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儿没有注意太多,可墨台勋却听出了什么。是自己听错了么,那女人,她哽咽了?
苑碧棠和那两个仆人分别拿了小篮筐往王府的园内走去。那两个女仆本想在出来后好好嘲笑这位“二夫人”一番,可是见苑碧棠一脸哀戚以及酸涩了的鼻尖,她们两人也就不敢多说什么。也不理她,到了果园后,其中一个女仆对苑碧棠说了一句:“公主爱吃糯米甜枣,你就多摘些枣子吧!”
她说完,两个女仆便走了,而后,另一个女仆说:“你还告诉她那么多,就让她摘错,看王爷怎么再让她出丑!”
“得了吧你,回头王爷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还是跟她说一声儿为好!”
两个女仆的声音渐渐变小,苑碧棠站在原地,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两个仆人,都这么这么的瞧不起她……
就那样站在原地,不知不觉的,有泪如雨下,她抑制不住那些翩然泪下的液滴,一串串一行行地洒落在了她的衣襟上、地上……
她不怪王爷,只怪自己偏偏爱上了他,如果自己不爱,就算他再怎么无视她、呵斥她,她都不会感到伤心,是她先情不自已的,所以她谁都不怪……
机械地带着篮子摘枣,果子一颗一颗地进了竹篮,有的果子生在比较高的树枝上,她就跳起来费力的去摘。秋风时而带着冷意吹过来,把苑碧棠生的葱白的小手吹的通红,后来实在觉得被风吹的很疼,她就停下来搓一搓手,然而时刻不敢怠慢,她知道,公主还等着吃做好的蜜饯,况且以王爷那个脾气,也决不允许她放慢速度。
又过了没多久,枣子只摘了三几十个而已,头上的天竟然慢慢起了乌云,还有雷声偶尔响起,一看就知道是快要下雨了。
这雨是说下便下,从一开始的几滴雨滴到霎时间大片大片地掉下来,很快的,苑碧棠的发丝上、脸上、衣裙上都挂上了雨珠变得潮湿,那边的两个女仆带着篮筐就要跑走,见苑碧棠还执着地摘着枣子,两个人便跑到她身边,大喊道:“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执拗!都下雨了,赶快回去吧,这些够今天公主食用的了,快走吧!”
苑碧棠却无所谓雨滴的浇洒,转过身对她们说:“你们先回去吧,这雨应该一会儿就能停了,我在这里避一避,还有好些枣子能摘到呢……”
两个女仆见她这么执着,只急急地叹息了几句,然后赶紧跑走了。
心里算计着再摘多少个枣子为好,她想多摘一些,公主不是喜欢吃糯米甜枣的吗?她曾吃过师娘给她做的糯米甜枣,要放好些质量上等的枣子才能做出最美味的甜品。她想给溪儿公主也做点那样的甜点,这样王爷就不会再责备自己了。然而现在她框里的这些根本不够数呢。
躲在树下了一阵子,见雨还没停的意思,苑碧棠也就不再等雨停了,淋着雨接着去摘枣子。
雨微大。秋雨虽清爽宜人,却也能寒彻透骨。苑碧棠较弱的身躯很快就被雨水淋的冷颤哆嗦,使劲地够着头上方的果实,却发现是越来越力不从心。加之她要仰着头去看果子,雨水常打进她的眼眸中,她眯着眼睛看东西,很难受。
与此同时,夙沙溪儿喝过了药品,在墨台勋的诱哄下已经睡着。外边的雨声很大,他不由得往外看了看,突然想起苑碧棠来,他竟然猛然想要问问那个女人此刻在干嘛?这么大的雨,该不会还在摘果子吧?不会的,哪有那么笨的女人下了雨还不知道躲开的……
那么她现在应该是在膳房里做蜜饯吧?
墨台勋掖好溪儿的被角走出房间去。一出门恰好看到刚刚传进屋里的两个女仆,见她们正在掸微湿的衣服,却没见到苑碧棠的身影,于是走过问她们:“二夫人呢?”
两个女仆一听王爷的声音就赶紧抬头回话:“回……回王爷的话……二夫人她……”
对于她们的吞吐墨台勋没什么耐性,“她在哪?”
“二夫人还在……园中摘、摘果子……”
什么?!谁来告诉他是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那个女人居然还在摘果子?这么大的雨就不知道避雨去?
“你们两个是干什么吃的?不知道叫她避雨吗!?”
墨台勋大步流行地往果园走去,果然,眼力向来好的他一眼就瞧见了园中一个角落里正奋力摘果实的娇小身影。下了雨,雨水已经将她的衣裙打湿,衣服缩了水贴在她身上,更把她窄小的身架衬托出,果然是清瘦的可以!这女人,竟然冒着雨在够果子,很好,好的可以!
苑碧棠专注地采枣子放枣子,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有个男人在向她逼近,待她再一次踮起脚尖准备摘枣的时候,欲伸出的那只藕臂被一个很大的力道给拽住,狠狠地把她拽了一个圈。
“啊--”是虚弱无力的叫声。在雨里站久了,容易体寒的她已经快没有力气,被墨台勋狠狠一拽,她双腿直打软。
“苑碧棠!你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取得本王对你关心是么?”他恶狠狠地对她说,眼看着她冻得发紫还在哆嗦的唇,没意识到语气中带了一抹着急的担心……
苑碧棠空出一只手胡乱擦抹脸上的雨水,已经没什么形象可言了,不介意再没点形象。
她虚弱地说:“我没有……我只是想多摘点果子,然后给公主……”
“够了!我让你摘果子可没让你送命!”他呵斥她。
苑碧棠无奈地闭上嘴,不再接他的话,事实上她也无话可接,为什么自己怎么做都不对?她想多摘点好吃的果子然后做成上等的蜜饯给他心爱的女人吃也不行吗?
墨台勋放开她,拿起一旁的果篮并示意她跟上,“走,回去!”
见王爷亲自拿起了竹篮,苑碧棠赶忙快走几步想要把那篮子抢过来,他身份太高,哪里合适拿着篮子呢!
“王爷,这篮子还是我来拿吧……”
墨台勋紧紧地握着手上的竹篮,大力地挣脱苑碧棠想要抢走篮子的小手,“不要逞能,跟我回去!”声音就冷的厉害,就像这冷雨天。
苑碧棠作罢,只好跟在他身后,其实她也没什么力气拿东西了,感觉浑身快要软成泥,马上就要摊在地上了。
而事实证明,有些想法是不能想的,一想,它就灵验了……
墨台勋一直往前走着,根本没多管身后的她,然而神经上却始终关注着身后的小女人,直到他敏锐地听见“扑通--”一声,他才又转了身,只见那具虚弱的身体已经仰躺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苑碧棠!!”墨台勋确定,此刻的他快要被她气的歇斯底里,真是不让人省心!!
无奈,他一声怒吼并没有把苑碧棠从昏迷中吼醒,旋即扔下那装有满满果实的篮筐,大步朝昏倒的她走去。
蹲下来,抽出一只手指放在苑碧棠俏丽的小鼻尖下,以确定这笨女人还有气儿还活着,然后轻而易举地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朝府内走去,后赶来的仆人很有眼力见的把那筐果实提起来,问他:“王爷!这枣子怎么办?”
“拿着跟我过来!”
“是……”
不抱不知道,一抱才感觉她有多么轻飘飘。苑碧棠歪着脑袋倒在墨台勋的一边的肩膀上,侧头处,是她脸颊棱角的清晰,墨台勋一垂眼就能看到她瘦削的样子,瘦的让人觉得不忍。掂一掂,就这点分量,他真的很想问问怀里的这女人每天吃的都是些什么,嫌自己不够有骨感么!
回了房间,几个仆人前前后后的伺候,可是却都围绕着墨台勋,个个无视了王爷怀间的人。墨台勋被搞得很不耐烦:“你们眼睛都是瞎的吗?看不见我怀里还晕着一个吗?!”
几个仆人都愣了一下,后来是鸠兰跑了进来,着急地叫着:“棠姑娘!棠姑娘……”
墨台勋奇异地看着鸠兰,挑着眉问道:“你叫她什么?”
鸠兰恍然大悟,“啊,王爷!我……”不在公共场合的时候,苑碧棠曾对鸠兰说不必这样生疏,我身份没那么高,担不起“夫人”两个字,还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吧。可是鸠兰又觉得直接称呼她的名字显得太过不尊敬,她再怎么拒绝称她“夫人”,可到底也是王爷娶进来的人,所以只要在房间内,鸠兰便称她为棠姑娘。
眼下,鸠兰有些不好解释。支吾半天,最后墨台勋不再深问,只道:“以后唤她夫人。现在去给她放些热水吧。”
“哦,是是……”
趁着鸠兰去放热水的功夫,墨台勋把她放到了床榻上,这卧房内,搞得都是一股股药味,他有些不能适应,转身才发现那边的空地上摆着一摊一摊的草药和茶苗,难怪药味这般浓重。
又转回身去,吩咐了人来,让下人准备干巾和干的衣裳。都拿来后,有人提到:“王爷,我来帮二夫人换装吧。”
墨台勋默许,让开位置准备离开,可是又立刻转过身说:“你们都退下,我来。”
大家惊奇,王爷不是向来很讨厌二夫人的吗?怎么要亲自来为她换装?
纷纷退下,只剩墨台勋和苑碧棠。他将她淋湿的衣物一层一层脱去,湿的衣物有些难弄,他力道微大,把晕睡着的苑碧棠给弄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