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慧茹听了他的话,难免有些错愕。
漠北王死了,和方永信又能扯上什么关系?
然而,她转念一想,听闻那漠北王年富力强,又是刚刚即位不久,这么突然就暴毙,也实在是不合常理。
但是,那漠北王身边自然是高手如云,即便是方永信或者其他什么人想要下手,又岂是如此容易得手的?
“此事,实在是匪夷所思。若说那乌兰图雅能够趁机刺杀她的父王,这倒是有几分可能。但是这委实太容易败露了?再者说,如果她做了这样的事情,又怎么可能顺利的登基为女王?”孟慧茹说出自己的疑问。
“这也是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然而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最要紧的是,漠北现在这个架势……让人摸不透他们的用意。”长孙煜眼眸下垂,很是有些无奈。
“他们如何?如今漠北王暴毙,自然是要紧着安排丧事才是啊!”
长孙煜苦笑:“常人可不是应该如此吗?可是他们却是匆匆下葬,并且迅速封锁了边境,而且连边境的互市都不许进行。咱们这边的探子若不是机警,发觉不对劲立即就逃了回来,只怕咱们现在连消息都不知道!”
孟慧茹皱起了眉头,突然想起了前世发生过的一件古怪的事情。
“你说,会不会漠北想要进攻大顺?”
长孙煜被她这陡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吓出了一身冷汗。
“不会吧,早先漠北王离开的时候,可是和皇上立下了议和的条约,而且约定永不互犯的!”可是这话说完了,长孙煜都觉得自己太过天真了。
国家与国家的所谓和与战,从来都不是一纸议和书就能够决定的,只要符合国家利益,就算是前脚议和,后脚开战,无论多么打脸的行为都是值得提倡的。
孟慧茹的话虽然没头没脑,可是不得不说是最符合眼下情况的一种猜测。
但是问题是,漠北的兵力此刻尚且没法与匈奴抗衡,就更加别提屯兵多年,养精蓄锐的大顺了!
他们若是真的意图开战,那根本就是以卵击石,往深了说更是有些丧心病狂了。
“或许,你说的真的有些道理。”长孙煜幽幽的说道。
孟慧茹叹了一声:“你先莫着急,且先换身衣裳,吃些东西,咱们过后慢慢说。”她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出去准备了。
长孙煜见她出去了,脸色却微微变得阴沉。方才那些话却是半真半假。
其实他心底里是清楚那漠北王究竟是如何而死的。
只是这死因实在是太过恶心,他根本就不想让孟慧茹知道。
如果,将这件事情和孟慧茹的猜想联系起来,那事情反而说得通了。
然而,方永信,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又忍辱负重许久,难道最终目的就是为了穷兵黩武做这飞蛾扑火的行径吗?
“永信,我真的很高兴。他终于死了!终于死了!”乌兰图雅的脸孔如同娇花一般妩媚,躺在方永信的怀里,双眼兴奋而又迷茫的看着那张冷漠却又俊朗的面孔。
方永信却是突然声嘶力竭的咳嗽了起来。他忍不住嗓子里的甜腥,捂着口,硬是将喉咙里涌出的鲜血咽了回去。
“永信,你怎么了?他还是伤了你了,对不对?”乌兰图雅慌里慌张的爬起来,不停的给方永信拍着后背。
“太医!快传太医!你们是不是聋了!”她眼见着方永信那捂着口鼻的瘦骨嶙峋的手的缝隙中间,不断涌出的血红的**,顿时惊呆了。
四五个宫女开门冲了进来,也是唬得不行,一面有人去找太医过来,另外的人则是赶忙七手八脚过来又是递手巾,又是递茶水。
乌兰图雅却是一巴掌将那递过来茶水的宫女打倒在地:“贱婢,你是疯了吗?没看见王夫都这样了?难道还能喝茶吗?”
那宫女的唇边立即渗出血迹,可见乌兰图雅已经暴怒到了何等的地步。
“别,你别动气!”方永信咳嗽了许久,方才稍微顺过气来,他用袖子抹了抹嘴边的血迹,“我没事,我没事的。你叫太医也没有用……去叫资政院使!”
那倒在地上的宫女,立马爬起来,跑出去找塔拉了。
乌兰图雅见方永信说话了,再顾不得其他,转身就亲自扶住了他,担忧的说道:“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他给你下毒了?还是他那一掌伤了你?”
方永信目光中带着怜悯,摸了摸乌兰的图雅的脸,却是不慎将方才从自己口边抹下的血迹蹭到了对对方的脸上。
若是换了另外一个人,只怕乌兰图雅直接就拖下去乱棍打死了。可是对着方永信,她却是一点气都没有,只是不以为意的擦了擦,就接着亲自用浸湿了的白布斤给方永信擦脸上残余的血迹。
“你别怕,我一时半刻不会死的。你放心。我一定让你好好登上王位再死。”方永信惨笑着说道。
乌兰图雅的手一顿,奋力的摇着头,口中说道:“不不,你别死,你别死!我都是骗你的,骗你的!我不要什么王位,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好好活着,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咱们明天就出兵大顺,好不好?”说着说着,两行清泪就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流了下来。
旁边的宫女见她接连说出这何种惊世骇俗的话,都噤若寒蝉,一个个躲在一旁不敢吭声,生怕被乌兰图雅迁怒。
方永信看了一眼那些宫女,心知,若是她们继续留在这里,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如今命不久矣,却是越发的心慈手软起来。
“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女王有话要说。”
那些宫女如蒙大释,立即落荒而逃。
人都走光了,他才摸了摸她的头发,像安慰孩子一般说道:“你不要再怕了。他已经死了,今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你以后只要好好的活下去就可以了。”
“不不!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其他的兄弟姐妹,甚至老漠北王都是虎视眈眈,若不是方永信和塔拉用武力镇压着,她怎么可能成为女王!
没有了方永信,乌兰图雅就没有了最大的依靠,她甚至可以想象自己的下场。
更何况,漠北王的死亡和她有莫大的关系!
那一日,正是因为漠北王又一次想要奸污于她,却又极为可耻的命令方永信不准离开,必须在现场观看!
往日里,他如何对她,她都可以忍受,因为这么多年,她都已经习惯了。
可是,他怎么能让她在方永信的面前做这种无耻的事情?
这是她唯一真真正正爱过的人啊!
她奋力的抵抗,漠北王却是一意孤行,两个人推搡之间,却是不慎将漠北王推倒了那坚硬的青铜大鼎之上!
方永信也是一直在一旁观望,却是瞅准了这机会,直接给了漠北王致命的一剑!
漠北王到底是力大无穷,虽然即将气绝,竟然还给了方永信一掌,却是正中方永信的心脏。
方永信虽然反应很快,但是还是受了很大的冲击。
两个人怔忪无奈之际,塔拉却是无意间闯了进来。
最后还是塔拉定下了宣布漠北王急病驾崩,而他又伪造了诏书,令得乌兰图雅顺利登基。
所以,根本就是塔拉和方永信将乌兰图雅推上了宝座,若少了其中的任何一个,乌兰图雅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不,不管从任何一个方面来说,她都不能让他死。
乌兰图雅在心里不断的告诫自己。
方永信深深的突出了一口浊气:“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乌兰图雅苦苦的哀求。
方永信看着她,可是眼眸中并无半分情爱,只有那种对待同类的怜悯。
他只觉得,这也是一个可怜人。
然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乌兰图雅的残暴和不可理喻都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果然,乌兰图雅见方永信始终不肯开口答应,竟然大声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女人?你是不是还想要她?要不你不会突然跑回大顺去了。我把她给你抓来,送给你,好不好?”
方永信瞪大了眼睛,愕然的看着对方,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半晌,他方才骂了两个字:“荒唐!”
可是说完这句话,他又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你,你……你不,咳咳咳,不要胡闹!咳咳咳!我,我,早已,早已经忘了她!”
乌兰图雅见他又开始咳嗽,哪里还敢招惹他?急忙帮着他拍背,再不敢多说什么,可是那眼神中的恨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
直到了深夜时分,方永信的病情方才好转了不少,当他沉沉睡去之后,乌兰图雅却偷偷溜了出来。
“女王陛下,您有什么吩咐?”塔拉恭敬的行礼。
“塔拉,王夫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只怕我国是没有什么人能够治疗了。我命令你立即去大顺遍访名医,找到能够医治王夫之人。”乌兰图雅低声说道。
“遵命!臣立即就命人秘密出发!”塔拉说完就要离开去安排。
“你慢着!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但是你绝对不许向王夫透露半句。”
听了乌兰图雅的话,塔拉的脚步一顿,直觉就觉得这必然不是什么简单的“好事”!
“不知道您有什么事情要如此的秘密?还要瞒着王夫?”
乌兰图雅双眸闪过一道寒光:“我命令你去大顺将孟慧茹那个女人带回来!”
塔拉正当目瞪口呆之际,她却是继续说道:“若是没法带回来,你就将她给我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