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9章杖责无夜(1 / 1)

皇帝瞧着她手里的汤,“这样好的东西,怎地要扔掉?”

铃儿支吾不能言语,那边本不想说话的云苏,只好起来请安,“皇上吉祥,是臣妾让铃儿倒掉的!”

皇帝一笑,搂了她的腰,凑近她耳边呵气道:“你怎知朕的肚子喝不下?”

不想她的话被他听了去,云苏脸微微一红,从他怀里挣开,才说道:“这汤没什么紧要的,若是找了御医去看,定有好药,我这汤不喝也罢,免得与药性犯冲!”

“你倒关心朕!”他再次拉了她的手,朝铃儿道:“去把这汤热了,拿来给朕喝!吩咐下去,朕在这儿用晚膳!”

铃儿大喜,小姐早上才从皇帝那里回来,午膳又是在皇帝那儿用的,如今晚膳又亲自过来凰腾宫陪她用膳,可见皇帝对小姐的宠爱非同一般了!

似乎,比出无夜那件事之前,还要好上许多呢!

她转身,要出门去吩咐,苏云忽然加了一句,“多弄些清淡的菜,最好弄碗热的海带汤!”

皇帝笑,搂着她的腰,在她的贵妃榻上坐下,一手扣住她的小腹,一手拾起她丢落在贵妃榻上的书,眼睛却没有看书,而是看着她白皙的脖颈,低头在那娇嫩的地方咬了一口,“朕喜欢你关心朕!”

那一块地方,瞬间红透了,往上一直蔓延到脸,他的鼻息因感冒有些重,声音也沙哑着,却另有一番磨人的味道,听得人心似有痒感。

她扭了一下,他已经抬了头,看着那本书,“你喜欢看这种书?”

“我足不能出户的,看看这书长点见识也好!”那是本北燕国周游记,是北燕国一喜欢周游四方的道士所创,里面全是北燕国各地的风俗民情,而且书后还有较为详细的北燕地图。

这书对她以后出宫,帮助该是很大的,所以她每一页都看得十分认真,有重要或者有她想去的地方,她会一一记下来。

“想四处走走?”皇帝垂眸问她。

云苏毫不扭捏地点头,“很想!足不出户,永远只是坐井观天,看看这些书,也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北燕乃泱泱大国,臣妾很想看看皇上治理的四洲。”

皇帝大笑,像是被她取悦了,好看的眉眼都展了笑意,他捧过她的脸,认真盯着她,以为他要说什么,谁知他竟然犀利无比。

“后面那句话,很假!”

她眯了眯眼,也跟着笑了,“那皇上喜欢吗?”

“朕,喜欢!”皇帝搂了她,直接在贵妃榻上卧倒,让她窝在他的怀里,“朕忙了一天,累着了!”一双精锐的眼闭上,他小憩起来。

云苏动了动身体,选了一个合适的姿势,也跟着他闭目眼神,许是屋内太温暖了,也许是他太累了,他竟然没一会就睡着了。

呼吸悠长平稳,因感冒有轻微的鼻息,她捂嘴偷偷一笑,从他怀里起了身,在**拿了件薄毯子,给他盖在身上,铃儿热好了汤进来,发现小姐蹲在贵妃榻前,在仔细打量皇帝熟睡的模样,她将汤小心放了桌上,掩上门出去。

云苏也没管那汤,仍旧半坐在地上,看着那睡容安详的男子,无喜无忧,眉心没有往日里微微拧起的川字,嘴角也没有刻意勾起的浅笑,仿佛这才是真正的他。

可他肌肉仍旧有些绷着,似乎连在睡梦里都不得放松,警惕与他的呼吸同在,她叹了口气,她懂这种感觉,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哪怕再累,哪怕是在睡觉,她的警惕也一刻不敢松懈,那样的日子,过一天比过一月都要漫长得多!

比做什么都辛苦!

难怪,小小的一夜风寒,他就病下了!虽然不重,但是对于年轻的他来说,已经是很不寻常的了!

他初登帝位不到一年,却因朝中各类的因素不能亲政,他眉宇间不是懦弱无能之辈,那眸底深处汹涌着的是暗藏的欲望。

当初,七子夺嫡,他登皇位,这个漫长的过程,据说最猛烈的时候,都有一年。这一年里,他撑得一定很苦,如今皇位虽然不稳,但是却较之前可以放松些了,借着与她一夜的时候,他劳心劳肺惹出来的病,也终于爆发了!

小病而已!

他还在撑着吧!声音都沙哑了,却刻意去忽视,尽可能地弄出爽朗的嗓音,连那咳嗽声都压抑得很低。

“你还打算看朕多久?”沙哑沉稳的嗓音响在头顶,云苏羞红了脸,不去看那揶揄的笑,他却忽然勾了她的下颌,让她抬起头来,他在笑,“朕怎么有种被你看透心思的感觉呢?”

云苏失笑。

皇帝也跟着笑了,语气却凌厉了几分,他用手掌覆盖上她的眼,“朕,不喜欢你这么晶亮的眼神,以后别用揣测的目光看朕!”

“你手好冷!”云苏将他的手拉下,果然是为帝王者,没有几个人愿意自己的心思被人揣摩透彻,可是愚笨如她,又怎么可能猜得透他的心思呢!

若是女人的心是海底针,那么他的心就像那片大海的最深处最远处,你永远不知你此刻看到的平静是不是真的,你也永远不知道,有时候的波涛汹涌是为何!

她拉了他的手,他索性握住她的,“那你给朕暖暖!”

如今就他们二人,她无须像在雍宁宫的时候那般,于是云苏很干脆的抽出手来,转身去桌上端了碗汤,“这梨子煮的汤,最是清肺止咳,你喝了试试吧!”

“你怎知朕咳嗽?”皇帝凌厉了眼神,有种被人看穿的不悦。

云苏失笑,“当皇帝真辛苦,连病了都要装作没病,其实在我面前,你无需连咳嗽都压抑!”她顿了顿,才说:“昨晚,我听见你咳嗽了!”

皇帝忽然笑了,不知是因为她前面那句,还是后面那句,他接过汤一口饮尽,面上有惊喜闪过,他此刻倒直言了,“终于,不必喝那些苦兮兮的药了!”

“你也怕吃药?”云苏惊奇。

皇帝大笑,“朕也是人,不是神!”

“可你分明把自己的身体当神用了!桌上那么多的奏折,我看一本都头痛,你却要一本本的看,是不是夜里经常熬到很久呢?”她只是凭着心去说,落了他人耳里,便总觉得这是关心。

“以后,你若有空就来雍宁宫替朕整理整理折子吧!”

皇帝话音刚落,那边响起了敲门声,仇予的声音在外面,“主子,皇后娘娘在雍宁宫等您!”

“知道了!”皇帝轻轻应了一声,眉眼似闪过什么,云苏没有扑捉到,皇帝起了身,“朕,先回去了!”也没待她说什么,皇帝已经出去了。

他不是不待见皇后吗?云苏笑了下,命铃儿将东西收拾好,她躺在床榻上小憩,刚躺下一会,清妍姑姑急匆匆地进来,“娘娘,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云苏睁开眼睛,发现清妍姑姑很着急,却支支吾吾又不肯说了,她问:“是不是无夜?”

清妍姑姑一震,点点头,“倒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瞒我干嘛?宫里出了事,能让你欲言又止的,恐怕只有他,怕我多去管他的事,招了皇帝猜测厌恶吗?”云苏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冷笑道:“若是连这也要猜测厌恶的话,他便也不配我喜欢了!”

收拾妥当后,她朝清妍一笑,“他如果真是这样,我倒轻松了!”

清妍叹了口气,只好跟着她过去雍宁宫。

无夜被指派在御前奉茶,皇帝龙体欠安,皇后领着宫妃们前去看望,无夜毛手毛脚,将滚烫的茶水打翻在了华妃身上,皇帝因此大怒,赐无夜杖责四十。

整整四十大板呢!

一想着,云苏的脚步加快不少,到了雍宁宫,里面已经是板子声一片,却听不见人哭叫求饶的声音,她大急,刚要踏进去,仇予拦了她的路。

“娘娘,不可造次!”

“什么叫造次,我的人在里面受刑呢!”云苏推开他就走。

仇予一时心急,抓住了她的手臂,“娘娘,您别忘了云大人的话!”

无夜入了宫,就是皇帝的人,他会忠于皇帝而且只忠于皇帝,而她再也不能再去为他出头,云苏咬了咬牙,再次甩开他的手进去。

宫殿外,小花园里,摆着两张宽凳子,无夜被绑在上面,侍卫们拿着厚厚的巴掌宽的板子一下一下抡在他身上,他下半身已经血肉模糊,却死死咬住牙,一声不吭。

这少年,倔强得很!

云苏快速过去,“住手!”

行刑的侍卫顿了手,却看了看皇帝,皇帝不动声色,他们的板子继续落下,云苏大急,冲过去接了那板子,顺手一掀将几个侍卫掀翻在地,“我让你们住手!”

回身查看了无夜的伤势,还好只是皮肉伤,多少调养几日,很快就能好的,在军营的时候,她也受过这种军棍,知道疼得锥心椎骨的,而且还得连着几日受罪。

她记得,不过几下屁股就彻底肿了,如今四十大板骨头都会打碎吧!她刚来的时候,听见舜习报十七。

才十七下而已,就已经血肉模糊了,侍卫力气大,一下一下都用了全力,那锥心的痛,云苏不敢去想象。

这个,刚刚受了极刑的少年,如何能去承载这样的痛!

“小姐?”无夜抬了头,只冲她摇摇头,“无夜没事!”

“都成这样了,如何会没事?”云苏心疼得红了眼圈,弯腰想将绑在他身上手指粗的绳子去除,无夜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小姐,莫要忘记少爷的话!”

云苏冷笑,挥开他的手,执着地非要解开他的束缚放他自由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