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刀和剑(1 / 1)

3134 字 9天前

第二章 刀和剑

多木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水中的药力也是在徐徐的散发了出来,进入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只有极好的药物才具备如此深厚的药力,所以多木浩也是不愿意浪费了这样“进补”的机会,深吸了一口气,喉咙上下的蠕动着,仿佛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一只一只的鸡蛋。

然后多木浩便闭上了眼睛,潜入到了水中,浑身上下的气息也是不再随着口鼻的呼吸而运转,却是开始环形运行,呈现出胎儿在母体当中血脉运行的形态,这就是被说得神乎其神的胎息。

其实打个比方来说,平时的呼吸就像是普通情况下打扫房间,不慌不忙的将制造出来的生活垃圾带出去,而胎息则是在瞬间增大工作强度,爆发出来了令人吃惊的速度,对身体进行彻底的清洁。

当然,这样做的后果也是很危险的,因为胎儿有母体源源不断的支持,所以很轻松的进行,所以婴儿生下来十分纯洁干净,呼吸出来的气息都是清新的,一旦实力不足的话,就会透支体力,对身体造成大量的伤害。

随着一缕一缕的药物渗透入多木浩的体内,可以见到多木浩的皮肤上居然不时有一丝一丝的紫黑色血丝冒了出来,他的身体里面也是出现了一阵一阵的麻痒,这是药力所达到的地方在修复体内的旧创和老伤。

林封谨在多木浩身上是花了血本的,只是因为陆九渊到了现在的修为,也同样是高处不胜寒,如今好不容易林封谨找到了一个能够与他在剑道方面抗衡的人,自然是希望两人相遇后能够给陆九渊多带来一些灵感。

在旁边的侍女往木桶里面加了三次水之后,木桶里面的水已经是变成了淡红色,这时候多木浩就慢慢的从水桶里面站立了起来,钢铁一般的身躯让旁边的侍女都有些心神迷醉的模样。忍不住“不小心”的打湿了自己的薄纱衣服,想要让自己的婀娜体态多吸引一些面前这男人的目光。

遗憾的是,面前这个冷酷男人看她的眼神就仿佛看旁边的茶几,板凳,茶碗没有什么两样,只有在掠过手中提着的长刀的时候这才露出来了温柔的神色,那是将所有的精神和感情都放在了上面的标志。

然后他就换上了干净整洁宽松的麻衣,大踏步的走了出去,连正眼也没有多看这使女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这使女等他一走。忽然鼻子一酸,流下了眼泪来。

大概是她从未被这样无视过吧。

很快的,林封谨就带着多木浩来到了九渊先生的府邸之前。

自然就有人出来接待,一个小童对林封谨道:

“林师兄今天可是来得有些不巧,陆师今日正在讲述三正三奇篇,已经开讲了一个半时辰,根据往常的惯例,至少还要等待一个时辰。”

林封谨笑了笑道:

“你不用泡茶了,陆师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林封谨看了一看多木浩,此时他正是在看着客房当中的一副字,一副陆九渊手书的大字: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此时的多木浩看着这幅字。呼吸居然都已经粗重了起来,握住了刀柄的手背上,青筋脉管似蛇一样的蜿蜒不停,甚至握住的长刀居然自动出鞘两寸。发出喜悦的长吟。

但是,忽然之间,多木浩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的手指轻轻的放在了刀鞘上,他的整个人一下子就宁静了下来,只是他坐着的椅子旁边的椅背上,忽的发出了“卡勒”的一声轻响,就仿佛是被利剑正面斩了一下似的。

可是,陆九渊手书的那一副字居然凭空摇摆了起来,仿佛是凌空被大风所吹激,发出了刷拉刷拉的响声。

只是,看着多木浩的表情和气质,就知道他成功的进入到了一种全新而圆融的状态当中,这应该就是刀法宗师的境界,看到了陆九渊的字,便领悟到了其中的剑意,非但如此可以在陆九渊的剑意面前与之分庭抗礼!丝毫都不落下风。

大概也就十来个呼吸的时间,就见到了旁边的门被推开了,陆九渊大步走了进来,林封谨急忙行礼道:

“陆师安好。”

陆九渊微微点头,应付之意却是呼之欲出,他看着多木浩,多木浩安静的坐在了椅子上面,也打量着陆九渊,两人一见面,给人的感觉就有一种火星四溅的感觉!

林封谨此时急忙道:

“师尊,这是多木浩,乃是机缘巧合之下遇到的来自东海的赤旗本武士,多木浩,平生醉心于刀术,不修外物,已经可以说是神乎其技,达到了宗师的境界。”

陆九渊听了以后双眉一挑,长笑道:

“好,好,好!中原当中,足足已经是两百三十年都没有出过刀道宗师了,我在剑术方面也是觉得自己走到了极致,没想到天下竟然还有和我一样寂寞的人!!”

多木浩也是站了出来,看他的气势,居然可以在陆九渊面前分庭抗礼!先是深深的鞠躬,然后才认真的道:

“我现在也是处在了迷茫当中,因为当我成功迈出了这一步之后,这才发觉前面一片苍茫,似乎到处都是路,可是实际上却根本无路可走,不知道陆先生可也是这样的感受?”

陆九渊微微点头道:

“不错,你说得对,那种感觉不是前面有高山壁垒阻挡的绝望,而是一片空虚的苍茫!”

说完陆九渊便是上前,一指对准了多木浩点过来,沉声道:

“小心了!”

多木浩想也不想,居然是反手一掌就削了过去,林封谨看陆九渊那一指点出来的时候,忽然就觉得一阵迷惘,因为他居然发觉这一指点出来以后,真的是全然无法捕捉其落点:

最初这一指似乎是奔着咽喉去的,可是再多看一眼,却是明明点向的胸膛。不过刚刚下了这个判断以后又是觉得不对劲,因为这时候又直觉应该是在攻击双眼了,这平凡无奇的一指,却是给人以千变万化的感觉。

林封谨此时心中也是顿时生出了一种明悟,陆九渊这点出来的一指根本就不是什么指法,而是不折不扣的剑术!!只是以指代剑而已。

换成是林封谨的话,面对这一指除了急速后退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余的好办法,

可是,首当其冲的多木浩面对这一指。却是忽然闭上了眼睛,竟是反手一掌就很干脆的削了出去!

这一掌削出去之后,顿时气势若壁立千仞,呼啸煊赫,令人生出了高不可攀的感觉,竟是若屏风也似的将陆九渊的这一指给封得严严实实!!!

林封谨也是看了出来,多木浩随手削出来的这一掌,却也是以自己的手掌为刀,挥出了一记掌刀。以掌刀对指剑,将陆九渊的这一剑封得水泄不通。

当然,以陆九渊的修为,只要加力一刺。就能破了多木浩的掌刀,二者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不小,林封谨当时能胜多木浩,凭的就是他的神器强悍。以力破巧这个道理。

不过现在双方都是摆明是切磋技巧,陆九渊的这一刺便只能算是无功而返了。

尽管自己的一击被反击了回去,陆九渊却是哈哈大笑了三声。笑声当中极其欢畅,有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这时候,多木浩的眼中也是闪耀着一种冰冷而亢奋的光芒,陡然腾身而起,左手掌刀纵劈而下!

多木浩这一劈,立即又令林封谨生出了迷惘无比的感觉,完全把握不住刀势的去向,只觉得这一刀劈下来,仿佛若长江大河,浩荡湍流不息。

陆九渊长笑一声,左手的手指已经是横着在空中划出了一条斜线,当他的剑指划到了尽头的时候,便恰好点向了多木浩的掌缘。不过陆九渊的这一点似乎也被多木浩预判到了,只见他凌空一个翻滚,整个人居然倒立了起来,穿着雪白的袜子的双脚居然脚趾缩紧绷直,变成了两把足刀。似狂风暴雨一般的对准了陆九渊攻了过去。

陆九渊的眼中陡的都放出了一种奇特的光芒,就仿佛是饕餮食客见到了绝妙无比的美味,当下便是神色凝重,一指一指的点出,与多木浩狂风一般的足刀攻势正面相抗。

看得出来,九渊先生故意的压制了自己的力量,将其控制在了和多木浩相等的水准上,因此他的剑指和多木浩的足刀每一次相触,都是被击溃了,却是似缓实速的能够卷土重来,那一指一指点出来以后,可以说是仿佛结出来了一层又一层绵绵密密的丝网,多木浩的足刀虽然攻势凶猛无比,却也是被一点一点的消耗殆尽。

当多木浩踢出了最后一腿之后,忽然翻身做出了一个大风车的动作,这一瞬间,天地之间都是一片静谧,众人似乎听到了风的欢笑,大地的呼吸,小草的叹息,燕子的伤心,而多木浩已经是化足刀为手刀,猛然劈下,这一劈却是毫无烟火气息,完全的溶入到了大自然当中。

这一刀便是林封谨曾经见识过的“燕返”,也是多木浩由刀法入道的成名作,也算是他登峰造极的一击了。

陆九渊见了以后,眼中奇光连闪,一指点出,指头上面赫然闪耀着“秦”字的古篆体光芒,空气里面似乎也是多出了赳赳大秦铁与血的味道出来,这便是陆九渊的成名作七国剑。

可是最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陆九渊的这一指七国剑,居然是被多木浩的燕返击破!!顺势对准了陆九渊的胸前当面斩下!!

这一击十分突兀,陆九渊疾退,但胸口的衣服还是被这一击里面蕴藏的刀意给撕破,露出来了长长的一道口子,可以说是显得十分狼狈,但是陆九渊却是丝毫不以为忤,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痛快,痛快,这一战是陆某近十年来打得最爽快的一次!敢问多木兄这一招的名字?”

多木浩深深鞠躬,正色道:

“陆师刻意压制了自己的实力和我战斗,并且一直在诱导刺激我的战意,因此才打出此招燕返。”

陆九渊恍然道:

“原来这一招叫做燕返,仔细一想。果真还有几分类似的味道在里面呢。再来!”

多木浩苦笑道:

“在下修为有限,先前那一刀已经是耗尽了全身上下的精气神,至少三天才能恢复了。”

陆九渊一听顿时吃惊的道:

“还有这样的事?外练筋骨皮,内修一口气,你连固本培愿内腑的搬运呼吸法子都没有吗?”

多木浩点点头道:

“确实是没有的。”

陆九渊看着多木浩满头满脸的汗珠,听着那粗重无比的呼吸声,知道不是在说谎,因此很是有些遗憾的摇头。

此时陆九渊就仿佛是一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却是被遗憾的告知这新玩具每天只能玩一次,这是何等的折磨啊。此时林封谨便是适时的道:

“师尊。多木浩虽然是东海诸国的人,但是已经是还清了那边的恩情,更是与东海诸国的上位者有血海深仇,早就弃暗投明了。”

听到了林封谨作保,陆九渊这才沉声道:

“多木兄你在刀道上的天分,可以说是世间罕有,居然应该是依靠自己的独到天分,精研刀术到了这个地步,让人钦佩。你我平辈论交。因此我十年前从北方偶然得到了一门还算过得去的修炼秘录,并且巧的是与多木兄你的气质和打发相当契合,不知道多木兄有没有兴趣?”

多木浩可以说最缺少的,便是与自己的刀术配套的修炼秘术。有了之后,可以说就是如虎添翼!此时听了陆九渊所说出来的话了以后,急忙正色道:

“多谢先生成全!”

陆九渊意味深长的道:

“今日你谢我,明日轮到我谢你也未可知。这一门秘术却不是我门中的秘诀。所以我传授给你也不算是犯了门规,想当年,我斩杀敌人获得这秘术的时候。也只是觉得其十分精妙才将其记了下来,没想到应在了你的身上,可以说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此时林封谨听说要传授秘术,自然就很干脆的退了出去,心中却是窃喜,因为多木浩此时的忠心已经是毋庸置疑了,并且天分也是在这里摆着的,可以说缺的,便是可以强化自身基本素质的强大秘术,这东西林封谨不是没有,但是都不适合他。

因此这一次将多木浩送来与九渊先生见面,未尝也没有要请九渊先生传授他一门锻体秘术的意思在里面---沙包虽然合手,但是打两下就破掉了也不痛快是不是?比如将这沙包换成真皮的,打着岂不是爽快?

很显然,陆九渊也是看出来了林封谨的心思,便成全了他,毕竟传授多木浩一门秘术对他来说也就是举手之劳,而多木浩这个人还真的是达到了刀术宗师的境界,能够在技巧上做自己的对手了,他变强的话,自己日后与之切磋的时候自己的收益就越大--说实话,刚才硬接了多木浩的一记燕返,竟是隐隐约约感觉到拦在自己面前的坚冰有松动的感觉!!

难得出现了这么一个好的陪练,陆九渊自然知道真的可以说是天作之合,必须要珍之重之。

当天,九渊先生就直接让多木浩留在了自己的精舍里面与之秉烛夜谈,还请来了王阳明--虽然不能过一过手瘾,那么过一过嘴瘾还是好的,林封谨也就只能独自回去了。

林封谨回家以后想了想,便唤来了心腹管家,让他将账本交了上来,自己要好好的查账一番,这倒不是说怕下人做什么手脚,而是最近林家也很是操办了些事情,估摸着金钱也是差不多到位了,便要统计一下总收入。

首先林封谨看了看苻敏儿和左妹妹那边归总过来的银子,这里便是差不多四十万两,

其次在开战之前,林封谨囤积了大批草原上的货物,虽然后面有人见到有利可图,从西戎那边也是贩运了不少的过来,但是北齐国中的市场已经是处于被林封谨喂饱了的境地,所以饥饿效应反馈出来的利润还是相当明显的,差不多赚了一百四十万两。

接下来是林封谨他们拿来中原贩卖的那些一年寿命的东海马匹的收入,十三万两。

然后是林封谨他们这一次带回来的东海诸国的特产品,虽然说是留着慢慢出手,但总还是有却不过情面的客户,甩了一批出去,利润已经是达到了可观的七十万两,并且这一项的利润预期在两三年内,都会细水长流,每个月都有几万两银子的生发。

最后则是林封谨“黑吃黑”劫掠来的东海联军窟窿湾大营的金银财宝,这些东西因为是毫无本钱的,所以利润极厚,杀人放火金腰带嘛。

加上林家本来也就是大商家,后台极硬,所以本身就可以担任销赃的黑店,那就真是一条龙服务了。不过,林封谨也是知道,这再怎么说还是在做违法的事情,林封谨素来都是不愿意拿自己的把柄给人,所以也就利益均沾,分了一部分钱财出去,将相关的官员统统拉下水。

所以此时这些“黑吃黑”来的金银珠宝已经是销掉了一半,获利则是两百六十万两,只是林封谨各方面打点完毕,连吕羽也拿了一份儿,最后纯利润也是一百九十万两。

这些钱归总到了一起之后,也算是一笔接近五百万两巨款了,可是,这些钱林封谨还觉得有些捉襟见肘的。

不说别的,这一次单是张雷麾下的刀盾兵的抚恤金就是一笔很大的开支了,再加上吴作城依靠的是什么守城的?机关器械火油!这些补充起来的价格也是十分惊人,不说别的,神武弩每发射一次弩箭,那就得杠杠的十二两银子,否则的话,杀伤力为什么会这么大?连神使之类的都无法忽视?那都是得拿钱来烧!

还有,此时吴作城上的神武弩损坏了没有办法修复的也是为数不少,至少五十来具,这些都是到了使用寿命的,一样也要补充!除此之外,移居出去到四胜关附近的以老人,孩子,女人为主的三里部,也是一样要林封谨补贴,抓来的那些数量惊人的俘虏,也是得要吃要穿的.......

更重要的是,三里部之前还死掉了数量惊人的马匹,这些战马的缺口林封谨也是必须要给他们补足,否则的话,三里部的战士缺少了骑兵,战斗力直接下降一大半啊!

这样算下来的话,林封谨手中的这四五百万两银子还真是不够看!他坐拥这一笔很多人一辈子见都没见过的惊人财富,却是还只能苦笑着面对自己目前的财政状况捉襟见肘的事实。

但是林封谨想来想去,觉得此时要用钱的地方处处都是,更要命的是都相当重要,几乎没有一处是能够暂时缓上一缓的......面对如此窘境,林封谨只能叹了口气,拿起笔在三个字上画了个红圈儿.....决意明天去那里想想办法了。

被划上红圈儿的那三个字赫然是“格物院”。

第二天,林封谨就出现在了东林书院格物院的门口,

这里他来得已经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早就有人上前来迎接住,这人林封谨也是有些眼熟,叫做黑奇,乃是格物院当中的一名主事,态度十分恭敬,大金主驾到嘛,自然是要十分礼敬了。

林封谨坐下来了以后,环顾了一圈,却发觉没找到自己想要见到的那个人,便沉声道:

“雪狗殿主呢?怎的不见他人?”

旁边侍候的黑奇干笑道:

“殿主说他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