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多芬的脚开始浮肿,下痢变得更严重,胃也发炎,痛得难以忍受。他好不容易才能将手臂抬高,身体消瘦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已经差不多了,距天国之路已不远了。”贝多芬想。修第凡的儿子盖里哈特正殷勤地照顾贝多芬,才13岁的少年,却十分的懂事。贝多芬想对他微笑,可是这表情却使他误认为自己是在忍受痛苦。
“哪里不舒服吗?”少年边说边担心地跑到贝多芬身边。贝多芬急忙摇头。少年才安心地站在床边,注视着他。漂亮的眼睛使贝多芬想起少年时代的事。令人怀念的波恩街道的景象,与盖里哈特的脸庞重叠在贝多芬的脑海中。从勃罗宁家的那间楼房可眺望的森林与原野,还有勃罗宁家人,这些多么令人怀念。贝多芬闭上眼,痛苦再度袭上心头,他开始呻吟。
贝多芬的雕像
“是的,我即将死去,我非修改一下遗书不可……”贝多芬睁开眼睛,问盖里哈特。
“今天几号?”
“3月23日”
“盖里哈特,我想改写遗书,请扶我起来。”
听到“遗书”两字,少年吓了一跳,看着贝多芬说:“请稍候,我去请父亲来。”说完立刻跑进房内。
修第凡·勃罗宁来了。
“修第凡,我快差不多了。”
“别乱说,不要说这种泄气的话。你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完成。赶快复原起来,《第十交响曲》不是还没写完吗?”
“我想过了,可是我快不行了。我想重写遗书。”
“如果这样对你较好……”
修第凡扶贝多芬起来,把笔与纸放在他的面前。贝多芬勉强抓起笔,用发抖的手指用力写道:“我的侄儿小卡尔是我唯一的继承人,我的财产由他或他的子孙,或是他所指定的人继承。”
笔从贝多芬手中掉下,他把遗书给修第凡看,修第凡一言不发,点头而已。贝多芬想就这样安心地死去。
忽然间,《第十交响曲》的旋律浮在脑海中,他念念有词。
“到底说什么?”修第凡边说边把耳朵靠近贝多芬的嘴巴。
“没有什么。”贝多芬想这样回答,可是痛楚又袭击过来,他的自言自语变成呻吟声。
那一天来了好几位探病的朋友,他们都露出担心的脸色,可是却又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那天夜里,修第凡与辛多拉来看他。从他们两人的脸色中,贝多芬知道距大限之期不远了。贝多芬忽然想起罗马皇帝奥古斯都临死说过的一句话,他自言自语地说:“诸君!请为我喝彩,喜剧已经结束了。”他们两人呆呆地凝视着贝多芬。
3月24日,贝多芬接受临终的仪式。任何人都知道贝多芬已无药可救了,他本人也认为如此。可是贝多芬的心情却相当平和。
那个晚上又开始了最后一次的痛楚,正好画家泰鲁贾来看贝多芬,他坐在床边,开始画贝多芬的肖像。
好锐利的眼光!贝多芬从他的眼光中可以发现刚毅的艺术家的灵魂。然而不久之后贝多芬失去了知觉,因为痛苦遍彻全身。一个朋友紧紧地抓着贝多芬的手,多温暖的手,以后还要与痛苦的人生奋斗下去的青年人的手。贝多芬昏昏沉沉地感到陷入很深很暗的地方。
整个屋子笼罩着死亡的阴影。此时陷于昏迷的贝多芬突然睁大眼睛,紧握右手,高高举起,凝视着天空,如临大敌。不久之后,贝多芬的手垂到床边,曾一度睁大的眼睛再度闭上了。呼吸已停,心脏也不再跳动了。伟大灵魂悄悄地走了。
1827年3月26日下午5点45分,贝多芬逝世。
3月29日,葬礼在一片哀悼声中盛大举行。下午3点,在贝里哈特合唱团的歌声中,贝多芬的棺木从家中被抬出来。
在送葬曲的哀乐声中,送葬队伍缓缓向阿鲁塞街的教堂前进。灵柩所经之处,挤满了市民。大约有两万群众为他送行,送葬行列几乎使交通阻塞,不得不出动军队维持交通秩序。
在教会做完最后的仪式之后,灵柩由马车运往维令根墓园。在墓地入口之处,一位朋友朗诵了告别书:
他是艺术家,同时也是伟人。……他很孤独,这是因为在艺术上没有人能和他并驾齐驱。他一直以爱心对待所有的人。对于家人自不例外,他以父之辈的爱心显示出其爱与活力。他为爱与活力而生,也因此而死,所以他可以永存于人们的心目中。
灵柩运到墓穴,静静地放下,逐渐掩没在凄冷的土堆中。4月3日奥古斯丁教派为死者举行弥撒,此时有很多人加入这行列。世界各地纷纷为贝多芬开追悼会。
到了1888年,贝多芬被改葬在维也纳中央公墓,与舒伯特成为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