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二年,高宗由绍兴府移驾到临安。骚乱江淮的李成虽然被岳飞剿灭,但江南一带仍旧是不太安定,江南西路及荆湖南路等地的起义声四起。荆湖南路曹成、李宏、刘忠、马友、杨么等举行起义;江南西路彭友、李洞天、陈颐、罗闲等人揭竿而起;福州路有范汝为等人武装起义。这些起义军中以曹成为首的起义军影响最为广泛,队伍多达十多万,他由江南西路向南,经荆湖南路窜抵道州(今湖南道县)与贺州(今广西贺县)一带举行起义。
这一年的二月,岳飞奉命以神武副军都统制本职,权知潭州(今湖南长沙),兼权荆湖东路安抚都总管,统带全军兵马,往道州一带镇压起义,朝廷赠与岳飞金字牌及黄旗十面,如果起义军想投降,就乘机招安。
岳飞本部将士仅12000余人,连同拨归节制的吴全、韩京、吴锡三部7000人,总共也才19000余人,除去留守辎重等杂役外,实际参与战斗的将士不过万人,用来镇压多于自己十倍的敌人,在人数上就显得单薄。
因此,岳飞决定采取招抚与镇压并重的策略,先派人招安,如果不行的话,再挥兵清剿。
三月十七,岳飞自洪州出发,三十日抵达茶陵(今湖南茶陵县)。曹成得到情报,对部下说道:“岳家军来了。”当下就将队伍分开行动,一部分去往广西,留中军在道州驻守。
岳飞先派人到曹成营中,晓之以理,劝他投降。曹成不肯接受招安,在道州逃往贺州的途中,岳飞也以精骑紧紧追击在后面。
闰四月,岳飞率部队逼近贺州,在附近扎营;而曹成则以太平场为基地,屯兵数十里,安营扎寨。
四月初四傍晚,一名潜行打探军情的侦探被巡逻抓获。岳飞知道后,高兴地说道:“这真是天赐良机!”就定了一个计策,先将这人绑缚在帐下。
一会儿,岳飞出帐,召来军吏,调配进军士兵的粮食。
军吏禀告说:“粮食已经用光了,后面的粮食还没送来。”
岳飞大声说:“马上派人去催粮!”
军吏小声说道:“郴县与桂阳库中也没有存粮。”
岳飞叹了口气,说:“这可怎么办呢?”想了半天,他自言自语地说:“只有回茶陵去取了。”岳飞吩咐各营整装待发。这时才发现有个人正绑缚在帐下,很后悔自己说了太多机密,岳飞叮嘱部下对他严加看守,明早一起带着返回茶陵审讯。
侦探把岳飞说的话记得一清二楚,等岳飞走了,就想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逃了出来。
这个人逃回太平场,把这些情报一一禀报给了曹成。曹成不禁心花怒放,决定趁机追击,必定大获全胜,所以他传令下去,要自己的部队好好休息,明天准备出击。
岳飞神武雕像
岳飞等敌人跑远了,立刻叫来张宪、王贵、岳云,让他们各带200骑兵,在三更时分,秘密突击贼营,张宪居中,王贵、岳云分从左右,三面同时杀入;徐庆带领步兵接应。
起义军万万没想到岳飞会派兵偷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马,无心抵抗,只求找出路逃跑,一时间自相践踏,死伤众多。
曹成慌忙迎战,正碰到张宪,被张宪几枪杀得两臂酸麻,眼看不敌,只好拨转马头逃走,岳飞的部队追击了二十多里才收兵。曹成又逃了一程,待进入了萌渚岭山区,见追兵已远,就挨着山扎营,整顿贼部。到了中午,又收编了3万多的人马。
萌渚岭一带地势十分险要,曹成仗着地形熟悉,决定在这等待岳飞的部队。他想,如果部队跟着过来,就将他们进入谷内,两头截杀,谅他插翅也难逃。
但岳飞对这一带地形地势已经从当地人口中探听清楚,哪里是山谷,哪里有关隘,已经十分了解。等到岳飞与张宪等将领会合后,岳飞便命令他们追敌之时,小心被敌人引诱,孤军深入,必须彼此呼应,从后面掩杀。要造成一种声势,先声夺人,敌人必然溃退。
曹成所考虑的,只是天时地利,却忽略了自家部队的士气问题。所以双方一接触,起义军便争先恐后地往桂岭方向逃跑。
桂岭是萌渚岭的腹地,地形非常复杂。进入桂岭,必须翻过北藏岭、上梧关和蓬岭,号称三隘,被称为天险,易守难攻。曹成带兵据守在北藏岭和上梧关,想以逸待劳,不信这岳飞能飞渡过去。
岳飞率兵向曹成进军。曹成只是坚守,但是部下的都统领王渊硬是要出战,认为坚守不出,只会长了敌人威风,减了自家的锐气。
曹成叮嘱他能战则战,不能就快速退回,只要退到两个关隘之中,就可以安全了。
王渊出了上梧关,还没稳住阵脚,岳飞立刻挥兵到来,步兵则在后边擂鼓呐喊,人喊马嘶,鼓声震天。起义军又开始畏怯;王渊仗着自己力气大,挥动着两柄大铁锤就要和岳飞对战。怎奈岳飞马快,交马只一回合,便结果了王渊的性命。起义军见主帅已经死了,士气大减,都朝上梧关奔逃。岳飞带领着自己的背嵬军队从后面追击。
关上打下来很多擂木、滚石,起义军却首当其冲。岳飞这800骑兵,都是经过精选严训,上山下坡如履平地。他们每人左手握了藤牌,右手持了朴刀,一鼓作气,攻下了上梧关与北藏岭。曹成又仓皇退守蓬岭。不久,蓬岭也被岳飞攻下,曹成败走连州(今广东连县)。
曹成带着数十骑兵逃往连州,岳飞不容他再威胁乡里百姓,就忙命令岳云率骑兵追赶。曹成被追得走投无路,便到宣抚司投降。
曹成所带的起义军,部分已经投降,部分被歼,其余的散逃到了各地。岳飞命令张宪、王贵、徐庆三人,分途招降。
官军三路分头遵令办事,招降了曹成的队伍共有两万多人。
岳飞招降了曹成,军马暂时驻扎在连州,向申省(并枢密院)报捷,并请示行动。
六月初,朝廷命令岳飞带本部及韩京、吴锡两队人马屯驻江州,镇压起义军,并授予岳飞为中衙大夫武安军承宣使。
岳飞奉旨,整顿军队北上,一路秋毫无犯。饱经战乱的乡民,都扶老携幼,献花顶礼去送岳飞的军队。
七月初七,宿祁阳(今湖南祁阳县)大营驿沅州(今湖南芷江)知府派人拿着书信请求岳飞援助。书信上说,曹成的溃散部队郝政骚扰沅州,头裹白布,称为白头巾,扬言要为曹成报仇。郝政手下有员大将叫杨再兴,骁勇善战,堪称万人敌,官府都拿他没有办法。
岳飞就命令张宪与岳云带3000兵马择日前往镇压起义。
临行前,岳飞又特别叮嘱张宪:“兵贵神速,不要让郝政得了消息逃跑了。至于杨再兴,能招降最好招降,不行的话也要把他生擒回来,不可伤了他的性命!”岳飞向来对骁勇之士十分爱惜。
张宪、岳云连夜赶奔沅州,根据确切情报,直接杀向敌营。
郝政没有见到岳飞,只见两个部将过来,原本还胆战心惊,现在又壮起胆来。大喝一声说道:“哪里来的小辈,敢来找死!”
岳云挺身而出。郝政见来了一个瘦弱的小娃娃,不禁笑道:“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也来送死。”
岳云并不答话,举锤便打。郝政欺他年幼,只把锏轻轻往上一迎,不想锤锏一接触,那锤似有千百斤重,忙两锏齐举,才能挡住;岳云左锤已横里砸到。郝政已经躲不过,又来不及抽锏,便被打下马来。岳云又补了一锤,快将他打死了。张宪的部队一拥而上,起义军四散败退。
杨再兴负伤,被张宪活捉。
张宪劝他投降,杨再兴只说见了岳飞才投降。张宪押着杨再兴,到了茶陵,与岳飞大军会合。
岳飞见杨再兴生得高大威猛,声音洪亮,便说道:“你做了贼寇,就像明珠暗投,实在是不幸。以你的才能,应当为国家效力,讨伐金贼,换个封妻荫子的功名,也不枉了大丈夫为人一世。”
杨再兴见岳飞貌相庄肃儒雅,让人产生敬畏之心,不觉跪下道:“感谢您的不杀之恩,我愿意追随元帅,赴汤蹈火。”
岳飞赶忙亲自为他解了绳索,说道:“但愿你能以忠义报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