吃,可心里却惦记着想给霍渊的。
回到家里,屋内的暖气令阮明姝不禁感慨霍渊的地盘就是不一样,她在江家那会儿甭说是暖气了就连她上厕所多开一个灯,她二婶都会绵里藏针明朝暗讽她好几句,话里话外就是家里的电都被她用完了。
走到客厅,阮明姝将霍渊的外套取下拍了拍灰后,她上前一步戳了戳走在她前面男人的肩膀,接着她仰头自然而然地递给他:“衣服还给你,今天谢谢霍叔。”
居高临下的霍渊实在不是有意地盯着阮明姝胸口那片雪白的柔嫩,只盯了一秒霍渊耳根泛着红偏移视线,接过外套后他疑惑地问阮明姝,“为什么喊骆杨叫哥哥,却总是喊我霍叔。”
“骆杨看着嫰,却也小不了我几岁。”这是霍渊一直以来很想问的问题,憋在心里久了说出来倒有些委屈。
眼前的小姑娘头一回见到他的时候,怯生生站在自己父亲身后,像是打量他许久,接着在自己父亲的催促下脆生生地喊了句:“哥哥。”
当时的霍渊身着一丝不苟的西装,模样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看着没有人情味极了。但阮明姝却好像不怕他,她主动拿上不会做的数学作业凑到霍渊跟前先是一顿夸赞,“我爸说你高中时是通过数学竞赛进入大家梦寐以求的学府的,那你能教我一下吗?”
闻言,霍渊扫了眼竞赛题,忽而又瞥了眼满脸真挚的阮明姝,紧抿的唇出声的那一刹,阮明姝原本砰砰直跳的心脏仿佛突然间就要越出来。
其实这些题她都会,她就是想让这尊美男雕塑主动跟她搭话,因为他的声音真的好听悦耳。沙哑低沉,听着有种懒洋洋的味道,仿佛能让人顷刻间化身成一只懒猫躺在充满暖意的太阳底下打盹儿。
后知后觉的阮明姝突然更住,被荆棘缠绕的心脏无法挣脱,可在他的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不愉快,而是翘起唇瓣念叨着,“叫习惯了,你不喜欢吗?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改。”
对于称呼的改变确实是阮明姝有意的,喜欢的霍渊是自己肖想已久的男性,而现在的霍渊与自己之间算是隔着天堑也不为过。除此以外,阮明姝无法忘记掉霍渊带她离开沼泽却带他又踏入一片毫无滋润的大地,令她差点枯竭。
其实也该怪她自己当初没有对霍渊说,她一点都不想待在江家才对,想到这里,阮明姝咬住唇瓣,杏眸也跟着垂了下去。
她还有个问题很想问,那么就是当初的她勇敢点提出这个问题,那么霍渊的决定会是什么。
那会,分明只要霍渊向他伸出手,那么她就会回头,可他没有。
现在回忆一下阮明姝只觉得当初的自己实在太骄傲了,连一点点喜欢他的小心思都不敢透露,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不用改。”只是觉得年龄被你喊老了而已,更加傲娇的霍渊唇角浅勾着,他压根不会承认他曾回想过许多次阮明姝头一回喊她哥哥的时候,那种甜滋味跟自己妹妹喊她时不一样。
阮明姝的那副朝气充满活力的狡黠模样是霍睫缺失的,她的确非常能感染一个人。
视线落在姑娘被旗袍覆盖的笔直双腿处,霍渊又瞥了眼那身“算不上正经”胸口处镂空爱心形状的复古旗袍,万般不是滋味下她又问:“你身上的这件衣服是哪里买的?”
他本想说不许穿这样的,却又怕损伤姑娘的自尊心。
“是尤娇给我的。”阮明姝对自己的这身衣服还算满意,她不得不感慨尤娇的化妆手艺真好,当然露是露了点。她有种感觉着了尤娇的套。
试穿衣服时,由于时间紧任务重,接过尤娇的旗袍后她扭扭捏捏地进了更衣间,换完后她都不敢出来,但尤娇却满脸春光的笑,她说女性就该把自己完美的肌肤露出来,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胸,那我绝对……!
“……”
被她推搡之下,阮明姝迎着头皮上了,但她打从进场就穿着温建柏的外套,以至于这样的春光压根无人知晓。
“下次离那臭丫头远一点。”霍渊对尤娇的光荣事迹略有耳闻,她也是个玩的开的主儿,眉眼间凝结的冰霜突然散开。霍渊再次将外套披在姑娘身上,他却是连“别穿这样的衣服”提都不敢提,只是低哑着嗓音告诉他:“衣服送你了。”
突然被温暖笼罩的阮明姝愣在原地,良久,她气势汹汹喊住霍渊,分贝不由自主加强,“尤娇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姑娘,她真的非常热情。”
“……”
对于自己的小姐妹,阮明姝坚决不容许别人污蔑她,霍渊抿唇轻笑,他还算不上无法明辨是非的人。
只是这样吸引人注意的衣服,能不能不穿了,他觉得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