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楼听到说话声,缓缓的回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宫人问道:“发生何事了?如此慌张?”
那宫人是李钦的徒弟,他急忙呈上来了奏折:“娘娘,八百里急报!”
画楼的心中一沉,迅速的拿了过来,她一边拿一边问道:“哪儿来的?”
“南方城邑!”
说道南方,画楼的心思下沉,看着上面奏折上面的内容,她缓缓的回头看着东赫说道:“陛下,今年的水患提前来了。”
东赫微微的皱眉,看着她问道:“比往年严重吗?”
“伤亡的很多,奏折上说前些日子就已经是阴雨连绵了,加上今日忽如其来的暴雨,倒是很多的地方都已经塌了,屋子,山坡,都有,所以伤亡很多,损失也惨重!”画楼说完,东赫缓缓的坐直了起来,看着画楼问道:“每一年三月份的时候才准备所有的东西,今年是不是还没有弄完?”
“陈酿被我派到城邑去了,所以去的时候我让他带了一队的人马,也顺便运着一些过去了,只是还不够塞牙的!大部分的还在准备中,现在去也是来不及了!”
东赫沉思着,画楼也拿着奏折沉默着,片刻之后,她迅速的起身,看着东赫说道:“皇上就不要担心了,我会处理的!”
她起身之后便又缓缓的回头看着梓香沉声说道:“沈小姐,你是要在这儿好好的照顾皇上,还是要去城邑救难民?”
梓香的眉头一蹙,又看了看东赫,东赫的身体还没有全部都好,肯定是去不了的,若是皇上不去,那么她肯定是不会去的!她一个人跑到那地方去什么都不会做,也什么都做不了,去了干什么?
想了片刻之后,她此时此刻才不会得罪沈画楼,就是为了一个口舌之争,若是面前的这个女人真的一个不顺心就把她弄到那儿去照顾难民,她可是得不偿失,所以她还是淡淡的看着画楼说道:“这样的事情,我此刻能够帮助慧妃娘娘的也就是照顾皇上,还请慧妃娘娘放心!”
“你照顾皇上本宫自然是放心的,但是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我想沈小姐还是有一个度的,毕竟此时此刻的你在皇宫内什么也不是!”画楼说得有些难听,但是说得却是事实,就连着养心殿殿内的宫人喊着她都不会带着太多的尊称,东赫不说,她也不好怎么说。
画楼根本就没有时间和她在这个纠缠了,余下的下次再算,带着一众人快速的就离开了养心殿,东赫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的皱眉,抬眸只见李钦还站在这儿,东赫冷声说道:“你跟着慧妃娘娘那儿去看看吧,有什么问题过来跟朕汇报。”
东赫这样吩咐着,李钦也快速的就跟着画楼去了政务殿,让一个女人处理政务,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但是皇上皇后都受了伤,太后还被软禁着,有些人就开始怀疑是画楼篡权,但是画楼也不上朝,只是上折子处理事情,但是仅仅是这样,他们的心中都已经是怨声载道了,以为西凉就这样的就要毁在一个女人的手中了。
其实画楼也不去政务殿处理事务,一般她都会是在熏风殿的偏殿之内,但是内功不进外臣,所以陆翊和苏鼎盛他们长期的出入也不好,所以,奏折都是经过茹央她们的手拿进去的,然后她批阅之后便让茹央给送了出去翌日里到了上朝的时间,大臣们入宫来了,才带走。
因为他们没有看着画楼审批,只是拿到奏折的时候会看到上面的字迹其实是东赫的,就是在喝药的时候有大臣曾经看了之后就问李钦,奏折是不是皇上审批的,李钦当然说是!
所以他们的心中疑惑不解,拿着奏折给李钦看,李钦看到字样的时候眉头紧紧的蹙起,他的心中惊起了疑惑,但是一直都不曾问出来,只是细细的观察着,如今李钦跟随着跑到政务殿去的时候,便看到了画楼正在那儿看着低头写着奏折,她把调令都弄出来了,从不远处的县里面给调粮食和东西,还写了圣旨出来,帝都的大夫全部跟着去城邑!只留下一家给帝都的民众看病!
虽然有很多的人不愿意去,但是她下了死命令,要么去,要么死,当然,去了也可能会死,只是死得会很不一样一些。
当日所有的调令出来的时候,所有的人该忙的都去了,就剩下她站在那桌子的旁边,脸色都不是很好,刚才的时候还是只为了一件衣裳惩治一个女人的慧妃,如今看着所有的一切她都处理得有条不紊。
画楼在沉思,南方的灾情严重,东赫说的那句她伤了他总是要受一些惩罚的,大概就是此时此刻朝廷金库中根本就没有钱。祭天的时候修葺皇陵,原本就耗损了太多的东西,此时此刻,她正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钦看着面前女人愁眉不展,沉声说道:“娘娘不要太着急,洪灾每一年都有,很快就会过去的。”
“是很快就会过去,可是当前的这个关口过不去!”画楼看着李钦淡淡的说着,接着她便是安安静静的坐了下去,李钦看着她似乎是遇到了难题,因为东赫也交代了,所以他应该去向东赫禀报一下,只是他刚刚准备转身的时候画楼就喊住了他说道:“李公公,麻烦你去把户部尚书喊来,然后让他带上近两年来所有记载得一切,包括税收,户籍,土地,以及财政收支记载薄,我要全部!”
“是,老奴这就去。”李钦说着快速的走了,阿九看着她沉声问道:“阿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难题,原本这是东赫该发愁的事情,可是现在却都给了我了,说起来还真是我自作自受,没有办法!”
画楼的眉头不展,留下了茹央在这儿,她缓声道:“若是户部尚书来了,你让他在这儿等一下,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完之后画楼便带着阿九直直的出了宫,她要去安王府把她存着的那些银子首饰全部换成金子,然后送往灾区。
去到王府的时候东华正在练剑,只是画楼去了之后,并没有去找东华,只是直奔西厢那边。
就在画楼让似水和流年都把东西拖出来的时候,贺州看到了,迅速的去禀报了东华,东华赶过来画楼刚刚走到门口,只听他厉声喊道:“你们在干什么?”
似水她们听到东华的声音之后都停顿了手中的动作,只是缓缓的转身看着东华喊道:“王爷。”
画楼看着走过来的东华,缓声问道:“王爷怎么出来了?”
“本王要是不出来,你把本王的王府都搬走了,你难道要让本王去睡大街吗?”东华面色如常,话语也不算是严肃,似乎心情不好不坏,画楼看着东华,脑中猛然的闪过一个激灵,她在宫内的时候似乎是忘记了一样很重要的事情,就是语气现在去查看户部的一切,不如找东华。
曾经的时候朝中的大臣只要是得罪了东华,敢给她穿小鞋的或者是明目张胆的参他一本的,他定是站在那个大殿之上把人家的祖宗三代中谁做了什么事情,谁几点上了青楼,睡到了几点才下来,谁在街上打了谁家的人,最后是怎么了断的,谁家小妾从那儿来,最初是谁家的奴隶,谁家的夫人红杏出墙了,奸夫是谁!奸夫是几点去的几点出来的,然后眉目传情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还有一个就是,他不但知道,而且还有证据!书信的证据!
画楼第一次听见东华如同背书一样的背着另一个人的内宅琐事,以及所有的丑事的时候,那个时候,画楼有的只是鄙夷,但是却也佩服。
如今或许是正是需要的时候。所以放下手中的东西,画楼缓缓的说道:“王爷,这王府应有尽有,比皇宫还富有,我怎么可能拿得空?”
东华不理会她的嬉皮笑脸,只是缓缓的走到了箱子的旁边说道:“你这是拿的什么?”
“我的嫁妆!”画楼笑意盈盈的说完,东华微微的皱眉,沉声说道:“本王以为你这是存的养老的!”
画楼看着东华的样子,笑道:“王爷有所不知,原来是嫁妆,等到多年后就会成为养老的,只是要用在正确的地方。”
“你说的是没错,可以拿去买两处院子,买点地,然后买几个奴才,顺便还可以买一个小白脸养着!”东华说完,画楼微微的蹙眉问道:“难道这就是王爷向往的晚年生活?还想养小白脸,那个时候你牙齿都掉光了,还能啃麽?”
这话画楼也说得露骨,东华微微的皱眉道:“总而言之一句话,本王府中的银子只准进不准出,就这点拿到南方去还不够塞牙的,你还是留着养老吧,难不成多年之后你要死在南方,让万人给你供奉吗?”
画楼心中苦笑,却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淡淡的说道:“恐怕我死的时候是全尸都不会有的,怎么会有坟墓,要有坟墓的人才会有人供奉!”
东华听着她的话语,微微皱眉说道:“原来你是这样打算的,可是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糟蹋本王的银子,随便的拿出去葬送了!”
“王爷好生不讲理,这些东西明明就是我的,为何又变成了王爷的?”
“不,不,本王这不是不讲理,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本王给你养老的,怎么能够提前拿走,等你老了,再回来取吧。”东华说完之后,画楼的眸光一闪,看着东华说道:“王爷不让我拿自己的去,难不成是想要自己从王府中出?”
东华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说道:“本王可以给你一个方子,你可以去看看你想要怎么办。”
画楼看着东华缓缓的笑道:“王爷,你有方子可要早说呀,似水,你们快把我的这个东西全部都抬回去吧,留着多年之后无儿无女的时候养老,哦,不,我还有干女儿呢!咱们还是抬走吧!”她说完之后,似水和流年也哭笑不得,只听东华冷声说道:“都抬回去,赈灾的事情本王会帮你想办法。”
似水她们听着东华的话语,迅速的就把那些东西都快速的都抬了回去了,只剩下东华和画楼四目相对,两眼瞪着。
“国库亏空已经很长时间了,你竟然没有察觉,还硬是接下来这摊子?”东华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冷声说道。
画楼神色平淡,看着东华说道:“王爷知道了为什么还不告诉我,东赫说过我伤了他总要受些惩罚!所以,我认了,不过杀人真的挺痛快!”
“本王还不曾想到你是一个杀人狂魔!”
“我也挑人的。”画楼说完,看着东华迟迟还不说那方子的事情,便有些迫不及待了。
东华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似乎也是在等待着她的开口,就在她准备开口了,等不下去的时候,东华冷声说道:“本王以为,你会谋算,所以你会知道国库的情况。”
“不知道,那现在怎么办?”画楼问道。
东华瞪了她一眼,说道:“去抢呀,还能怎么办?”
画楼乖乖的闭嘴,淡淡的应道:“哦。”
过了一会儿,东华便递给了她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些名单,还写了具体他们的某些秘事,这是真的要她去抢了,这确实是没有办法了!
画楼拿着单子回宫之后,户部尚书陈孝庭战战兢兢的站在了养心殿内等着画楼,只见画楼进去了之后,行礼说道:“老臣参见慧妃娘娘!”
“陈大人不必多礼,想来大人已经知道南方水患的事情了,是吧。”画楼看着陈孝庭淡淡的说道。
陈孝庭看着画楼面色平静的样子,微微皱眉,他还把那些所有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东西都全部的抬过来了,也不见得眼前的这个女人会真的看,就算是看了又如何,她揪不出他的错处,便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所以,他硬是愣愣的站在那儿回道:“回娘娘,老臣已经知道了。”
画楼蹙眉:“那你什么想法?”
“老臣表示深深很痛心,却是无能无力!”
画楼笑着,唇角勾勒着很深的弧度:“陈大人此话怎讲?”
“老臣看着这国库,也是无能为力!”
他来给画楼哭穷,可是画楼也穷啊,所以画楼就笑道:“陈大人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是吧?”
“是。”
“都说为官者清廉,以前是本宫从不过问朝政,也不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了也是看不懂,糟心!但是现在皇上受伤了,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所以不看也得看,不过我还没有看产大人拿来的这些,我出去走了一趟,陈大人的大儿子现在可是还在青楼中躺在温柔乡啊,本宫很是不明白,陈大人的俸禄还养得活其他的家人吗?”
画楼的话语抑扬顿挫,说得是漫不经心,但是力度却是正好!
陈孝庭老脸耷拉着,心中却是恼怒不堪,在这个时候被人揪到小尾巴,当真是倒霉透顶了。
“是老臣教导无妨,请娘娘恕罪!”他装模作样的说着,但是却不见得有真心在里面。
画楼看着他淡淡的笑道:“为人父母,总是操心的,本宫还年轻,什么都不懂,这些上面不敢!只是这大少爷既然有钱去逛青楼,这灾款的事情陈大人是否可以.....”画楼说着忽然就欲言又止,陈孝庭忽然就明白了,这已经是没有办法了,只能这样了。
“老臣定当是尽绵薄之力!”只听李钦站在一旁淡淡的说道:“陈大人,别只是绵薄之力呀,您家二公子娶了俩小妾场面都很大,可是羡煞旁人哟!”
“是是,李公公您就别揭陈某的短了,回去定是把这些东西给娘娘送来!”
画楼急忙说道:“这不是送给本宫的,我会让苏大人带人去取,麻烦陈大人了,对了,这些东西就先放在政务殿内吧,本宫看完了您再抬回去。”
陈孝庭看着画楼认真的样子,微微蹙眉,心中不太笃定,但是他心想,谁家的闺女这么年轻就懂得这些,便又放心了不少。
画楼一时之间肯定是看不完的,现在也没有这个心思去看,只是看一定要看的,她想看看那么多的税收收上来,都变成了什么。
那天晚上,她吩咐着陆翊他们带着人去打劫,画楼是壹夜都没有睡,等着那边来消息,不过第二天清晨来消息是暴雨一直都没有停,而洪水还在继续涨,救人都根本没有办法弄,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画楼心急如焚,她要把这边的东西都送走,又要着急去南方。
不过当天,画楼便带着所有的人都从帝都出发去了城邑,而画楼把有些琐碎的事情都交给了周嫤,还有那个养心殿内的女人。
画楼走了之后,东赫是傍晚才得到的消息,他还以为她还在政务殿内处理事情,李钦也是一直都没有去回禀,等到傍晚李钦跟着周嫤弄完一些事情之后,才回养心殿去看东赫,才说起慧妃娘娘跟着赈灾的人走了。
东赫看着李钦惊呼道:“你说什么?”
“回陛下,慧妃娘娘带着阿九和茹央去城邑了,跟着送东西的队伍。”
“给朕把她追回来,真是胡闹!”东赫一个激动就要走,没有想到陆翊却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缓缓的说道:“皇上,我的任务这几天就是守着你。”
东赫想要陆翊去追,可是陆翊知道,追了画楼也不一定回来,所以便知能帮她,不能够拖她的后腿。
“陆翊,你敢违抗圣旨?难道你不知道,在那个地方倒是会有瘟疫?”东赫厉声说完的时候,陆翊微微的皱眉,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有些时候,很多的人他是阻挡不住的,只听陆翊淡淡的说道:“皇上,我记得您前些日子交代过我,协助慧妃娘娘处理朝政,那么慧妃娘娘在您受伤的期间说的话也是圣旨!”
陆翊说完,东赫气得差点就闭气。
他挣扎着要起来,却是撕裂了伤口,露出了鲜血,薛成林也被画楼带走了,所以李钦又去宣了其他的太医过来给东赫查看伤口。
东赫躺在**,他真是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他算漏了。
帝都飘着细雨,画楼他们走到傍晚的时候还没有走到客栈的地方,带队的人和画楼说他们大概还要一个时辰才能赶到有住的地方,到哪儿的时候估计天已经黑了,是赶路还是在路上休息?
画楼看着天空,唯恐晚上下雨,只能趁现在赶路,晚上有一个好一点的落脚的地方,所以继续赶路,到达客栈的时候确实是天都黑定了,进去客栈一个人也没有,而点小二却是格外的热情来迎接,画楼的警惕性很高,这个地方怎么会这样的异常,所以要大家都提高警惕。
不过是画楼多想了,店小二说有人已经给了他们所有的住宿已经吃饭的钱了,安心用就是。
画楼不知道是谁,肯定是不愿意的,只是争执了半天之后,却听到楼上传来了一声软绵绵的声音:“你赶了一天的路还不累吗?”
抬眸便看到了站在楼上回廊里面的东华,今日里他穿着一身白色的锦衣,画楼最见不得东华穿白色,真的就像是谪仙一样,让人不敢亵渎,你看,就像是此刻,他就那么,漫不经心的站在那儿,她出发的时候谁也没有说,也没有说要走那一条路,更是没有说什么时辰会到哪儿,但是东华却是全部都算出来,早就来这儿等着她了。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是不能够深究的,越是往深里看,你就会知道自己是有多傻,如果东华是敌人,那么此刻的她们可还有命?
想想那些年,她到底是有多笨?什么女状元,什么女诸葛,也不过是别人恭维听着好听罢了,她还痴心妄想的想要杀了眼前的这个人!
她是有多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