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说谎骗周嫤的那一天就该想到,总有一天,周嫤会不想要她在宫内,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的快,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在这个时候。
她只是有片刻的凝滞,便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静静的望着东赫,而东忱似乎也是愣住了,他说过要带她出宫的,但是她不想。
其实就算是今日,东忱也是看出来的,画楼的心中存有怨气,怎么能不怨呢?听了陆翊的那席话更是在心中翻滚不停。
所以,他知道,画楼是不想出宫的,就算是出来了,她也会想办法回去的,若是这样的话,那为何还要出来,出来再次回去,又怎能容易?
周嫤还在等着东赫饿的回答,陆翊的心中微微一惊,从东忱的眼中就看得出来,这个千姬,东忱是在乎的,他的话只是想要试试,没有想到东忱直接和他拔剑相向。
没有所谓的心寒,因为他是违心的说了那些话,沈画楼在他们的身边,怎么会该死呢?所以东忱忽然的愤怒也是在意料之中,而他只是确定了几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实而已。
许久许久,东赫都没有回答周嫤的话语,东忱忽然开口说道:“皇兄,臣弟也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皇兄答应。”
东赫没有说话,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东忱说道:“皇兄不是说臣弟还没有娶亲吗?现在臣弟想要向皇兄把她讨来,也恰好顺了周妃娘娘的意思?不知皇兄一意下如何?”
“你要她?”东赫的眼神瞬间就紧聚在了一起,发出了凌冽的光,一闪而逝。
“皇兄,我要娶她做王妃。”东忱说完,沈画楼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东忱,而周嫤的眉头却是紧紧的蹙在了一起,东忱这是在给她添乱!
东赫冷哼一声:“这么多年,这帝都无数的千金小姐,你一个都看不上,如今你向朕要一个宫女,做你的王妃?”
东忱望着东赫说道:“臣弟这半生都在求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如今臣弟觉得自己求到了,所以才开口向皇兄要。”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周嫤心思暗沉,她实在弄不明白,东忱为什么要帮这个千姬,所以接着沉声说道:“皇上,臣妾觉得,这件事情应该也要问一问千姬姑娘的想法,看千姬姑娘愿不愿意是不是?”
她的这句话,把画楼推到了浪尖上,此时的画楼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闪着亮晶晶的泪渍,东赫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问道:“千姬,四王爷要娶你你可愿意?”
画楼缓缓的抬眸望着东赫,她眼中的无辜和无奈,这是第一次在东赫的面前露出来:“若是奴婢不愿意,皇上是不是就可以不同意?还是只是想要问一下,想要听一下?其实奴婢明白的,以前就听说这皇城就是看着光鲜亮丽金碧辉煌,它其实就是一个暗无天日的牢笼,没有说话的自由,没有做事的自由,为奴为婢,就像是卖身契,在这些日子中,千姬也算是领略到了,所以离开皇宫我毫无怨言,但是要把我像一件东西一样送给谁,恕难从命!”
画楼说完回头对着东忱说道:“四爷,认识的时间不长,千姬多谢您的错爱,离开了皇宫天空海阔,自会有能够容下我的栖身之处!”
“你觉得这座皇宫是一个暗无天日的牢笼?你想要海阔天空?”东赫有些不悦的说道。
画楼微微一愣,没有说话,却听到东赫对着东忱说道:“她不愿意嫁,朕也遵循她的意思,省得有一天她海阔天空的时候到处说我西凉的皇宫是一座地狱。”
周嫤望着东赫,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她知道,东赫不会放她走了,也随之而来的就听到东赫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怨我,都恨我,也都怪我,无论你们是什么样的想法,这件事情上我从不怪罪你们,不是都觉得我心安理得的吗?那朕就把她留在身边了,这张脸,恐怕整个七国内都找不到这样一张脸吧!你们就当是对我的一种折磨!”东赫这些话是对周嫤说的,周嫤半晌没有说话,她望了东忱一眼,发现东忱根本就不在乎到底这个千姬东赫同不同意给他,他要的只是千姬留在东赫的身边,只是这么简单,如今他想要的达到了。
说完这些,东赫却转眸对着画楼说道:“这个皇宫,无数的人挤破了脑袋的想要往里面挤,而你却说是一座暗无天日的牢笼,既然这么觉得,那就陪朕一直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中孤独终老吧!”
画楼望着东赫,苦涩的笑了笑,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沉默很久很久之后,画楼却冷不丁的说道:“希望皇上不会后悔这个决定,也希望皇上说话算话,孤独终老可以,随时上断头台不愿意!”
东赫微微勾唇,看不出来是什么情绪。
那天最后都草草的吃了点东西就都回宫了。
安王府,一个黑色的身影瞬间的从天而降,闪进了东厢房内,东赫坐在案几旁边抄写着东西,可是他抄写一会儿又停一会儿,似乎是等着什么人一样,而叶九出现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睛一亮,直起了身子,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
“怎么样了?”
叶九冷声说道:“爷想听什么?画楼姑娘留了两坛酒,是想要等皇上君临天下的时候庆祝的,没有想到自己出事了,今日千姬姑娘带着他们都去了,结果几人发生了争执,重点是周妃要赶她出宫,而四爷却要娶她为妃,最后谁也没有得逞,皇上带着她回宫了。”
他的三言两语就说出了全部事情的经过,可是东华疑惑,千姬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他微微皱眉,叶九就接着说道:“千姬姑娘昨夜和陛下在太子府中,按她的话语来说,是她看了太子妃的手札记。”
东华静静的望着眼前的这个人,是男是女他都不曾深究过,他的声音沙哑,像是男子,他的心细如尘,像是女子,而他那双冰冷的眼眸,只看得出无情来,其他都一概看不出来。
你看,东华还没有说出疑惑,他便一口道出来。
这样的人却就这样在他的身边很多年了,来无影去无踪的,东华缓缓的想起了那日慈云说的话,也想起了她或许原本就是想要让画楼带那个讯息给玄若去的。
东华望着他,沉默了片刻说道:“慈云让本王带话给你,菩提无花亦无果。”
听到这句话的叶九,身子在那一瞬间忽然颤抖了一下,虽然微乎其微的动作,但是东华还是很敏锐的捕捉到了。
东华本以为,这样的叶九是不会有任何情绪的,没有想到那冰冷的眼眸也随之黯然伤神了起来,他没有看东华,许久之后才说道:“爷,要是没有事情的话,我走了。”
东华微微点头,叶九的身影瞬间就消失在了这个府中,他不管是来还是走,速度都是非常的快,让人琢磨不到。
他的身边有血影卫,但是他很少会把他们留在身边,有些时候有危险了第一个赶到的总是叶九,东华甚至不明白,叶九执着留在他身边的意义是什么?
他从来没有问过,叶九也不曾说过。
叶九走后,东华陷入了沉思,在叶九的话语中,分明是东忱帮了千姬,但是是在什么时候,东忱和千姬的关系这么好了?
想起昨天晚上千姬在东忱的怀中,今日他又开口向东赫讨要她,不是讨一个侧妃什么,而是要她做他的王妃。
东华太了解一个男人的心思,若不是真心的爱着或者是护着,他绝对不会说要娶她之类的话语,当年的东赫之所以娶画楼是因为要利用。
正在此时,贺州端着药汁缓缓的推开了屋门走了进来:“爷,该喝药了。”
东华望着那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微微的皱眉,却是眼睛都不眨的就一饮而尽,贺州望着,有些痛心的样子,这药一直喝着,可是却不见到效果,足够让人烦恼了。
“这药还要喝多长时日的?”东华问道。
贺州接过来药碗,沉声回道:“爷,还有差不多小半月的。”
“嗯。”东华只是应了一声,没有再说其他的话语,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意思。
***
回到宫中,很多东西似乎都在这壹夜之间全然改变了,就如周嫤和画楼,以后不成为敌对的人,就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很明显,周嫤一定会查她是谁?都和谁有关系,画楼都知道东忱是帮了她,周嫤这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而东赫明了,却是不想她走,东忱那样做的目的不过是逼东赫下定决心留下的画楼。
谁都有着不一样的心思,都有着各自的目的,但是他们都没有看明白东赫为什么会想要留下千姬,他留下千姬的目的是什么?
画楼回来之后就去了绯烟宫,她刚准备好要去和容娸说小皇子案子的事情的时候,周嫤却拿着所有的证据指出来,皇后和小皇子的事情无关,而真正的凶手却是掖庭的宫女。
这件事情就像是一道利剑一样的刺入了她的心中,特别是她看到被带到了钟粹宫的齐香!
所有的人都在场,包括沈青蔷和东赫,周嫤还有容娸,都来了,画楼的身后跟着茹央,她站在那儿,齐香却是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猛然的回头望着她,那眼中都是带着希望,希望她救她嚒?
画楼猜错了。
沈青蔷坐在上面,而东赫也是冷冽的样子坐在沈青蔷的身边,不这样的场景沈画楼最见不得了。
只听沈青蔷厉声说道:“千姬,还不认罪?”
画楼勾了勾唇,浅浅的一笑,望着沈青蔷说道:“敢问皇后娘娘,千姬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千姬,整个宫中就你会演戏,会嫁祸!好一招一箭双雕,杀了小皇子,还嫁祸给本宫!”沈青蔷的振振有词,周嫤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看着她,画楼站在那儿,忽然间就觉得势单力薄的样子,这些话落,容娸静静的望着画楼,她是一言不发的又回头看了看沈青蔷。
画楼冷声回道:“这世间最会演戏的人可是皇后娘娘,且不说这宫中如何,您可是对自己的亲妹妹都下得去手的人啊,怎么不会演戏,蛇蝎心肠那般恶毒,千姬都差点忘记,不过说起这个小皇子的案子,皇后娘娘说千姬有罪,敢问证据在何处?”
“证据,本宫自然是给你证据的,问问你身边的宫女,本宫查了,她可是和你一起进宫的秀女,一直和你的关系都很要好,齐香,你说,千姬是怎么指使你的?”沈青蔷清脆的声音在殿内响起,而画楼却是静静的望着齐香说道:“齐香,你说,我也很想听听我是怎么指使你的?”
“千姐姐,这件事情咱们藏不住了,就这样招了吧,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她说了会放过奴婢的,请千姐姐不要怪我!”齐香说得那么可怜,画楼的唇角微微的卷起说道:“你招了吧,不然的话你的家人恐怕是会被人分尸了,你招了我也听听这罪责。”
周嫤望着画楼冷声说道:“千姬,你就不用强装镇定了,你就算是这样也是于事无补。”
画楼没有说话,但是沈青蔷却是气焰大涨,周嫤还是第一次帮着她说话,她似乎还有些优越感,只有周嫤不和她作对,其他的人她就不会放在眼中。
“周妃娘娘,像这样的时候就是拼心中无愧的时候,镇定我是装不来的,我若是镇定,那就是真的镇定!不过我倒是也很好奇,齐香会说出一个什么样天衣无缝的故事来,所以,齐香,你说吧,我听着。”
因为画楼的太过于笃定,齐香反而有些胆怯了,东赫冷冽的说道:“说!”
“回陛下,因为奴婢和千姐姐都秀女落选了,她心中不服,所以便想要借机靠近陛下,所以在清音阁的那天,御膳房给容妃娘娘的小点心本来是裴公公给奴婢送去容妃娘娘的,结果她说我不熟悉路,她就去了,去了之后她就和月婵姑姑说小点心有毒,结果因为月婵姑姑她们也很谨慎,就把那点心认了,到最后被猫儿都吃了,都是没用毒的,然后她和我说,到容妃娘娘的身边伺候是最能够接近陛下的,所以她就制造了一切,她也如愿以偿的去到了绯烟宫,也引起了陛下的注意,结果容妃娘娘生下小皇子的时候,她心生不平,就让奴婢帮她在小皇子的衣服上洒了毒,导致小皇子那天穿着衣服就中毒了,这件事情之后,她还说,只要容妃娘娘死了,皇上肯定会把她带在身边去的,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想着容妃娘娘的好起来,她一直都盼着容妃娘娘死了,她才有机会。”齐香说着的时候,她一直低垂着头,说得很快,而画楼却是静静的看着齐香,然后嘴角的笑容越笑越灿烂,越笑越嗜血的美。
东赫的面容没有什么改变,却是淡淡的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回陛下,奴婢说得千真万确!”
画楼一言不发的看着,容娸没有太多的情绪,她其实是不太相信这个说辞的吗?还是她有什么打算,画楼不知。
沈青蔷的脸色难看,望着画楼厉声说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画楼呵呵的笑了两声说道:“这就是皇后娘娘说的证据?编一个故事,就说明是我的杀了小皇子了?就说明我居心叵测了?”
“自然不是,这是你买毒药的*,这是你和齐香的信件,还有那个药店的老板,带进来!”沈青蔷对着外面喊道。
话语刚落,外面的侍卫就带着一个老头子走了进来,白花花的胡子,看着到像是一个高人,画楼望着他,依旧是一脸的笑意:“娘娘,这就是您说的我买药的掌柜的?”
沈青蔷没有说话,只听东赫冷声说道:“你看看,在场的人你认识谁?”
那个老头转身就指着画楼说道:“这位姑娘老朽看着有些面熟,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画楼也笑了起来直接说道:“老头,你不应该说在哪儿见过,你一个卖药的能去哪儿见我,当然是我去买药的时候你见过了,对不对?”
那老头指着画楼就说道:“姑娘,你不说老朽还想不起来了,你一说老朽就记起你来了。”
“是吗?我都给你买了什么药?”
那老头听着画楼的问话,沉声说道:“姑娘,那是毒药啊,老朽不卖你就要杀了老朽!”
“别废话,本姑娘给你买了什么药?”
“水湄.......”
老头说完,画楼笑了起来:“老头,你可见过水湄长什么样子?”
“深褐色的药丸,无色无味。”
画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下毒的时候怎么样才能起作用,你可知道?”
“把它融入水中就可以了。”老头说我,画楼哈哈哈的就笑了起来,她望着东赫说道:“陛下,可不可以请薛太医过来告诉一下这个乡村野夫水湄是怎么用的?”
老头的这句话出来之后,东赫的眼神淡淡的望向沈青蔷,他的眼中有失望,这就足够了,因为东华中毒的过程沈青蔷知道,但是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所以,这个人是沈青蔷教的,已经很明了了。
那老头看着沈画楼指着就要说话,却听到东赫冷声喊道:“来人呐,把这个满口胡言污蔑他人,欺君罔上的骗子,拉下去砍了!”
沈青蔷的脸色惨白,望着东赫久久都没有说出话来,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老头白拉走,而周嫤只是静静的看着,沈青蔷作死和她没有关系,她只是要千姬离开皇宫而已。
“饶命啊,皇上饶命!”一声声的嘶喊这就被拖走了,而画楼静静的看着沈青蔷说道:“皇后娘娘记得下次不要被人骗了,睡没不是放在水中融化使用的。”
“不过,若是要证据,千姬倒是有不少的证据!想来我还是从头说起好了,齐香说得没错,那天清音阁带过去的小点心是有毒的,所以我给送过去并且和月婵说了,裴公公安排我们在清音阁伺候格各位娘娘,恰好千姬看到了那样的场景,所以救了容妃娘娘,若是说这些都是巧合的话,我想姜嫔娘娘娘家拿来的松仁应该是不错的,恰好做了那一道鱼子松露!而容妃娘娘中毒的那一天,皇后娘娘把我喊道了景阳宫,所谓的是调查,其实就是支开我,容妃娘娘怀孕一直想喝花茶,但是因为我不准,所以,她就一直忍着,但是我在景阳宫的那一天,有人给容妃娘娘送去了花茶,经过了三个人的手,一个是御膳房的喜儿,她去找秦姑姑领的花茶,领了五十两,而喜儿拿着那些花茶给了剪秋姑姑,剪秋姑姑给了喜儿二十两的碎银还有一个青绿色的镯子,原因很简单,喜儿的奶奶病重需要钱医治,剪秋姑姑拿到了花茶,拿回了景阳宫,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把花茶给了绯烟宫的凌清,最后花茶才辗转到了月婵的手中,凌清拿到的时候以为花茶是我给的,所以就泡了喝了!把喜儿,凌清带上来,对口供!”画楼说完,只见陆翊带着两个婢女就缓缓的走了进来,扑通的就跪在了地上。
“请陛下明鉴,奴婢没有朝花茶里面下毒,请陛下明鉴!”两人在地上磕着头朝东赫求情,画楼却接着说道:“我知道毒不是你们下的,要下毒,当然还得你们手中有毒,陆大人,有劳了!”
只见陆翊带着侍卫走了进来,扔在地上一包一包的药粉。
“这是做什么?”东赫冷声问道。
“回陛下,这是微臣刚才在景阳宫搜到的。”陆翊说完,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气,只见千姬跪到了地上,冷声说道:“陛下,是千姬的意思,请陛下之罪!”
东赫冷眼看着地上跪着的那两个人,说道:“这地上的是什么?”
“回陛下,是催产药以及里面夹杂了藏红花粉和麝香,陛下可还记得容妃娘娘生产的那一天,那个老太医向您告状,说千姬不顾容妃娘娘的安危,堵住了她所有的经脉,还让她生孩子,一不小心就血崩而死,孩子和大人一个都留不住!当时容妃娘娘就是食用了这个毒药,而这几种毒药和花茶放在一起,是会散发出异样香味的!皇上,千姬所有的东西都找到,请陛下定夺!”画楼说完缓缓的直起了身子,笔直的跪在那儿,她的目光冷冽而坚定。
周嫤静静的看着跪在那儿的千姬,她是什么时候把这些事情都弄明白的?她又是把一切一切都这么丝毫不漏的拿到了东赫的面前,这个女人,太不让人放心,也太恐怖。
沈青蔷见到这些,她根本无法反驳,急忙对着东赫哭诉道:“皇上,臣妾冤枉!这些东西说是在臣妾的宫内,臣妾从来不知道!请皇上明察!”
东赫的目光冷冽而让人打颤:“明察?是要明察!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沈青蔷身后的剪秋忽然就跪到了面前来,在沈青蔷的面前说道:“娘娘,都是奴婢的错!请娘娘责罚!”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这是剪秋出来顶罪了,周嫤缓缓的望着画楼,她的目光平静,什么意外的神情都不曾有,而容娸看着沈画楼抓出来的这些东西,她的神情复杂万分。
沈青蔷一脸惊愕的望着剪秋:“你说什么?”
“娘娘,这一切都是奴婢做的,请娘娘责罚,奴婢看着娘娘整日郁郁寡欢,奴婢担忧所以起了歹心,请娘娘责罚!”剪秋跪在那儿,东赫看着她,沉声说道:“你这样的恶奴,留有何用?”
沈青蔷许久没有说话,就听到东赫的声音响起,剪秋扑倒了东赫的面前,一边磕头一边说道:“皇上,都是奴婢的错,和皇后娘娘无关,她根本不知道是奴婢做下的事情,请皇上将罪!”
沈青蔷也因为剪秋的这些话,在东赫的面前跪了下去,说道:“皇上,是臣妾教导无妨,请皇上把她教给臣妾!”
容娸坐在那儿,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画楼也静静的跪在那儿,就看着一出主仆情深的好戏码。
后来剪秋被拉出去打了一百大板,贬入浣衣局,画楼不知道那一百大板之后,她还能不能活下来,但是沈青蔷却是因为那一百大。板恨千姬恨得牙痒痒,眼中的恶毒之色让人一览无遗。
剪秋被拖走之后,再次说起小皇子的死因,画楼目光平静的看着东赫说道:“小皇子的之所以中毒,是因为抓阄的袖珍宝剑上有毒!”
她的话落,容娸和周嫤以及东赫的脸色都格外的难看,只听周嫤厉声说道:“你说袖珍宝剑上有毒,那么你又是怎么得知?”
“这就要问周妃娘娘了,为什么把小皇子入殓的袖珍宝剑换了?把有毒的那一把收走了,放了那一把无毒的?”画楼望着周嫤,定定的看着,丝毫都不退让。
容娸看着对峙的画楼和周嫤,微微勾唇,似乎是什么都明了了,说道那一把袖珍宝剑,她什么都明了了!
画楼说出那一句话的时候,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望着画楼,眼中缓缓的就溢满了泪水,而周嫤很久很久都没有回答,却听到容娸说道:“陛下,臣妾有些累了,就先行回宫了,有结果的时候千姬来告诉妾身就好。”
东赫望着她缓缓的站起来的样子,和嘴角那破碎不堪的笑容,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终究,是无力回天了。
“好。”东赫回道。
容娸被月婵扶着,缓缓的走到了门口,她忽然停顿了下来,说道:“陛下晚上可否来绯烟宫陪臣妾用膳?”
东赫望着她说道:“好。”
容娸柔柔一笑,转身的时候说道:“那就说好了,臣妾传膳等着陛下!”
她说完都没有等东赫有什么反应,她就离去了,而剩下的就是周嫤,沈青蔷,还有东赫以及跪在地上的画楼和陆翊,还有一旁的齐香。
周嫤望着沈画楼说道:“杀害小皇子的人本宫找了,而且是暗地里处死了,你为什么总是看不明白?”
画楼知道,现在这是无可奈何的说辞,她静静的听着,而东赫望着她的眼睛,多了一层她看不清的东西。
既然已经没有凶手了,那么她们也就该散了,沈青蔷就要离去,却被画楼喊住:“皇后娘娘,不把你的棋子带走吗?”
齐香望着画楼,面色露出了愧疚,画楼还心想着去看看她,但是如今已经不用看了。
只听沈青蔷冷漠的说道:“齐香,你口口声声告诉本宫你是被千姬指使,但是话语不到几句就被戳破了,你竟然敢诬陷嫁祸他人,欺骗本宫!”
齐香对着沈青蔷一边磕头一边哭诉道:“娘娘,奴婢没有,奴婢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嫁祸还是没有欺骗本宫?”沈青蔷厉声说完,齐香哭着求画楼饶了她,可是画楼此时根本没有心思说什么姐妹情分,她们萍水相逢而已,哪有情分可言,以前的时候觉得她胆小,觉得她没主见,可是说起故事来一溜一溜的,说出来的真是天衣无缝也合情合理,错就错在找来的那个郎中,一下子就戳破冷冽所有的谎言。
沈青蔷看着齐香求饶没有结果,对着东赫说道:“皇上,齐香说了谎,但是她也骗了臣妾,希望皇上把她交给臣妾处置!”
一个奴婢而已,东赫还是会答应的,等到沈青蔷把齐香带走之后,东赫才看着陆翊和画楼说道:“你们俩,谁允许你们不经过朕的同意就搜景阳宫的?”
画楼望着东赫说道:“若是没有任何的结果,我们搜了会让陛下以为我们假公济私,但是这些东西都放在这儿,怎么?皇上觉得我们不应该找出任何的结果吗?不过不着不知道,这个皇宫真是污秽不堪!”
陆翊扯了扯画楼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了,但是画楼的话语已经出来,东赫的脸色铁青,而周嫤始终都坐在那儿笑意吟吟的望着她,只见画楼转身喊道:“茹央,帮忙把东西送上来。”
结果茹央端着一个托盘缓缓的走进来,那托盘里面放着那把看着金灿灿的袖珍宝剑,画楼用一个布包裹着,缓缓的拿了起来,扔在了地上,瞬间剑首和剑柄就断开了来,只见沈画楼捡起来,重新放好,抬眸对着周嫤说道:“周妃娘娘,和你手上的那把像吗?”
周嫤的脸色难看,这分明就是她手上的那把,沈画楼到底是如何拿到的?
画楼望着周嫤的脸色,微微勾唇,让茹央把那把袖珍宝剑拿了回去,最后散去的时候,周嫤回了钟粹宫,第一件事情就是看那个袖珍宝剑,没有想到的是,她的那把还在,最后才知,她是被千姬给骗了!
苏元望着脸色铁青的周嫤,缓缓的问道:“娘娘,怎么了?”
周嫤的眼睛紧紧的眯着,话语阴冷的问道:“你告诉本宫,千姬她从来没有接触到那把袖珍剑,为什么她会有一把一模一样的出来,而且当时满月宴抓阄的时候她并不在场,她是如何得知那剑掉在地上断了?”
苏元眉头紧蹙:“不可能啊,娘娘,她怎么会知道呢?除非有人告诉了她,或者是小皇子入殓的那把她已经查看过了!”
苏元一语惊醒梦中人,她怎么忘记了,那儿可还放着一把一模一样的。
这件事情恐怕就要尘埃落定了,只是容娸今日离去的那神情让人隐隐的觉得不安,而她最后说的那句话,让东赫去陪她用晚膳,她等他!
周嫤有些担忧,但是东赫自己心中肯定有数,所以她的担忧也纯属多余,她看着苏元说道:“我去睡一会儿,不是重要的事情不要喊我,还有晚膳也不要传了,没胃口。”
周嫤说完就朝内阁走了进去,而画楼走着回庭院,茹央在她的身后疑惑的问道:“姑娘,小皇子的凶手找到了?”
画楼点了点头,说道:“嗯。”
茹央微微蹙眉,画楼却笑到:“周妃娘娘早就知道答案了,而我是后来才知道,知道答案却不知道过程也不知道原因,但是或许只有容妃娘娘自己有权利去问原因,我们都无权过问。”
“为什么,难道皇上不给容妃娘娘做主吗?”茹央说出这句话来,画楼一下子就笑了,笑得眼角都流出了眼泪:“茹央,你可知道你刚才说出来的就像是一个笑话,你自己慢慢想,要是过了今晚还想不明白,我会告诉你为什么?也会告诉你答案,只是我真希望你想不明白,也不问我缘由,因为真的太让人寒心。”
茹央懵懵懂懂的觉得自己猜到了什么,可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看着画楼走在前面,今日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绿萝裙,肩上披着一个白色的狐狸毛做的裘衣,裙摆类似鱼尾,由于她的身子太过于消瘦,所以那裙摆在脚边轻轻的飘荡着,整个人走在那冰天雪地中,看着也格外的萧瑟和孤寂。
茹央看着她,快速的跟着走了上去,她不想这样远远的看着她的背影让她走远,那感觉,很让人心中堵塞。
已经快要黄昏,从庭院的门口看得到来来去去的传膳的宫婢,进进出出的都是绯烟宫,一直到天色渐渐的暗下去,东赫出现在了绯烟宫门口,画楼站在庭院内,庭院的大门开着,她依靠在朱红色的柱子上,手中拿着青枣,她望着东赫,漫不经心的吃着,东赫见她目光淡漠,转身走进了绯烟宫。
画楼知道,今夜便一切都会落定,而容娸最后的结局,她早已想到。
东赫走进绯烟宫,容娸已经坐在那儿等着他了,到了满满的两杯酒放在那儿,容娸见他进来了,缓缓的起身,接过东赫的外袍,递给了月婵,她微微的福了福身子还没有说话,东赫扶着她直起来说道:“不用多礼,朕也饿了,用膳吧。”
“好。”
容娸让所有的宫人都退了出去,就连月婵也喊出去了,绯烟宫所有的人,还有李钦和陆翊他们,全部都在绯烟宫的庭院中站着。
东赫和容娸静静的吃着,许久许久的沉默之后容娸说道:“陛下可否给臣妾一个理由?”
听着容娸的话语,东赫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望着容娸很久都没有说话,而容娸接着说道:“是容娸不配生下陛下的孩子?还是陛下容不下他?”
“你为什么不找太后给你做主?”东赫的薄唇一张一合,容娸手中的玉碗在那一瞬间砰的就掉在了地上,一地的碎玉片还有米粒,而容娸望着东赫,她的眼中渐渐的陷入了绝望。
“你都知道.......”
“在这宫中,没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东赫的话语冷漠无温,容娸的眼泪缓缓的就掉了下来,有些事情,恶心得她从来不提,也从来不说,但是并不能忽视,父亲送她入宫,原本她以为只是单纯的送她入宫,而偶然的一次她撞到了太后和父亲的丑事,她觉得恶心,她替自己的母亲不值,她不想父亲死,所以她隐瞒一切,自从那以后,她再也不会要容家的谁进宫探望她,谁也不用。
她不懂这宫中的尔虞我诈,她想在最美的年华里快乐的生活,她从没有想过她生下来的这个孩子,到时候会是司太后和父亲手中的把柄,而东赫怎么会允许这个孩子的存在,若是她早些知道真相,或许就不会是如此的结局,而她们,都太自以为是!
“求皇上放过父亲,用臣妾的命换父亲一命!”容娸跪在地上,用世上最卑微的眼神和话语祈求。
东赫望着她,缓缓的端起了那两杯容娸早已准备好的酒,蹲在她的面前柔声说道:“容娸,下辈子不要再来帝王家。”
两两相望,容娸的眼中尽是泪水,颤颤巍巍的一饮而尽,酒杯碎裂的声音响起,容娸缓缓的倒在了地上,东赫离去之后,月婵听了容娸的话快速的去喊了画楼过来,她望着画楼脸色苍白而虚弱,画楼缄默不语。
“我一直想知道你是谁,如今却发现知不知道都不重要了。”
画楼望着她,张口说道:“事到如今,我是谁确实不重要了。”
“你是他安排在我身边来的,对不对?”容娸望着画楼苦涩的笑道。
“我是沈画楼,已经死去了的沈画楼!”容娸在听到答案的那一瞬间,一幕幕的往事浮上心头,她凄苦的笑着,最后笑得癫狂。
画楼不再看她,起身缓缓的走出了殿门,她还没有走出绯烟宫,就听到殿内传出了月婵撕心裂肺的声音:“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