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脚刚伸出去,那屋子的门却是“砰”的一声开了!
他本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么骤然失了支撑,自然是站立不住,踉跄了几下,还是没能站住,整个人十分不雅的扑倒在地上!
王妃从来没有看见过王爷这个模样,瞠目结舌的看着倒地的王爷,半晌方才想起来惊呼一声:“王爷!您没事吧!”
端亲王简直惊怒交加。
他何曾受过这种屈辱,这些年的英名在这个瞬间真是毁于一旦!
他迅速的跳起来,尚且来不及掩饰灰头土脸的狼狈,就愤怒的咆哮:“放肆!谁不要命了!”
端王妃又听见“砰”的一声,那门竟然又关上了!
王爷见状,更是暴跳如雷,直接冲过去就要这届砸门。
出乎他的意料,就在他那斗大的拳头即将接触到门板的时候,门竟然又开了!
这一次,王爷有所防备,总算是没有又一次跌倒在地。
出现在门口的,竟然是萧通!
端亲王彻底惊呆了!
萧家的小子怎么会出现在他儿子的新房里?
那些什么断袖,什么不轨的可疑谣言立即又浮现在了端亲王的脑海里!
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停的打量着眼前的萧通,眼睛几乎冒出火来!
这这这……
这个该死的臭小子居然连外衣都没有穿,却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中衣!
段王爷觉得眼前一黑,脚下虚浮,几乎晕倒!
王妃却是满脸疑惑的盯着萧通,她可不会真的去相信什么断袖不断袖的鬼话!
这个萧通和长孙煜一直是一个鼻孔出气,根本就是狼狈为奸的一对混蛋!
他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更加说明这里一定有问题!
“王爷,您怎么来了?”萧通弄出一副娇羞的鹌鹑样,故意低着头,抬了眼皮去瞥端亲王。
端亲王见他这个德行,心里恶心得不得了,真恨不得一把直接撕了这个小王八蛋!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煜儿,煜儿呢!”
堂堂一个王爷竟然气得浑身发抖了!
萧通扭了扭身体,压着嗓子说道:“郡王不胜酒力,正在里面休息。只怕是不方便出来见您!”
端亲王心道,他在里面休息,你为什么穿成这副德行出来开门?
那新媳妇呢?为什么在里面装聋作哑?
他越想越觉得荒唐,越觉得这事情简直诡异可恶到了极点!
他现在已经无心去追究了,只希望这种见不得人的情况,不要让其他的宾客发现!
好死不死,这时候张妈妈提着食盒子走了过来。
她见王爷也在,便立马堆了笑容走过去请安,她将食盒放在地上,刚说出:“王爷……”两个字,就听见端亲王大吼一声:“滚!给我滚!”
张妈妈吓得屁滚尿流,跌坐在地上。
端亲王虽然不苟言笑,可是从来都是以礼待人,对仆妇们也很少打骂,何曾这般凶神恶煞?
端王妃赶紧给张妈妈使眼色,让她立即离开!
这样荒诞不羁的事情,端亲王这么要脸面的人怎么可能希望被一个奴仆知道?
张妈妈虽然不明就里,可是却知道看脸色,二话不说,爬起来就直接跑了。
她一边跑一边心里还暗道倒霉,都怪自己没有眼色,明明已经瞧见那陪着王妃过来的小丫头都被打发走了,怎么自己还不知死活的过去送死?
只能怪她倒霉了。
王妃却是拎起了那被张妈妈放在地上的食盒,走了过去。
她就像是没有看到萧通那一身古怪的装扮,柔声说道:“既然煜儿不胜酒力,那就赶紧把这醒酒汤送进去吧!这么多宾客来了,总不能一直让王爷陪着吧?这像什么样子呢?”
萧通知道王妃不怀好意,必然是要趁着他开门的时机一探究竟。
他下意识的挡住门口,轻声细语的说道:“王妃有心了,一会儿我一定给郡王喝了!”
王妃见他嗲声嗲气的,心里恶心,却是不依不饶的说道:“你这话说的没道理!郡王就算是醉了,也不至于这么不懂道理吧!王爷现在这里站着,难道他一个做儿子的,连声都不吭?你赶紧让开!是不是郡王出什么事情了?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端亲王的怒气消散了一些,人也清醒了许多,也感觉此事蹊跷,不是那么简单。
他眯着眼睛,恶狠狠的看着萧通:“小混蛋!你若是不想回家挨一顿打,就趁早给本王躲开!长孙煜到底在干什么?你若是敢继续拦着,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叫你爹过来!”
萧通怕他爹这事情,端亲王是再清楚不过了。
果然,萧通的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可是,这屋子里有谁,他心知肚明,若是让这两位进去了,只怕是将来祸患不断!
该死的长孙煜,怎么还不回来?
难道真要逼着他跟端亲王正面冲突吗?
正当萧通抵挡不住端亲王的时候,身后的门慢慢开了,睿郡王皱着眉头走出来,晃了晃头说道:“这是怎么了?”
萧通听了他的声音,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倒。可是他还是装模作样的埋怨:“你终于醒了!王爷差点就要撕了我了!”
端亲王一把推开还在那里装娇弱的萧通,冷冷的问道:“你怎么现在才出来?刚才干什么呢?”
若不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他刚才真想叫了百八十个人过来,直接拆了这栋房子!
睿郡王摸了摸额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儿子实在是醉得不行,便就萧通扶着回来休息。哪成想又突然吐了,弄得他一身脏污,所以才让他过来换衣裳的。”
“真是荒唐,哪有人叫外人去洞房里换衣服的?”端亲王见他解释的还算是合理,多少松了一口气。
可是又一想,这总有将近一个半时辰了,难道一直在换衣服?还有新娘子呢?在一边装死人吗?
然而这些话,他不会真的当面问出来,否则就是给新娘没脸了。
他狠狠的瞪了睿郡王一眼,甩了袖子说道:“赶紧换了衣裳,快随我去陪客人!”
说完,他便直接拂袖而去了。
端王妃冷冷的看着萧通和睿郡王演戏,心知这一次只怕是不能找到什么把柄了。不过,只要事情有问题,那就一定查得出来。今日没法发作,可以留在改天,秋后算账!
她假笑着说道:“既然是这样,你赶紧把这醒酒汤喝了吧!可怜了新媳妇,恐怕是让你吓坏了吧!你和萧公子关系虽然好,可是也该避讳一些才是!”
睿郡王和萧通都没有敢多说什么,只是一味的请罪和道歉。
王妃也不多为难,只是笑得诡异:“你可真是好福气,娶了这么一个稳重端庄的妻子。外面闹成这样,里面居然一点动静的都没有,就算是我,也要说声佩服了!”
她见睿郡王不敢辩解,这才算是满意的走了。
“她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萧通见人走远了,这才低声问道。
“嗯!若是看不出什么,那才是有问题!罢了,只要没有拿住切实的证据,她不敢怎么样的!”睿郡王知道今日行事不够稳妥,肯定是会留下许多破绽。可是事急从权,这种情况下,能将孟慧茹带回来,她已经是烧高香了。
萧通点点头,刚要跟着睿郡王进屋,却是砰的一声直接撞在了门上!
原来,人家压根没想让他进去!
萧通气得半死,刚要大骂,门开了,里面扔出来一件衣裳。
“赶紧换好了!一会儿陪我回去陪酒去!否则我父王只怕是要生生活剥了我!”睿郡王不耐烦的声音传出来。
萧通一边嘟囔,一边找个了隐蔽些的地方,哆哆嗦嗦的穿好了衣裳。
幸亏他练过几天功夫,否则只怕现在要冻死了!
睿郡王进屋之后,看了看一坐一立两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姑娘,便走向其中一个,温声说道:“今天为难你了……想必你也是吓得够呛。这里发生的事情,你都忘了吧,只当做没有发生过。”
“我方才已经和钗儿都说过了,你放心吧。她不会乱说的。”孟慧茹朝钗儿点点头。
钗儿不自觉的抬头看了睿郡王一眼,顿时有些惊呆,随即才赶忙低下头,应了一声:“奴婢明白了。”
“你出去吧。我和你们小姐有话要说!”
听了睿郡王的吩咐,钗儿便赶忙要推出去。
“慢着!你是糊涂了!你身上还穿着这衣裳呢!赶紧去那边脱了衣裳,随便找一件我的换上才是!”孟慧茹出言阻止。
钗儿年纪不大,不过是十三四岁,听了孟慧茹的吩咐,不知道为何脸就有些泛红,顺从的就躲到一边的墙角,背过身子去脱了外衣,好像是生怕睿郡王看到了。
孟慧茹见她这样,倒也没有说什么,睿郡王就更加和没有看到一般。
“我还得回去陪着那些客人,恐怕回来的时候就要晚了。一会儿,我去让你的丫鬟过来陪着你。你不用等我,若是累了,就先睡去。你饿不饿?”睿郡王摸了摸孟慧茹的脸颊,关心的问道。
孟慧茹等了他一眼,又努了努嘴,示意他钗儿还在一边,不要太过放肆。
睿郡王笑着收回了手:“我吩咐丫头过来送点心就是了。对了,你给我找身衣裳换了。免得一会儿被人看出什么来。”
“奴婢伺候郡王更衣。”钗儿匆忙换了衣裳,就主动跑到那边的衣柜里翻找了一番,又拎出来一件大红的直衫,走到睿郡王身边,要给他换上。
“你倒是伶俐。”睿郡王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却是拿眼斜着孟慧茹。
孟慧茹会意,无奈的起身接过衣裳,亲自给睿郡王穿上了。
钗儿愣在一旁,有些尴尬,可也还是乖顺的退了下去。
“我去了!你也换件衣裳好好歇一歇。”睿郡王拍了孟慧茹的肩膀一下,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匆忙离开了。
孟慧茹松了一口气,歪在床头眯着眼睛,说道:“钗儿,你下去歇着吧。今天的事情,委屈你了。”
钗儿抿了抿下唇,没敢打扰她,就慢慢下去了。
等到丁香和环儿匆匆赶来的时候,孟慧茹已经睡熟了。
丁香见状,想了想,到底还是把孟慧茹给叫醒了。
“你们两个来了?”孟慧茹有些疲倦的睁开眼睛,“我竟然睡着了?真是……”
“小姐,您没什么吧?急死奴婢了!”丁香脸上带着怒气。
“你们两个怎么了?”孟慧茹稍微清醒了一些,方才醒过神来,“对了,你俩是我的陪嫁丫头,怎么方才不在新房等我?”
丁香狠狠的啐了一口:“也不知道是抽什么风!那世子妃竟然安排了一个婆子,非要教奴婢等王府的规矩,硬生生的拖着奴婢等人不让过来!”
孟慧茹一听是世子妃,似乎明白了什么。然而这可不是发作的时候,她便说道:“你放心,没有什么事情!一切都过去了!”
丁香和环儿都听出这话有些不对劲。可是王府规矩大,这陪嫁的丫头都是在迎亲之后,才由孟府派了专人送过来的,她们是真的不知道这迎亲路上发生了什么!
可是看孟慧茹的样子,又不像是要多说的,两人只好是对视了一眼,就默契的不再多嘴——一个给孟慧茹取了替换的衣裳,另外一个则是去准备热水给她洗脸。
“对了,你一会儿去找钗儿说一声,让她以后也和你们一样,都领一等丫头的月例吧。”孟慧茹又补了一句。
丁香脚步一顿,心道,怎么突然想起那丫头来了?
然而,到底还是没有多问什么,便答应下来了。只不过,她本来无意的举动,却引发后来的一场风波,此处暂且不表。
待到桌上那儿臂粗的龙凤彩绘的红蜡烛都燃烧掉了快要一半,而孟慧茹也眼皮打架的时候,忽然就听见屋子外面一阵喧闹。
然后有一个娇俏的声音喊道:“二少爷回来了。”
孟慧茹心中一凛,陡然清醒起来。她立即又觉得有些不对,这府里的人都是称呼长孙煜郡王的,怎么这一个却叫“二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