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太后静静的看着东忱,这么多年她都不知,他违和要离开,如今竟然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是她逼走了他!
“我哀家逼走了你,所以你生哀家的气,这么多年,不回帝都看一眼,就算是如今回来了,也不来这永寿宫看哀家一眼?”司太后的话语中透着浓浓的不解和疑惑,也是透着浓浓的悲凉。
而东忱,定定的看着司太后说道:“你做过的事情太多了,或许你应该自己想一想,还有,东赫和我都同为你的儿子,不管是我们中的谁登上皇位,你都是尊贵的太后娘娘!这有差别吗?”
而司太后却是冷笑了一声说道:“没区别?今日他在高位之上,你在下面?还没有感受到区别?”
东忱看着司太后的面容,心中越发的不喜:“我一直想不明白,当年你明明那么讨厌沈画楼,你却要她和东赫成亲,成亲之后你一直不喜;后来你一直想要我登上皇位,那么那个时候为什么你要一直推大哥去当那个太子?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你想要坐山观虎斗,最后坐享其成,只是没有想到他顺利登基,所以你的心中到现在都还不开心,可是我一直想不明白,我和大哥当这个皇帝对于你来说,有什么区别?”
东忱说完这句话之后,司太后的脸色很差,她欲言又止,似乎是有话要说但是又不能说出来的感觉。
“有什么区别?”东忱问道。
“不是有什么区别,是你父皇把皇位传给了你,而不是他!”司太后说完,东忱苦笑:“为什么?皇位为什么不传给太子?太子当时犯下天天大错了?”
听着东忱一声一声的质问,司太后一直无言以对。
沉默之后司太后冷声说道:“我怎么会知道你父皇的想法?但是沈画楼知道这个事情的,所以才被杀!”
“你确定?”东忱问道。
“那你告诉哀家,若是不是沈画楼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会被杀?”司太后的话语出来,东忱回道:“沈画楼为什么会被杀,东赫总有一天会说出来,这个和我们都没有关系,还有,不要再提皇上是否是实至名归的皇上,最后我恐怕是要提醒一下太后娘娘,后宫不能干政,你的手最好别伸到了朝堂之上,也最好和容沅分开,不然我怕你没有的那一天太快,我赶不回来!”东忱这话,说得让站在一旁的徐嬷嬷和乌嬷嬷都心惊胆战的,到底是他知道了什么还是说他只是胡说的。
司太后望着东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的眼中都是不可置信的震惊。
“你说什么?”司太后冷声说道。
“我想太后娘娘您听得很清楚了,何必再重复问一次?”东忱说着就要转身,可就在转身的那个时候,他忽然又顿住了脚步,回头便看到了司太后望着他背影那殷切的眼神,他有些不忍心,但是必须如此,他虽然这么都不肯原来她,但是她口中对他的期望落空,她心中的难受他应该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他不这样阻止,她一直联合容沅这样的话,总有一天,肯定会出事的,不说总有一天,就是这一次,能不能逃过一劫都不知道。
望着司太后的眼神,他淡淡的说道:“还有慧妃,太后娘娘最好不要和她继续争,我看在你们的立场上,没有什么可以敌对的,偏偏母后要为了一个容娸和她作对!”
“她是谁?”司太后问道。
东忱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沉声说道:“不知道是谁?也不熟,但是被刀光剑影刺过来,皇上也不给你一个说法的时候,你就应该想一下,应该如何!”
“东忱,你真的一点儿都不为所动吗?一点儿都不?”司太后问出这样的话语的时候,东忱的脊梁骨都一滞,良久才回道:“这个地方,一直都不适合我!”东忱出来的时候,他仿佛听到屋内有什么被摔碎的声音,只听到司太后尖锐的喊了一声:“东忱!总有一天你会为你今日做出这个决定后悔的!”
东忱没有回答,但是他知道,今日做出的这个决定,不管是不是会后悔,但是此时此刻,他也没有选择。
李钦把画楼送到了熏风殿之后便离开了,而画楼也跟随着李钦,前后脚的就离开了熏风殿,她不知道晚上还能不能出宫去,所以,她在白日里就这样匆匆忙忙的出了皇宫,出宫的时候茹央不知道,画楼也没有说,但还次出了宫门之后,画楼才感觉有人跟踪。
出来的人是阿九,她跟着她也出宫来了。
“你怎么跟着出来了?”画楼问道。
阿九望着她,沉声说道:“你这一招太危险了,你确定要这样吗?”
画楼沉思了片刻说:“我一点儿都不确定,只是先出来散散心,你会喝酒吗?”
“会,但是只能喝酸梅酒。”阿九说完,画楼也就笑了。
两人走在那闹市之上,画楼说:“这锦绣街永远都这么热闹。”
“是啊,一直以来都是。”阿九轻声的应着,但是眼神中透着淡淡的迷茫。
画楼望着她,说道:“你对帝都熟吗?”
“以前很熟很熟,后来就很少出来了,路大致都还是记得的。”
听着她的话,画楼说道:“以前我也很熟,现在依旧很熟很熟,只是很多路都不愿意走了。”
画楼不知道的是,阿九上一次在雪地里就救过她了,曾经阿九跟随在东华身边的时候也救过她,只是她都不记得了。
两人换了衣服之后光着锦绣街,画楼拿着碎银子,两人吃着街头的混沌,还有叫卖的糖葫芦,阿九说,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
其实画楼也是,她也很久没有开心的笑,没有肆无忌惮的生活,她每一天都在想着复仇,她一定要先毁掉自己的身体,最后才能安安心心的在宫内住下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也没有本事一次性就把东赫杀了,就把沈青蔷杀了,她要的就是要他们最后都绝望而死!
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阿九猛地抬头却看到了贺州还有身后跟随着的奴仆,她急忙低下头,却还是被贺州看到了,其实阿九忘记了,曾经的她没有容貌,如今的她没有带着面具,只不过她这个举动,倒是让贺州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画楼的面容。
画楼看着阿九的举动,急忙问道:“怎么了?”
阿九还没有回答,画楼已经顺着她的眼神望去,就正好看到了迎面而来的贺州,在这帝都,鱼龙混杂不说,无数双眼睛看着,所以,就这样一句话都没有说就直接走了,但是跟随在贺州身后的那俩奴仆在看到画楼的面容的时候,差点就喊出声来,被贺州一记白眼就瞪了咽回去。
画楼拉着阿九,没有丝毫的异样,直直的就走了过去,阿九望着画楼,不管是什么时候,从前还是现在,跟在她的身旁,似乎就什么都不会害怕。
但是终究有些事情时机未到,不能够说,只能这样强忍着。
“姐姐,我们一会儿去哪儿?”阿九看着画楼问道。
画楼回眸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走累了吗?”
阿九摇了摇头,如今站在街头,她望着那来来去去的陌生人,心中觉得薄凉,在看着身边的阿九,沉声说道:“阿九,我在这个帝都有家的,虽然娘亲死了,可是父亲还没有死。”
阿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一直到后来画楼也接着说道:“只是,我却不想看见她们活着,虽然一个人孤寂落寞,但是看着她们快活我的心里却不快活!”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们也不快活!”阿九说完,画楼淡淡的笑着说道:“那好,走,带你喝酒去。”
画楼虽然是如此说着的,却带着阿九走上了一家茶馆,阿九微微蹙眉,随后会心一笑,因为那酒馆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白天卖茶,傍晚才开始买酒,只是她也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老板,给我们上两壶茶。”画楼说完两人便上了二楼,落在了靠窗户边的位置,两人就这样坐在二楼的阁楼上,推开窗户静静的看着外面的,阳光还不错,但是已经渐渐的到了傍晚了。
其实画楼知道,阿九不是累了,她是不习惯在阳光下站很久,何况还是走路,她的身体会不舒服。
喝了茶之后也就到了时辰,可就在那个时候,画楼却看到了从后面缓缓的推着轮椅出来的苏祉,看到画楼,苏祉微微蹙眉,画楼也是微微蹙眉。
对于苏祉这个人,画楼曾经是挺说过的,他有一个称号叫做玉面公子,曾经作为沈画楼的时候,他们丝毫都没有接触过,不过到那天在东华的府中才知道他竟然和东华是熟人,这一点当真是很多人都不知道。
那天晚上在东华的府中见过一次,也打过两句招呼,不过没有太多的接触,这样忽然见到了,画楼还没有准备和他打招呼的想法,却不曾听到苏祉已经出声说道:“好久不见。”
画楼也只是顶着虚伪的笑容回道:“苏公子,是好久不见了。”
阿九坐在一旁只是静静的看着,良久不曾说话,望着画楼额头上的青紫,苏祉给了她一盒止痛润玉膏。
最后也因为这样,便合到了一个桌上,还一起喝了几杯酒。
一直到深夜,锦绣街上灯笼高挂,就算是晚上也会有许多的人穿梭在这儿,好生热闹。
曾经的画楼就是很喜欢这样的街景,所以也总是在晚上的时候喊着他们一起出来闲逛,也是因为闲逛,总是在这黑夜中遇到东华,两人斗斗嘴,吵吵之后回去之后她总是活力十足,然后回到太子府之后就想着怎么对付东华,如今想来,当时觉得最累的时候也是最开心的。
深夜之后,在那街上,年轻的男男女女都有不少,画楼心想,原本自己也不曾大几岁,但是她的心中却是老了很多岁一样,似乎是永远都难以回到了曾经一样。
中午的时候贺州回府之后便告诉了东华在街上遇到了她,东华也听闻了宫中的事情,朝野上下,都闹得轰轰烈烈,还闹到了东忱都要离开帝都,心中都是明白的,就是她在背后做了小动作了,可是她这么做的目的,东华还没有搞清楚。
心中也是想了很久,东华才决定出府了来找她,恍惚想起她喝酒才找到那儿,东华到的时候苏祉竟然也同她们坐在一起,东华的脸色有些不悦,就这样,画楼坐在桌上,东华站在楼梯口,她有些微的晕醉,东华的脸色铁青。
看着东华来了,画楼扬声说道:“你来了?”
东华一句话都没有说,直直的就走到了她的身旁,看着苏祉说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前些日子有点事情找你,家奴说你出去了。”
“刚回来几天。”苏祉说完,东华拉起画楼,淡淡的说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总是喝酒。”
“我心情不好。”画楼淡淡的说完的时候,东华微微蹙眉,看着一旁的阿九说道:“回府,不要喝了,这里不安全。”
阿九看着东华,微微勾唇,其实东华已经看出她是谁了,才会这样一句话都不问询的就说回府,阿九相信,若是东华没有认出她,他定是不会这样说的。
“好。”阿九应着,缓缓的起身,就要扶着画楼,只看东华弯腰就把画楼抱了起来,示意她先走。
画楼在东华的怀中,她确实心情不好,也不知道该如何?就像是一团麻绳全部拧成了一团怎么都解不开一样,若是她不冒险,那么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样的好时机,若是她破斧成舟,她不知道自己一个能不能顶得住东华和东赫还有别人的全面夹击,她没有把握。
东华抱起画楼,看着苏祉还在,说道:“不忙的时候来府上喝一杯,好长时间没有喝了。”
苏祉看着东华回道:“你在喝的药要忌酒,千万不能沾的,若是喝了会形成另一种药的。”苏祉一边说着一边笑着,他嘴角的坏笑让东华的心中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见到东华皱眉,苏祉笑道:“堪比鹿血。”
听到苏祉的这句话的时候,东华看着怀中的画楼,脸都黑了下来,一副要掐死她的冲动,难怪她当时特别交代,酒千万不能喝,会出事的,他以为的出事,就是没有了药效。
没有想到这个小妮子,竟然这么大胆。
画楼还有一些意识,听着苏祉的话语,她摇摆着手说道:“别乱说,我是为了王爷好。”
“是,姑娘的医术了得,配的药也是奇药。”苏祉说完,画楼摇摇头说道:“改日我也给你配一副。”
苏祉皱眉,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听东华说道:“不忙过来吧,我就先把她带回去了。”
“嗯。”苏祉永远的风轻云淡,永远的如沐春风,似乎这样他永远都不会有其他的情绪。
东华抱着画楼下楼,他恍惚的记得,从乌池带她回来的那一年,她还十分的瘦小,也是这样的在他的怀中,后来的很多年之后,他再也没有抱过她,自从知道她的心思之后,甚至没有给她太多的好脸色,都是一副冷硬的样子,她也永远都能够保持着最初的样子和性格。
只是那个皇宫,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改变了她,或许就是那正心斗角,或许是那个漩涡她曾就很熟悉,也很反感,因为千家也是大家,家里的什么姨太太也是很多。
当东华抱着画楼走下来的时候,整座酒楼外面都站满了官兵,而站在最前面的就是陆翊,陆翊看着东华抱着画楼,目光也变得阴冷了,他拦住了东华说道:“还请王爷把人留下。”
可是东华缓缓的抬眸说道:“敢问陆大人,你是以什么身份给本王要人?”
“王爷,把慧妃娘娘带回去似乎很不合规矩吧!”陆翊并没有直接回答东华的话语,只是平静的说着那句话。
“哦?我怀里的竟是慧妃娘娘,这件事情可就奇了,慧妃不在宫内,怎么会跑到宫外来了?”东华冷笑着说完,也就朝前走去,但是禁军就这样的挡着,正当东华欲要发火的时候,画楼淡淡的说道:“好困,快点走吧。”
陆翊微微蹙眉,画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是清醒的,陆翊只是想到,曾经东华和画楼是水火不容的,所以画楼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和东华搅和在一起的,难道她是因为东赫,所以和东华联手了吗?
就在陆翊恍惚的时候,东华抱着画楼上了轿子,缓缓的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