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丽叶塔的爱,就像梦中的月光——那兴奋中谱出来的旋律。1801年,贝多芬把它集合成钢琴奏鸣曲,命名《月光曲》送给朱丽叶塔。
可是不久后,朱丽叶塔对贝多芬的态度改变了,她在社交界与那些无聊男子很亲密。有时贝多芬看不惯说她几句,结果她离他更远,不但不来找他,更不再见他了。贝多芬非常伤心,而那首曲子安慰了残缺破碎的心灵。贝多芬坐在钢琴前弹《月光曲》,眼前浮现出朱丽叶塔可爱婀娜的影子。可是弹完后,贝多芬又深深落入悲痛之中,曲子里的她在哪儿啊!
其实,朱丽叶塔以冷淡态度对待贝多芬,也没有什么特殊缘故,她本来就是个心绪浮躁的少女,爱情也只是一时的兴致罢了。不久,大家谈论着朱丽叶塔与加伦贝格伯爵的事。贝多芬也见过他们几次,社交界都在议论纷纷。
“那位小姐,看样子交上了加伦贝格伯爵。”听到这种话,贝多芬头发涨,心快要爆炸似的,简直控制不了疯狂的情绪。
贝多芬想象中的天使像泡沫一样破灭了。《月光曲》里温柔可爱、天真纯洁的朱丽叶塔已经消失无踪。贝多芬的悲伤化成了愤怒,愤怒又变成了轻蔑。贝多芬心中热情的火花已熄灭了,绝望摧残着他的心灵,耳鸣又开始了。贝多芬平静地想:我能怪她吗?顽固、倔犟、容易发脾气的人,有资格被爱吗?这些问题每天都困扰着他。
医生劝贝多芬暂时离开维也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静养。于是贝多芬带着学生到海利根施塔德村去静养,从维也纳坐马车,一小时后到了一个平静的小村庄。贝多芬抛开工作尽量放松心情,天天带着学生费南迪到处散心。
每天过着悠闲的生活,失去朱丽叶塔的创伤渐渐地淡了,然而耳疾一直都没有好。院子里小鸟的鸣啼声、路旁的水车声,他完全听不到。贝多芬绝望地想:“难道从此以后,我的耳朵都不会好吗?”贝多芬深深喜爱的海利根施塔德村的自然美,也安慰不了他。
“我能够告诉世人说我是耳聋的音乐家吗?我有资格活下去吗?”贝多芬绝望地想。1802年10月6日,贝多芬从外面散步回来后,就提笔写信给大弟卡斯帕、小弟约翰。
你们是我的手足!你们总认为我顽固、愤世嫉俗,你们是何等地误解我!从小,我的心和精神就是慈祥的,可是我却得了这种无法医治的病,又受了庸医的延误更加恶化,年复一年地生活在复原的希望中。
我生来就是一副热情、活跃的性格,甚至也能适应社会的生活;而我却在英年即被迫与人分离,过着孤独的生活。有时我想克服这一切,总是被那痛苦有缺陷的听觉所阻止。我总不能对每个人说:“说大声一点呀!因为我是聋子。”我必须容忍自己感官上的缺陷。
我的耳朵应该比别人好才对,从前在音乐界有谁能与我的音感相比呢?可是现在的我……唉!如果你们认为我孤僻难以相处,请你们原谅我,我心中实在是想与你们做伴的。我承受着耳疾的痛苦,使我误解别人,别人也误解我。我一想到要接近人群,我的心便兴起莫名的恐惧,我很怕别人发觉我耳聋。
近6个月我一直都在乡村中度过,这是遵照医生的嘱咐,要我尽可能地保护听觉。虽然有时寂寞难耐,想与人们交谈,但是当他们听到远处的笛声,而我却听不见;或是听见牧童歌声,而我却一无所闻时,我绝望地甚至想自杀。“艺术”在我心中呐喊,结果是艺术留住了我。在我尚未完成我的艺术生命之前,我不能离开这个世界啊!因此,我只有延缓我悲惨的生命。
另外,贝多芬把两个弟弟立为他极少数额的财产继承人;他要他们在自己死后相亲相爱,过着幸福的日子。最后,贝多芬在信上写着:
假如死亡在我没有充分发挥艺术才能之前来临,我会默默地、快乐地迎接它。它也许能让我从无穷的痛苦中解脱出来。死亡!随时到来吧,我会勇敢地迎接你。
别了,我的兄弟们,死后不要把我忘记。
过了几天,贝多芬再度写信给卡斯帕:
这样向你们告别,当然是令人伤心的。我带着至少可痊愈的几分希望来到这里。现在这希望就像秋天的落叶一样离我而去;像美妙的夏天般一股热烈支持自己的勇气消逝了。天啊!让我过一天欢乐的日子吧!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真正欢乐的声音了。啊!神啊!什么时候我能再在自然与人类的神殿中感觉到欢乐?永远不?永远不能吗?啊!那是多么残酷呀!
这几封类似于遗书的信并没有寄出去,后来的人称它们为《海利根施塔德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