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清楚,怎么回事?”听到苏元说周嫤出事了,画楼面色骤变,着急问道。
苏元的眼瞳发红,分明是着急得哭过。
听着画楼的问话,扑通的就跪在了画楼的面前:“慧妃娘娘,求你救救主子,她被刺客袭击,那剑上带着剧毒,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束手无策。”
“什么?”
“娘娘,求求你了,你一定有办法就主子的!”苏元跪在那儿,眼中都急出了眼泪,画楼看着跪在那儿的苏元,快速的回屋穿上靴子,东华送她回宫。
东华看着画楼着急的面容,沉声说道:“你别着急,这件事情肯定有古怪。”
是啊,肯定有古怪!按照周嫤的伸手,什么样的人能够刺伤她?
除非是周嫤自己自愿的。
说起这个自愿,画楼也想不明白,毕竟她们商量过的,有什么计划好的事情要和彼此说清楚,不能冒险。
画楼相信周嫤不会是为了避讳她。
她到达钟粹宫的时候,整个钟粹宫都围满了人,有禁军,有太医,几乎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守在那儿了。
扫视了这儿一眼,那个被禁军押了跪在地上的瘦弱宫女,画楼眸光变了又变,快步的走进殿内。
东赫看到画楼回来,多余的话语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画楼看着他的神情,沉声问道:“怎么样了?”
“她现在昏迷不醒。”东赫沉声说道。
画楼箭步的走到了周嫤的床榻边,她的面色乌青,嘴唇还带着青紫,她急忙拉起了周嫤的手腕,探着脉。
周嫤的脉相混乱,这毒性,怎么会如此之强?
画楼的面露难色,让东赫心惊,从入宫以来,似乎这宫内任何的疑难杂症,就没有她解决不了的,而周嫤这所中之毒......
“怎么样?”东赫急忙问道。
画楼放下周嫤的手腕,整个人都静静的坐在那儿,她一言不发的样子,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惊。
“行凶的人在何处?”画楼猛然的起身,看着东赫问道。
东赫眉头紧蹙:“已经抓住了,在外面,这毒......”
“我无法解!只能说是试试,东赫,我几乎是一成的把我都没有!”画楼说完这句话之后,东赫的身子都不由得轻轻一颤,摇摇晃晃的差点跌倒。
等东赫回过神儿来的时候,画楼已经出了屋门了。
看着被禁军押了跪在那儿的女孩,格外清秀小巧的面庞,眸光中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
画楼站在她的面前,缓缓的蹲了下去。
“你是什么人?”画楼阴狠的问道。
“我是什么人,你无需知道!”
画楼的眸光紧聚,狠狠的一巴掌打了下去,沉声说道:“你从云国来,你最好是把解药拿出来,不然得话你就等着西凉的大军踏平云国!”
“如今西凉的大将军已经死了,你做得到吗?”她女子轻蔑的看着画楼冷声说道。
画楼唇角微微的勾起,缓声说道:“姑娘,听你这语气,我大概知道你是谁的人了,你想告诉我你是云萧的人,但其实你不是!云萧再蠢,也不会鼠目寸光的这样挑起两国的战争!”画楼的薄唇一张一合,缓缓的道出了事情的真相,舒然的心中有些恐慌,但是她依旧佯装镇定的看着画楼,一言不发。
还不等舒然说话,画楼接着冷声说道:“不过,有你在手,到是成全了我!姑娘,你家主子应该是害怕阿嫤成为她的威胁吧,所以派你来,但是现在有你在手,我会飞鸽传书告诉云萧,周嫤死了,他一定会来,到时候,她们能不能正常成亲还说不一定呢!”
听着画楼的话语,舒然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看着她的神色变化,画楼轻笑道:“难道你没有藏自杀的毒吗?”
陆翊站在一旁,沉声说:“她带了,但是现在在我的手中!”
画楼看着陆翊手中的那一颗牙齿,嘴角的笑容格外的灿烂。
“真好!”画楼几乎是咬牙切实的看着舒然说完这句话,然后迅速的起身。
东华的神色凝重,他很清楚周嫤对于沈画楼来说代表着什么,他缓缓的走了过来沉声问道:“很棘手吗?要不要让苏祉也进宫来?”
“很棘手!只是苏祉......他会有办法吗?”画楼有些疑惑的看着东华问道。
“总要试试才知道。”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只是需要你的帮忙。”画楼若有所思的说着,东华缓声问道:“你说。”
画楼覆在东华的耳边缓声说着,东华眉头紧锁,随后点了点头:“没事,就交给我。”
“谢谢你。”
“谢什么,你不要担心。”东华说完便转身离去,画楼看着东华的背影,眼中露出了淡淡的平静。
东赫站在那儿,自始至终,东华和画楼的一举一动,他都一言未发。
看着东华走了之后,画楼转身便看到身后的东赫。
画楼没有说什么,缓声说道:“东赫,我先给她施针,可是我怕我......”
东赫定定的看着画楼,他才恍惚的看到画楼那双轻轻颤抖着的手,说明她的心中还是着急了,她也还是害怕了。
这么久以来,或许应该说从认识沈画楼之后到如今,他第一次看到沈画楼因为害怕自己做不到而害怕,而全身颤抖。
“你竭尽全力,你一定要让她醒过来,至少让云萧来见她一面!”东赫说这句话的时候,双手紧紧的握着画楼的胳膊,那力量,让画楼感受到了他的决心。
若是周嫤连死了都没有见到云萧的话,那么他身上的罪恶又会多一分,夜不能寐的时候他又多一份担惊受怕,多一份愧疚。
“东赫,一定要让云萧来见她,我也一定让她醒着等云萧来!”画楼看着东赫坚定的说道。
只是她的这一份坚韧,却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满眼的水雾。
“好,你去吧。”画楼进屋,东赫出殿,他要安排人去云国找云萧。
周嫤身上的伤是近伤,是近距离被刺进去的。
重点不是这皮外伤,而是那毒药。
皮外伤薛成林他们已经帮她缝合好了,只是画楼却又亲手把那些之线剪开,她现在需要周嫤的这个伤口不要愈合。
她静静的坐在那儿给周嫤施针延缓毒性,但是她每一针插下去的时候,她的手都是微微颤抖着的。
尽管是施针,但是并没有太大的效果,周嫤脸上的青紫都不曾褪去。
周嫤的寝宫内,只有画楼一个人坐在那儿。
看着她的面容,画楼缓缓的拉起了她的手,紧紧的握着。
“阿嫤,你放心,你想要的,我一定帮你,但是你要挺住!”画楼的话语很是平静,没有惊慌,但是带着无数的哀伤。
那整整的一个晚上,画楼都坐在那儿守着,开了一个方子给了薛成林,苏元抓来了药,画楼熬了给周嫤喝了下去。
苏元虽然是周嫤的贴身婢女,但是此时此刻,也被画楼隔在了外面,照顾周嫤的事情交给了茹央。
深夜的时候,半岑出现在了钟粹宫,来无影去无踪的,只给画楼留下了一个淡蓝色的瓶子。
“谢谢!”画楼说道。
半岑看着画楼回道:“不客气,爷说了,不够再找他。”
画楼揭开看了看,满满的一瓶,画楼微微蹙眉:“他没事吧。”
“没事。”
“这些够了,你让他好好休息,等我好消息。”
“好的,娘娘放心!”半岑说完就离开了。
画楼拿着那蓝色的瓶子走了过来,看着茹央说道:“你去打一盆热水来,然后再找一些温热的羊奶酒,快一些。”
“好。”
茹央出去了,画楼迅速的就把那些银针全部都放进了瓶子里面泡着。
一直等到茹央打来了热水,画楼给周嫤擦拭了身子,用热水擦拭了一遍,又用羊奶酒兑水擦了一遍。
大概等了半个多时辰,画楼把那些银针从瓶子里面取了出来,上面带着刺眼的眼红,茹央看着那些银针,微微的蹙眉。
“娘娘,这......”
画楼看来茹央一眼,说道:“今晚你所看到的,不要告诉任何人,任何情况都不要说。”
茹央虽然不知道画楼要做什么,但是只要是画楼说的,定是有她自己的理由的,所以她没有多问就回道:“娘娘放心。”
“嗯,剩下的热水还够吗?一会儿还需要用,你先打些来,然后去休息一会儿。”
“是。”茹央缓声应着便走了出去,茹央刚刚出去,苏元就拉住茹央的手问道:“娘娘怎么样了?会好吗?”
茹央看着苏元,缓声说道:“你放心,一定会好的。”
周嫤所中的毒,是南疆的毒物,解百毒的药花了手里已经没有了,仅仅两颗都被东华服用了,如今之计就只能用东华的血来试一试。
画楼用那些银针给周嫤施针,不一会儿,那鲜红的银针都变成了一片乌青,这样的毒素,让画楼心惊,只能一遍一遍的换水来施针。
茹央看着那纤细的银针投入了盆中,细地都捞不起来,但是那一根根银针上面的毒,却是把整盆水都变成了浑浊。
就这样的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娘娘,这银针还能用吗?”听着茹央的问话,画楼回头看着那污水,微微的蹙眉,随后说道:“不要了吧。”
“是。”
画楼用了很多的银针,一次又一次的,等到停下来的时候,天际已经泛白了,隐隐的出现了微弱的光。
收拾好一切之后,画楼细细的看着周嫤的面容,已经正常许多了,画楼轻轻的给她把脉,脉相上也是正常了些许。
画楼沉沉的输了一口气,才渐渐的放心下来。
这一夜,对于画楼和亲眼看着的茹央来说,都是触目惊心。
茹央站在画楼的身后,看着周嫤的样子缓声说道:“娘娘,是不是已经没无大碍了?”
画楼沉思了片刻说道:“是的,不过在外人的眼中,她的状况必须是昨天的样子,你明白吗?”
“我明白。”茹央轻声应道。
清晨,东赫都不曾早朝,直接就来了钟粹宫。
画楼一早就清楚东赫肯定会来的,所以她很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看着站在门口的画楼,东赫微微的蹙眉问道:“她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能等几天。”
东赫看着画楼凝重的表情,眸光变了一变又一变。
“派出去的人已经快马加鞭的去了。”东赫回道。
“嗯,大概多久能够回来?”
“半个月或许能够回来了。”东赫说完,画楼眉头紧蹙:“需要那么久吗?”
东赫许久都没有说话,画楼也是静静的站在那儿。
“我进去看看她吧。”
谁知就在东赫要踏出脚步的时候,画楼沉声说道:“你还是不要进去了的好。”
东赫眉头紧皱起,不解的看着画楼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她的脸色都难看得不能看了!”画楼说完,东赫心中咯噔一下,他实在是有些不相信周嫤会因为这样的一个插曲离开这个尘世。
东赫驻足,但是他还是提步要走进去,画楼是不想要任何人见到周嫤,包括东赫。
画楼伸手拦住了他沉声说道:“皇上是一定要见吗?她若是有好转,我自然会告诉皇上的。”
东赫看着面前伸出来的胳膊,看着她那绝不可以的脸色,东赫沉沉的叹息,说道:“罢了,我不见去便是。”
画楼整天整夜的守着周嫤,来回的针灸喂药,一直等到了第二天的午后,周嫤才缓缓的醒过来。
看着趴在床沿边的画楼,抬眸看着殿内,谁也不在,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伸手想要给拉被子给画楼盖着,结果手刚刚一碰到画楼就醒了。
“弄醒你了吗?”周嫤看着呢喃道。
画楼哪里在乎什么醒不醒的,急忙看着她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周嫤微微的蹙眉,缓声说道:“我没事。”
“伤口可能会疼,你要忍着些。”画楼静静的说道。
“我知道。”
周嫤看着苏元也不在,微微的蹙眉问道:“苏元呢?”
“她们都在外面,没有人知道你的情况好转,阿嫤,你听我说,我们已经安排人去云国找云萧了,你将计就计,离开这儿,可好?”画楼看着周嫤一本正经的问道。
周嫤看着画楼的薄唇一张一合,缓缓的说出了那些事情。
“为什么要去找他?”周嫤淡淡的说道。
画楼望着她,沉声说道:“你可以和我说一下你为什么会被那个女人刺了一刀吗?”
按说周嫤的身手,怎么会被一个名不经传的人就伤到她?
听着画楼的话语周嫤陷入了回忆中。
那个穿着宫女的女子来到了钟粹宫,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禀报给她。
当时她并没有想到这个女人是带着刀来见她的。
画楼看着周嫤沉默,凝眉说道:“她给你说了什么,让你恍惚了。”
周嫤还没有说,但是画楼已经一语就猜中了。
“我还真的一语就猜中了?”画楼凝眉望着周嫤问道。
周嫤笑道:“你说的能不准吗。”
“不是我猜得准,是因为能够让你恍惚的事情也就那么一件,能让你恍惚的人也就那么一个。”画楼话语轻柔的说着。
听着画楼的话语,其实嘴角的笑容都是苦涩的。
“画楼,这也是我的唯一啊。”
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画楼嘴角的笑容和周嫤的如出一辙。
“阿嫤,其实,唯一就相当于是没有。”画楼的话语平静,这句话乍听的觉得不是那么一会儿事儿,可是仔细的琢磨,确实是如此。
周嫤轻声呢喃着,唯一就相当于没有。
是啊,相爱的时候,你只守着他一个人,但是他还不像影子,他是独立的个体,是能相依,并不能拥有。
所以当你永远都只在乎一个人的时候,只要他走了,好似全世界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周嫤静静的看着画楼,其实她很清楚,这一句话对于画楼来说也是感同身受。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周嫤的这一句话,让画楼心中充满了酸涩,是啊,有什么办法呢?上天让你遇见谁,早就已经注定,让你对谁敞开心扉,也是早就注定,你并不能改变一点一滴。
“我们是没有办法,所以努力让自己幸福一点我们可以做到。”
周嫤淡淡的笑着,看着画楼沉声说道:“她递给我一封信,说一生深情,是营帐千灯。”
“云萧和你说过的话。”画楼问道。
“是。”
画楼垂眸沉默,似乎在想着什么。
“就在我恍惚的时候,那把刀已经刺入我的胸口了,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死在他的手里。”周嫤眼眸中的那些绝望,让画楼心疼,她看着周嫤沉声说道:“你想错了,出手的人不是云萧。”
“那是谁?”
问出这一句话之后,画楼定定的看着她并没有回答。
“你说是那个女人?”
“阿嫤,这不是一个问句,我很肯定,一定是那个女人知道你和云萧的事情,一定是你的存在威胁到了她。”画楼说完,周嫤却是自嘲的笑了起来。
“画楼,我忽然想笑,一个多年连活着还是死了的消息都不会带给我的人,怎么会有在乎?没有在乎,就不会有威胁!”
“是啊,没有在乎,就不会有威胁。”画楼沉声说道。
画楼和周嫤关于这件事情谈了很久,但是仅仅是她们俩人,其他的人都不知道。
因为将计就计,周嫤一直在钟粹宫内躺了十三天,这十三天只有画楼还有茹央可以接近,其他的人连探望都不可以。
第十四天的深夜,云萧来了。
穿着一身离白色的锦衣,眉目俊朗清逸,只是带着些风尘仆仆的憔悴感。
站在画楼的面前,虽然打交道不多,但是年少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焦急,那个时候,周老将军带着他和阿嫤出席宫宴的时候,画楼就在先帝或者是太皇太后的身边。
只是如今的画楼,早已经不是曾经的容颜了,云萧还没有进宫,便被画楼请到了酒楼里面。
云萧看着面前的女子,虽然不是沈画楼,但是这样相似的容貌,也难以不让人震惊。
“云太子,好久不见!”
“您是宫内的慧妃娘娘!”云萧也是一语就敲定了画楼的身份,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女子其实也算得上是一个故人吧。
“不愧是一个沧海遗珠的皇子,真是好眼力!或许我应该说,情报很是准确!”画楼一字一句,都有着说不出来的抑扬顿挫之感。
“一个内宫娘娘,深夜出现在这外面,倒是让云某好奇,但是云某只想说,其实我们应该不曾见过吧,何来的好久不见!”
画楼淡淡的笑着,眼神在云萧的身上扫视着,那种清澈透明到似乎被她一眼就全部看破的感觉让云萧很是不舒服。
“你放心,我是代表阿嫤来见你的!此时此刻的她可没有办法站起来或者睁开眼睛和说你话!”画楼说着缓缓的坐了下去,提起一旁的茶壶斟满了茶,递一杯给云萧。
“云太子请坐吧。”
“她怎么样了?”
画楼的眼神紧紧的盯着云萧,不想错过他脸上的一丁点儿表情变化,提起了周嫤,他的神情中带着悲伤和痛心,画楼从不去质疑别人的情感什么的,只是她觉得有些好笑,或许天下的负心汉都是一个样子的,至少东赫还不会后悔!
“你问她怎么样了?云太子好演技啊!”画楼嘴角带着淡淡的嘲讽,让云萧的眉头紧蹙。
“我只知道她中毒了,并不清楚,她发生了何事?”
“是吗?那我就告诉一下云太子,上一次我们一起出来遇到刺客暂且不算,这一次是有一个女人拿着一封信来见她,见到她的时候说......”
云萧看着画楼欲言又止,沉声问道:“说了什么?”
“一生深情,是营帐千灯!”画楼薄唇微启,吐出了这样的一句话,让云萧手中的茶盏差点就掉在了地上。
“你不装作惊讶的样子,这句话阿嫤和我说过,这话你只对她说过,她接过手信之后,那个女人就朝她出手了,伤口是小事,只是刀上的毒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