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笑,也不计较,“我昨日去请了太后,太后说家宴虽小,却关乎宫中名声,不可怠慢了!这小年夜,又不似除夕隆重庄重,若是能有些新意便是最好不过的!”
“今年,是皇上登基第一年,这小年夜可万万要好生对待才是!”鲜少说话的净嫔,忽然搭上一句。
又莫名的,朝云苏看了一眼,看得云苏有些莫名其妙的。
“净嫔说得有理!”皇后朝净嫔点头微笑,那模样甚是亲厚,倒比与云苏,还要亲厚些许。
云苏默默瞧着,没有说话。
华妃从座位上起身,看着皇后问道:“不知小年夜的家宴,皇上交给了谁去置办?”若是,按照一贯以来,估计这家宴,会落在她头上。
谁不知道,一入后宫她比皇后还先学着料理后宫事宜,这小年夜估计又会是她置办,这可是莫大的荣誉!
人人屏息了,都在看着皇后,等待着这一消息,宫中与往日一般,只是隐隐中似乎总有什么不同了,自从那次云苏被皇帝救下后。
她的宠,与往日一般隆重,却渐渐被人看出不同,尤其是这次,皇帝先她一步回宫,一向默默无言的皇后,开始慢慢在宫中涌动着势力。
皇后端庄,整张脸都是大方得体的笑意,压根没有为华妃这句明显到带着挑衅的话有丝毫的动摇,她柔声道:“皇上知晓我能力有限,华妃妹妹素来能干……”
话说到这儿,华妃的脸上,全是骄傲的笑意。
结果皇后话锋一转,“这次苏嫔对北郡有功,皇上特别吩咐,此次家宴定要苏嫔参与筹谋,给出些好点子!”
“这……”皇后还没说完,有些心性浅的宫妃,就都议论起来。
华妃的脸,顿时绷不住了,黑沉一片。
皇后从主位上下来,将华妃的手放在掌心里一握,“近日来,本宫身体不适,华妃妹妹执掌着后宫辛苦,皇上实在不舍得华妃妹妹再度辛劳了!”
她态度亲厚,华妃脸上再绷不住,也不敢对皇后发火,而且越是众人想看热闹的时候,她就越是要撑住,勉强一笑,“臣妾,为皇后皇上分忧,不敢说辛苦!”
“实在是苏嫔此次表现突出,宫中除了皇上,还有许多人期待着苏嫔妹妹的再次出手!”尹贵人忽然捂嘴一笑,分明的挑拨离间。
那言语中,不乏对华妃的挖苦之意。
华妃狠狠一记眼神,尹贵人连忙低头,不敢再多嘴,只小声道:“华妃姐姐,素来能干,宫中大小事务,只怕少不得姐姐协助皇后料理,我们有心无力啊!”
“墙头草,最令人厌恶!”净嫔轻声一哼。
尹贵人脸色煞白,瞪了瞪眼睛还欲再说,皇后过去拍了拍她,“紫衣说得不错,这后宫事务,还少不得华妃妹妹帮衬着呢!”
“臣妾,愿意为皇上皇后分忧!”华妃强撑着弯了弯腰,“既然小年夜一事,已经有皇后与苏嫔姐姐负责,臣妾也偷得轻闲,回去歇息歇息。”
“华妃妹妹辛苦,先回去吧!”皇后吩咐拿了一件披风给她,将她亲自送往门口,戏也看完了,许多妃嫔都告辞了,只有尹贵人与净嫔未走。
净嫔是皇后拉着留下的,说是净嫔聪慧,有什么事还需要她帮忙,而尹贵人是自请留下,说是愿意为小年夜效犬马之劳。
云苏站在一边,静静看着这出她是主角,却容不得她登场的戏,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燕翎风,小人也!
托了个借口,她从皇后那儿出来,直接去了皇帝的雍宁宫。
无夜守在门口,远远看见是她过来,与仇予对视了一眼,才朝她走过来,“小姐,皇帝不在宫中!”
“什么?”云苏惊讶,明天就是小年夜,今天才宣布谁来筹备家宴,如今又出了宫,他在玩什么?
她才不想在宫中出头,华妃估计此时心里妒恨死她了,到时候在家宴上,再出个风头,只怕想故意销声匿迹,最后逃之夭夭的人,奸计得逞不了啦!
这事,很严重!
她必须现在就让他收回成命,理由她都想好了,休想再坑了她!
“他去哪了?”云苏问无夜,知道无夜是不会骗她的,但是不排除被人威胁对她撒谎,她时刻注意着他的眼神,因为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他也不会故意去骗她。
无夜摇摇头,“奴才不知!”
云苏滞了一下,转眸往仇予脸上一转,“皇上出宫,怎么没有带你呢?”
仇予微微一颔首,“回娘娘的话,奴才能力浅薄,皇上命奴才留在宫中,舜习公公跟在皇上身边,请娘娘放心就是!”
云苏瞧了瞧那微微合上的大门,“我进去等皇上,可好?”
“这……”仇予犹豫,“娘娘,这恐怕不和规矩,皇上吩咐过,若是娘娘过来,可将此物给您!”
说完,从袖中掏出一明黄卷轴递给云苏。
以为是圣旨,云苏心跳都加快了几分,打开一看是信笺,上面的意思就是让她放心准备小年夜家宴,而且暗示她要做得出彩。
凭什么?
没有好处的事,她绝不会做!
再说,这分明就是出力不讨好的!
将东西一收,云苏哼哼几句,笑开了,“既然皇上出宫了,那我就告辞了!”
他能在不经过她允许的条件下,就让她顶这样的事,她自然也可以在没有经过他允许的情况下,做其他反应不是?
她的干脆离开,倒是让仇予微微诧异,从无夜与她的做法来看,似乎故意有些遮掩锋芒,避开宫中纷争的感觉。
如今,怎么轻易就妥协了?
从雍宁宫出来,云苏许久没有回宫了,见天气晴好,也没什么事,便与铃儿说说笑笑的往御花园去逛了逛。
“哟,苏嫔姐姐好生悠闲啊!”长长的一声笑,娇声娇气。
云苏叹了口气,这逛个花园,也能惹出点事,只好停住脚步,回头一看,是华妃!她当场头大,嘴角弯了弯,算是笑了,“华妃娘娘这声姐姐,实在不敢当!”
嘴里叫着姐姐,心里却是刀剑相向,她还真不愿意听这句姐姐,不如直呼其名来得痛快些。
“姐姐比我先入宫,年岁又长于我,我叫你一声姐姐也是应当的!”华妃是众宫妃中长得最为艳丽的,她也极会妆扮,眉心那一点红,在冬日里显得喜庆又娇艳,最是好看了。
她身边跟着个丫鬟,笑道:“我家主子最是有礼,苏嫔娘娘的位份,可是低于我家主子许多的!”
华妃,是贵妃!
与当初的苏妃,也是不同的。
她是皇太后的亲侄女,楚家掌着北燕国的大半权势,她自然比云家的嫡女,高贵许多。偏偏又不如云苏得宠,即便是有太后撑腰,她也分不到丝毫的宠爱。
这于她,是奇耻大辱!
她是贵妃,又有太后在宫中,母亲与姐妹们倒是可以时常进宫看望她,若她能集宠于一身,那是何等风光!
如今每每听见母亲的叹息,看见姐妹们脸上那讥笑,她的心就恨得想杀人,现下更好连协理后宫之权,都被剥夺了!
华妃越想越气,嘴里迸出的话,也压不住杀气,“如今苏嫔姐姐,得皇上宠爱,我还不得好好巴结巴结!只怕,花无百日红罢了!”
“花自然无百日红,就如女人的容颜,易老啊!”忽的,一清亮的嗓音插入。
云苏与华妃一起回头,华妃的脸顿时就暗了下来,“我还道是谁,原来是净嫔!只知道净嫔喜静,没想到也爱来凑这热闹!”
“我是喜静,这热闹吧!却也要看是凑什么热闹了!”净嫔扶着丫鬟的手走了过来,她生得很白净,斜长的眉眼有妩媚之感,神色却永恒的淡漠。
“这热闹想来你是喜欢凑了?”华妃冷笑,护甲在衣袖长一划而过。
“我不喜得凑!”净嫔冷淡一句,拉着丫鬟的手,转身就走了。
云苏站了站,也觉得没趣,便弯腰道:“净嫔都走了,我也走吧!”赶忙转身离开,这冷言冷语的讽刺,她一句也不想听,也不想与搅和,她如今只想拿到圣旨,然后离宫。
华妃一下子,被两人拂了面子,心里气愤难当,她狠狠跺了下脚,不小心歪了,丫鬟伸手去扶,被她狠狠推开,训斥道:“扶什么扶,本宫还站得稳!”
心中仍是愤恨,见那鲜花开得正好,十分的碍眼,她一步冲上去,将花狠狠扯落,扔在地上一顿乱踩。
仍觉不解气,怒骂道:“哪个不长眼的奴才,种这么红的花,还不叫人给我把她铲平了!”
吓得奴才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待她愤愤离去,大树的转角处,才走出两个人,云瑶轻蔑一笑,她贵为贵妃,行为竟也这么不知检点,难怪皇上看不中她!
扭头,身边的男人,还在遥遥的望着那女人离开的方向,云瑶娇笑着在他身上一靠,“王爷……”
燕翎骅才回过神来,凝向她心里热了热,这个女人没娶错,多少还是有点像云苏的,刚才看见云苏咬着唇,站在那听着华妃那些话,若不是净嫔出现,他真恨不得去扇华妃几个耳光。
敢这样奚落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