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平了!
然而整座足球场,除了看台上的南楼学生骚动却显得落寂的呼喊声,没有任何一丝庆祝的欢庆。
进球者周明秀只是握紧了拳头,和傅秋白等人简单的拥抱之外,没有任何激烈的动作或者狂烈的怒吼。
简单,冷静。
这些公子哥仿佛就在踢一场平常到无法再平常的比赛,落后,扳平,整个过程仿佛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不波澜壮阔,更不荡气回肠。
站在中圈等待裁判鸣哨罚球的方洛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北楼对南楼十几年不胜,这并不是偶然,实力和底蕴决定了南楼对北楼的优势,即便在今天这一场比赛中,自己这个未来的不之客到来,也改变不了南楼对北楼那种骨子里的不屑一顾。
他们是不屑于庆祝。
失球对于傅秋白等人来说,是耻辱的事情,纵观以往任何一届比赛,南楼从没有让北楼先进球,今天这个先例被打破了。
在傅秋白这些被人无时无刻不宠着的人来说,当对手在你打倒在地,你要做的就是转身,将对手打倒,然后在伤口上再狠狠地撒几把盐,让对手痛不欲绝。
傅秋白等人做了第一步,他们扳平了比分,将对手打倒在了地上,但是事情远没有就此了结,心高气傲的他们要将怒火撒得更猛烈一些。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比赛进行得是那么的理所当然,那么的顺意绝大多数人的想法。
就像当初在二中门口那个早晨,兰薇对苏珊儿说,你太天真了,如傅秋白对苏珊儿说的,你不应该做那一期的板报。
在苏珊儿的心里,从小欺负她,让她笑过,让她哭过的方洛是无所不能的,她不管什么历史战绩,也不考虑什么北楼实力不如南楼这样被所有人挂在嘴边仿佛已成定律的事实,她只认为,方洛会赢得比赛,就像那个早上,他站在教学楼下对自己说爸爸会没事一样。
但是坐在看台上的她,看着北楼在领先之后,却跟失了魂一般,被南楼连进三球,然后她看到了傅秋白望向自己那一抹异样的目光。
站在球场边的秦牧刚站得笔直,眼神和往常相比,似乎缺失了光彩,脑海里一直在回绕着:又输了吗?
虽然比赛的胜负并不会影响到秦牧刚的工作,但是这么多年,作为北楼新生队伍的带队指导老师,他不愿意每一届北楼的新生承受失败,因为这种失败会伴随着这些年轻的孩子们三年的时光,二中历史存在的贫富差距会让他们更加的压抑。
学校并不如想象的那样干净。
站在不远处的许维维镜头锁定了秦牧刚,她很欣赏这个带了很多年北楼新生队伍的老师,但是今天,他的背影,依然是那样的孤独。
该死的历史。
许维维忍不住想大喊一声,为方洛加油,为北楼的师弟们加油,但是身后看台上的南楼学生不可遏制的加油声和兴奋呼喊声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出席了开幕式后,看了半场球的周建明和张志和等校领导开始离场,在他们看来,比赛其实已经有了结果。
北楼,靠什么赢南楼?
当上半场结束的时候,方洛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光从阵容上来评断,其实北楼未必输给南楼,但是比赛从来不会以纸面上或口头上的实力对比来决胜负,足球是圆的,什么都可以生。
就像从未被人看好的北楼可以先进一球,也像南楼忽然大神威连连威,让北楼的守门员胡明三次无奈地从球门里捡球。
“白痴!”
“无知!”
“可悲!”
领先的南楼队员在下场的时候,对着北楼的队员毫不客气地打击。
最后一个下场的傅秋白走到方洛的身前,忽然笑了起来,很开心:“我说过,比赛可以说明一切,你果然令人失望。”
“傻帽!”
最后一个词从傅秋白的嘴里蹦出来的时候,他的脸忽然换上了一幅煞气的冷漠。
“你…”李小安气得上蹿下跳,忍不住想上去给傅秋白一拳,却被杨维拦了下来。
“妈的,拽什么拽,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领先了而已,他妈地好像赢了比赛一样,呸!”李小安狠狠地吐了口水,不爽地走回场边。
而场边,个别北楼的队员好像输了比赛一样,垂头丧气,没有一丝斗志。
“一个个跟白痴一样,怎么踢的,对手很厉害吗?让他们进了三个球,你们不觉得丢脸吗?”
李小安看到这些人的脸,顿时火又冒了起来。
“李小安,你是中卫,丢球跟你有关系吧。”一个阴阳怪调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是踢中场的白明飞,白明飞上半场碌碌无为,镇守的中路屡屡被王楷那个死胖子突破,很是尴尬,如今停了李小安的话,火气腾地也蹿了上来。
“好了,两个大爷们,跟娘们一样推卸责任,有什么意思,有本事上去把北楼干翻,没本事,就好好呆着,别让人看着丢脸。”王子鸣脸色难看地从后面走来,径自坐在了场边的草坪上,灌了满满一口水。
王子鸣本就在这些人中有威名,李小安和白明飞各自哼了一声,都安分了起来。
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看台上的学生微微消停了一些,上厕所或者买水的,络绎不绝,看台上忽然之间少了一半的人。
坐在场边,靠着看台的最底层阶梯,方洛想起了比赛之前杨维告诉他的一件事,当初南楼傅秋白一伙去三中和八中踢热身赛,其实就是冲着如今北楼队伍里好几个家伙来自这两所学校的原因,他们那是刺探情况,了解这几个家伙的踢球方式,弱点,强项。
不得不承认,上半场,白明飞等几个来自三中或者八中的队员被他们看得死死地,没有一丝表现的机会。
风从铁丝网外吹进来,吹起方洛被汗水打湿了的刘海,夏末初秋的阳光变得温和而暖和,透过铁丝网,远处高低起伏的建筑物在黄昏下很安静。
方洛站了起来,向着秦牧刚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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