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高对文森特伯伯说,他再也不愿意从事画商之类的职业了。文森特对于梵高的决定很生气,但还是给梵高介绍了一份书店职员的工作,工作的地点在多德雷赫特的布吕塞。
在书店工作的几个月,梵高一直心不在焉。他既不感到快乐,也感到不难过;既没有很好的业绩,也没有失职。
这一年,西奥多卢牧师被委任到埃顿,梵高全家都迁过去了。西奥多卢牧师再次建议梵高到阿姆斯特丹上学。梵高犹豫不决,他在心底对厄休拉还抱有一丝希望,因为她并没有结婚。
梵高给报纸上的招聘方寄去几封求职信,最后得到了一个在拉姆斯盖特的教师职位。那是一个海港城市,乘坐四五个小时的火车,便能到达伦敦。学校的校舍坐落在一块方形场地上,四周围着铁栏杆。到达学校后,梵高给提奥写信:
亲爱的提奥:
星期天的离别,使我终生难忘。早晨爸爸在教堂讲道,做完礼拜就到下午了。爸爸和小弟一起把我送上车。从车窗上能非常清楚地看到外面,最后映入我眼中的是教堂的尖塔顶。
第二天早晨,我坐火车前往伦敦。我在火车上目睹了天亮前的曙光,真是美极了!黑色麦田、绿油油的牧场,到处是花丛和巨大的树木。
拂晓的天空,点缀着几颗微微发光的星星。地平线的前方看得见灰色的云彩,云雀的叫声响彻在晨曦绽现的前一刻。
抵达伦敦两个小时后,我又搭汽车前往拉姆斯盖特。这一段路程需四个半小时。一路所见令心情很不畅快,地面乱草丛生。一路上到处可见树木茂密的丘陵,类似故乡的小丘,却令人怀念。
途中经过肯塔贝利市,街道上古木参天,庄严的大教堂随处可见。有关这里的景色的绘画,我经常在美术馆里见到。
“拉姆斯盖特还没到。”我一边在心中暗想,一边仍眺望窗外的风景。
下午一点钟到达斯多库斯牧师的家,房屋在广场的中央,那里是大片草地。周围有铁栏杆,栏杆上积满灰尘。这里只有二十四位十岁到十四岁的儿童,不算是一所大的学校。从餐厅可以看到大海。
……
熟悉学校的环境后,梵高又给提奥写了第二封信。信中说,他在学校的日常工作是兼任学生的法语、德语、算术老师,还要在课后照顾他们,而且在周末要给他们洗澡、整理房间。还说他在学校有一间专用的房间,只是房间四处空****的,他准备挂一幅版画。在这工作的不好之处是,只提供食宿,但不支付一分钱的工资。当然,留在此地不是长久之计。
这是一个单调乏味的地方,却符合梵高的心境,但他思念厄休拉的心情愈加迫切。他在星期六的早晨就步行很远的路程到伦敦去,没有吃饭和住宿的钱,就在树林边坐着休息。随着冬季的到来,他还要忍受着寒冷,经常饥肠辘辘、浑身发抖。每次来到厄休拉家的门口,他又踟蹰着不敢敲门,看一会儿后满足地转身回去,像是已经见到心爱的人一样。这样一直持续了几个月。他在心中躲避着厄休拉已经订婚的事实,总想象着自己与她结婚的场景。
梵高的雕塑
不久后,梵高在艾尔沃思的琼斯牧师的监理会学校中找到一个较好的职位。琼斯是一个大教区的牧师,他雇佣梵高当教员。
琼斯牧师的那些穷学生都来自伦敦。校长把这些学生的家庭地址交给梵高,派他步行到那儿去收学费。这些家庭居住的街道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许多人员众多的家庭,拥挤在冰冷的、空****的房间里,一双双瞪大的眼睛中流露出饥饿和疾病的神色。
梵高很乐意到伦敦出差,因为这使他有机会在归途中经过厄休拉的房子。梵高第一次向学生家长收取费用时比较顺利,但之后可就难了。琼斯牧师又派梵高担任副牧师,让他上台讲道。
梵高战栗着登上讲道台,他的声音嘶哑,不断地停顿。他努力抑制自己的紧张,回忆在纸上写得清清楚楚的措辞得当的句子。这些支离破碎的词句和乱七八糟的手势,使他的精神突然振奋起来。
琼斯牧师决定让梵高到里士满去讲道。里士满的居民们纷纷写信表示欢迎。梵高宣讲的内容是:“我是世上的一个陌生人,别对我秘守你的十诫吧。”他以真挚的感情讲述,给教友们以不寻常的感染力。非常成功是对这次讲道的评价。
梵高立刻带着巨大的成功的喜悦,去找厄休拉。他几乎想在一瞬间出现在她的面前。黄昏的时候,他终于到了,结果听到了屋里传来喜庆的歌声和欢笑声,原来厄休拉结婚了。梵高步履维艰地离开那儿,他的心被撕成小小的碎片。他决定永远地离开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