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0年的6月,弗格尔最终兑现了他的诺言,让舒伯特的歌剧《孪生兄弟》在维也纳的宫廷歌剧院演出,并由弗格尔亲自担任主角。
在那个时代的歌剧界当中,意大利歌剧的势力相当大。当然这种势头在维也纳的歌剧界同样如此,莫扎特的作品和贝多芬的《费得里奥》,还不如意大利的歌剧,尤其是罗西尼的《塞维亚理发师》和《奥泰罗》等作品受到人们的欢迎。因此,当时的歌剧院不愿意上演德国歌剧,更何况是新进作曲家的作品呢!
6月14日,《孪生兄弟》首演的那天,23岁的作曲者舒伯特与刚回到维也纳的安斯林·胡登巴勒,一起坐在“卡纳特歌剧院”三楼的大众席后座,兴奋地注视着台上。
这出《孪生兄弟》并不算正式的歌剧作品,而是根据法国闹剧的剧本翻译写成的小型歌剧。歌剧内容是以一对不容易分辨的双胞胎兄弟为主角,由一名歌手担任这两个角色。
在这出歌剧中,两位孪生兄弟不可能同时出现在舞台上,所以,担任这个角色的歌手,必须不断地出现在舞台上。而名歌手弗格尔却答应饰演这个繁杂的角色。
序曲完成之后,弗格尔出现在以莱茵河的村落为背景的舞台上开始表演。每当剧情和歌声引起观众热烈的掌声时,舒伯特和坐在旁边的安斯林·胡登巴勒二人便相视而笑,高兴地鼓掌。
“虽然有这么多人热烈鼓掌,但还有一些不理想!”胡登巴勒低声地向舒伯特说。
“嗯!虽然,我很感激大家这么捧场,可是……”舒伯特也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原来,斯帕文和其他舒伯特的朋友都兴奋地来剧院观赏,但由于他们过于热心捧场,所以,观众鼓完掌后,他们仍继续鼓掌或大声叫好,干扰了歌剧的演出。
观众对于这种过分热烈的喝彩声感到很厌烦,所以,有人便开始叫:“肃静!”或是“吵死了!”竟然还有人吹口哨。除此之外,可能是观众习惯欣赏意大利歌剧,所以对于舒伯特的歌曲式作风有些不太适应。基于这些原因,场内的气氛显得不太稳定。
歌剧《孪生兄弟》的主要曲子,加上合唱曲,一共是10首左右。当这出歌剧演唱完之后,舒伯特的朋友们便非常热烈地拍手喝彩。喝彩声压过了反对派的口哨声。也有不少反对派的观众由于弗格尔的美妙歌声,而给予热烈的掌声。
在不停的掌声中,弗格尔数次回到舞台上谢幕。可是,观众的掌声仍是不断,他们希望作曲者能亲自上台。
“舒伯特,大家正在等着你上台,弗格尔也一直看着舞台的出入口,你赶快上台吧!”安斯林·胡登巴勒说。
这时候,舒伯特可能是受到了热烈喝彩声的影响,红着脸说:
“我怎么能上台呢?你看我穿的衣服!”舒伯特这天穿了一件很朴素的便服。
“没事,那你就穿我的衣服上台去吧!”
胡登巴勒马上把自己的燕尾服脱下来借给舒伯特。但舒伯特说:
“不行!不行!我不上台!”
他红着脸把燕尾服还给胡登巴勒。这时,台下仍然掌声不断,于是,站在台上的弗格尔只好用手势请听众安静下来,然后说:
“作曲者舒伯特先生今天没有到场,我代替他向大家深深地道谢。”
弗格尔向观众点头致谢后,大家终于停止鼓掌。音乐会结束后,舒伯特、胡登巴勒和所有的朋友们一起前往酒吧,大家共同举杯庆祝这次首演大获成功。
这究竟能不能算是大获成功呢?每一家报纸对于《孪生兄弟》演出的报道都非常简短,只有《音乐新闻》报社发表了稍微长的评论。在这则评论中,虽然承认舒伯特的才能,但也同时指出了“管弦乐法不够完整”和“转调过多”等缺点。《孪生兄弟》一共只上演了6次,所以,无论是在上演成绩和作品上看来,都是一种失败。《孪生兄弟》失败的最重要原因是脚本的不理想,加上舒伯特的音乐一向带有哀愁的特色,不适于为这种喜剧配乐。
“舒伯特或许更失望吧!”
“但是,听说这次他答应为三幕歌剧《神奇的竖琴》作曲,现在已写完了第二幕。这出歌剧的剧本,听说是《孪生兄弟》的作者所写,所以我还是有些担心。”
“说的也是!不过,音乐怎么样?这次是不是采用了罗西尼式的音乐?”
“不!他从不崇尚时髦,这就是舒伯特伟大的地方。不过,在很早以前,他曾赞美罗西尼说:‘罗西尼的天才绝不能被否定!’他的这种态度也很伟大!”
斯帕文、舒贝尔、梅尔豪费尔和胡登巴勒兄弟等人正在谈论舒伯特的事。
8月19日,《神奇的竖琴》歌剧在维也纳首次公演。虽然乐曲只花了两星期写成,但旋律非常优美。这一次的公演是为了募款给安·迪亚·维也纳剧院的舞台设计家,所以采用了华丽的背景,而且共上演了12场。但是,因为脚本不好,没有受到观众的好评。结果,这出《神奇的竖琴》并没有提高舒伯特的声誉。
不过,这出歌剧的序曲也就是现在所称的《罗莎蒙德序曲》,却因此大为出名。由于这出《神奇的竖琴》首次公演的成绩并不理想,所以,舒伯特也没有取得事先谈好的作曲费500弗罗林。
“舒伯特是个老实人,剧院的负责人也未免太刻薄了!”
“对,所以,舒伯特对于替剧院作曲,也感到厌烦了。印度歌剧《沙尾塔拉》才写到一半,他就放弃不写了!”
“这样才对!那出印度歌剧的脚本,我之前看了一遍,写得实在不像样!所以我劝舒伯特不要为这种歌剧作曲。”诗人梅尔豪费尔好像有些气愤地向斯帕文和舒贝尔说着。
舒贝尔接着说:
“干脆请人在桑莱斯勒家的音乐会中唱舒伯特以前所写的歌曲,对舒伯特可能有利。”
1820年的12月,舒伯特被邀请参加名律师同时是音乐爱好者桑莱斯勒博士家的音乐会。这天,由公务员兼声乐家吉姆尼希演唱舒伯特的《魔王》,受到了热烈的欢迎。钢琴伴奏者并不是作曲者而是一位美丽的小姐。
“我真佩服你,这首曲子确实令我意外地兴奋和惊奇。在演唱以前,卡蒂小姐试弹伴奏时,我曾经问她:‘这首曲子是你作的幻想曲吗?’她说:‘不是!’于是,我很想知道,到底这首美妙歌曲的作者是什么人。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卡蒂小姐。”业余歌手吉姆尼希表情认真地对舒伯特说。
此外,在舒伯特周围,还有钢琴伴奏者、20岁的卡蒂·弗利奇,爱好音乐的新进剧作家、29岁的格里尔帕策,舒伯特前年在杰利茨庄结交的昔恩休泰男爵以及这幢房子的主人桑莱斯勒律师和他的儿子里欧波耳多等年龄身份各不同的人们,大家都赞美着他。
“像这么伟大的作曲家的作品,居然连一首曲子都没有出版,真是让我们吃惊!我们以这个‘星期五音乐会’作为后盾,找一家乐谱出版社,先把《魔王》出版,你们看怎么样?”
听主人桑莱斯勒博士如此一说,大家都表示赞成。舒伯特本人由于性格内向,而且眼前又有很多不认识的人,所以感到很难为情。
桑莱斯勒的府邸是四层楼的建筑,称为“葛恩德尔馆”。在这里举行的“星期五音乐会”是一种交际活动,但是后来竟在此地产生了舒伯特迷。
“你看上了卡蒂小姐吗?这样绝对不行!格里尔帕策好像早就对她有意思了。”
音乐会结束后,舒伯特与约瑟夫·胡登巴勒以及里欧波耳多一起喝葡萄酒,他们二人取笑舒伯特。年轻的里欧波耳多说:
“不过,卡蒂小姐也有姐妹,她们四个姐妹都有艺术方面的才能。弗利奇家是具有贵族血统的生意人,不过后来她们的父亲事业失败,所以,她们只好以教音乐来维持生活。过些日子一起到弗利奇家去,怎么样?”
“要!一定要带我去!”
舒伯特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但坐在他身边的胡登巴勒说:
“虽然这种想法很不错,但别忘记你的正事。最近我替你整理乐谱,发现你近来的作品比之前少了不少,光是歌曲方面,今年写了还不到20首。”
舒伯特非常认真地回答:“我在3月曾经为费迪南德哥哥的教会作过曲,夏天,也作了《神奇的竖琴》,到了秋天又写了《沙尾塔拉》……歌曲方面,也写了海因利希作词的《小山上的年轻人》和以乌兰德的诗谱成的《致春天》等。”
现在的舒伯特比起他十八九岁的时候,作品数目确实减少了一些。可是,以具有民谣风味的《致春天》一曲为例,这首曲子明朗、亲切、美妙,而且转调顺畅,证明了23岁的舒伯特,在作曲的感觉和技巧上,都已经成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