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慧茹并没有将环儿同样是睿郡王的眼线的事情告诉丁香——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不让丁香心里难受。
睿郡王高高在上,只怕是难以理解这些小姑娘们的心思。
于他看来,多一个人保护孟慧茹,自然是多了一份保障,这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
可是到了丁香这里,恐怕就要认为,其实这是一种变相的不信任。
孟慧茹心里自然是更加偏袒丁香,自然而然就不会提及此事。
环儿见她不多说,也是松了一口气。
她自我检讨,也是认为自己跟着孟慧茹日子久了,所以就大意了,说话办事也不够谨慎了,居然能够让小姐看出了破绽,这本身就是一种失败了。
好在孟慧茹不会为难她,更加不会赶走她!否则她只怕是要提着头去见郡王了。
孟慧茹安置了好了丁香,让她继续好好休息,这才想着要去看一看那蒋若妍。
“她昨儿折腾了一宿,又是借口说得了什么病呢?”孟慧茹边走边问环儿。
环儿想了想,方才说道:“她只是说是受了惊吓,至于是什么惊吓,奴婢不知。”
“惊吓?”孟慧茹眼珠子一转,低声说道:“你不用跟着我过去了,一会儿你想法子打听到那蒋若妍熬药的地方,然而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环儿一愣:“小姐?那东西却是如何捕捉?奴婢还真的没弄过那东西!”
孟慧茹眼眸下垂,笑着说道:“这个简单,我只告诉你如何抓捕就是。但凡是在那田间地头,或者池塘之中,这个时节,那东西少不了。你只去厨房弄些猪血,然而再捆两把干草,然后将猪血洒进去。在放到那池塘里去,那东西自然而然就会钻进去了!至于去哪里抓,你应该能找到人吧?”
环儿听了之后,莫名的就有些毛骨悚然,可还是乖巧的点头。
“奴婢可是不怎么会功夫的,所以……做事情只怕是要慢些。”
“无妨,我到了晚上才用得着的!”孟慧茹便就自己往蒋若妍那边去了。
等到闹了一大通,又跟着老夫人走出来之后,孟慧茹便顺水推舟跟着老夫人回了瑞禧堂。
“慧茹啊,陪着祖母去上香吧。”老夫人拍着孟慧茹的手说道。
孟慧茹一愣。
老夫人一向养尊处优,已然是多年没有亲自出去烧香拜佛了。
一则是这稍微有些名气的庙宇一般都是建造在山腰之上,需要攀登数十乃至数百级的台阶,老夫人这样的富贵身体压根承受不了。
再者,到了这个岁数,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夫人又爱惜性命,她生怕这去到庙宇路途遥远,若是这路上出了什么问题,又该如何是好?
凡此种种,最终的结果就是老夫人少说也有三四年没有亲自去寺庙烧香拜佛了!
上一次,还是老夫人派了方妈妈替自己去送香火钱。毕竟就算是再笃信神鬼佛祖,可是老夫人还是更加看重自己的安康和性命!
可是如今,她居然连自己一贯的安稳都不顾了,那就是发生了能危机到她性命的事情了?
孟慧茹虽然不解,可还是温和的说道:“祖母,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要去进香?这不年不节的,又入了秋,您走这么远的路途,只怕是折腾的不轻,要是有碍身体该如何?”
老夫人也知道孟慧茹说得都是正理,可是她脑海中那恐怖的景象就是无法释怀。
当日,孟慧蓉无辜惨死,又是死状恐怖不已,本来就让老夫人吓得病了好一段时日。
后来,又因为种种原因,她没有办法替她追查凶手,甚至还得任由那凶手随意出入府邸——那人是谁,老夫人心知肚明——正是乌兰图雅。
昨日,孟长庭大婚之时,乌兰图雅却是突然光临,令得老夫人惊叹不已的时候,却也勾起了内心的痛恨和愧疚之情。
再加上,蒋若妍莫名其妙的闹了一宿,老夫人也跟着没有睡好,因此,竟然是整整做了一夜的噩梦!
梦中她反复的见到孟慧蓉双目流着鲜血,披头散发,满身疮痍的过来求她做主,说是死无全尸,没法投胎做人!
孟慧蓉本来就是她从小宠爱着长大的,哪里能不心疼呢?如今她这般托梦来求找自己,老夫人觉得若是不能到佛祖跟前祈求,或者是找高僧超度亡灵,只怕是她今后再也无法安枕了!
“慧茹,祖母昨日梦见了你二妹!哎……便想着要去佛祖前真诚的供奉香火,然后找位高僧好好谈一谈。”老夫人觉得温柔可人的孟慧茹会是一个很好的陪伴人选。
孟慧茹见她说到这个份上,自然是只有点头答应了。
她安慰了老夫人好一会儿功夫,又伺候着她起床,略微让她吃了些软和的点心,这才退了出来。
孟慧茹心里觉得不妥。她方才发觉老夫人双颊潮红,眼睛浑浊,怎么看都是不对劲。
只怕真的是做了什么噩梦。年纪毕竟大了,不比年轻的时候,什么手段用了都不怕报应。说到底,就是做贼心虚了。
说起来,老夫人也不容易。年轻守寡,独自一个拉拔孟长庭兄弟两个,若是没有三分狠辣,怎么可能逃得过那些叔伯的觊觎?能守住这份家业又让儿子成才,只怕她那手上少不了沾染血腥吧。
如今年纪大了,一味的吃斋念佛,焉知不是对过去有心或无奈做下的事情生出畏惧?
也罢,总归老夫人对待她还是没什么可指摘的,老人家不过是图个心安,她便陪着又如何?
想到这里,孟慧茹也就放在一边,不再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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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月上柳梢头的时候,自觉地已经行动没有妨碍的丁香便提着一个特别小巧的小桶,身形如燕一般的潜入了蒋若妍的福瑞居。
她看了看那在水桶之中蠕动的肥肥胖胖的东西,心里也不免有些恶心。
可是一想到里面的那个女人是何等的可恶,她就露出了一个有些邪恶的笑容。
她见院子里已经是没有了任何的动静——蒋若妍闹腾了一天,孟长庭自然是乖乖的去了书房休息——她便就轻轻的将窗户纸捅了一个洞,随后就小心翼翼的将那小桶里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倒了进去!
成功之后,她便双足点地,跳上了一旁的大树,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面传出了一声惊恐万分的尖叫!
丁香捂着嘴偷偷笑了几声,这才跳下大树,跑去报信了!
福瑞居的大小丫鬟婆子们听了这样的惊呼,哪里可能还睡得着?
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整个院子里就是灯火通明。
吴妈妈当先一人,手里举着蜡烛,直接就冲了进去,口中大喊着:“夫人,夫人,怎体么了?”
其他的人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什么体面不体面的了,都是找急忙慌的跟在了吴妈妈的身后。
可是令人奇怪的是,还没等这些人看出个究竟来,就听见了另外一声惨叫!
“啊!这是什么!”这个声音显然是吴妈妈发出来的!
后面的人又是好奇,又是恐惧,蹑手蹑脚的跟着过去,可是等到看到蒋若妍的模样的时候,顿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蒋若妍的脸上和胳膊上,总是是所有**在外的肌肤上都爬满了两寸来长,黝黑而肥胖的大虫子!
那些虫子在蒋若妍的皮肤上不停的蠕动着,让人瞧着心里又是恶心又是害怕!
最可怕的是,如果你细细的观察,就会发现,那些虫子是在不断不断的变大,而它们之所以变大,则是因为正在吸取蒋若妍的血液!
“啊!”
有那胆小的丫鬟,已经受不了这诡异的景象,直接吓得跌倒在地上!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连带着吴妈妈都算上,在场的所有丫鬟婆子没有一个认识这是什么东西的!
她们除了瞠目结舌的愣在当场,都已经忘记了该做什么!
蒋若妍自己看不见自己的模样,她只觉得脸上有一些*而诡异的东西不停的蠕动,而且似乎它们所到之处,自己都觉得疼得厉害!
她见没有人敢靠近自己,心里越发的恼怒,大喊道:“你们都是死人吗?快叫老爷过来!快叫老爷过来!”
终于吴妈妈清醒过来,她身体颤抖着吩咐道:“快,快去叫老爷……”
有个小丫头反应快,急忙就要往外跑,却又听见吴妈妈加了一句:“还有,还有老夫人!”
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不叫上老夫人,怎么能显得出她们夫人的委屈,将来若是说夫人没事找事,那这罪不是白遭了吗?
就这样,在蒋若妍嫁进来的第二天夜里,她又一次成功的将阖府所有人闹得不得安宁!
只不过这一次,她不是故意的,而是逼不得已的!
孟慧茹听见了嘈杂的人声,起身抖了抖衣裙,笑着说道:“快走,咱们还得去救人呢!”
丁香和小环相视一眼,都是捂着嘴偷笑!
丁香笑得环儿厉害了,一不小心就扯到了脖子,又是疼得直跳脚!
孟慧茹和环儿忍不住嘲笑她“乐极生悲”!
等到孟慧茹到了福瑞堂的时候,院子里面已经挤满了人。
这其中当然是哪一路的人马都有,虽然个个都是一副担忧不已的模样,可是只怕大多数都是来看热闹的!
孟慧茹由着丁香驱赶人群,然后,她才慢慢走了进去,果然就瞧见了孟慧芯的身影。
也对的,蒋若妍现在可是他们正儿八经的“母亲”了,出了这等事情,做女儿的怎么能不过来呢?
孟慧芯脸上正憋着笑,刚要嘲讽一声,却扭头看见了孟慧茹,立马就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脸孔:“大姐,你也来了?哎,夫人可真是倒霉……这怎么连着两天都不消停?”
“可不是?难道竟然是和咱们府里八字不和?否则怎么会来了就一宿接着一宿的不安宁?”孟慧茹似笑非笑的接口说道。
姐妹两个难得口径一致,你看我,我看你,却都没有多说什么,一前一后进去看热闹了。
这屋子里的孟长庭和吴妈妈是急得团团乱转。
自然的,已经有人知道了蒋若妍脸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那是水蛭!
只不过,这东西一般都是在南方出没,京城地处北方,本来就是十分的少见。即便是有,也大多是在潮湿的田间地头,或者池塘之中,这些后宅里面养尊处优的老爷夫人们,乃至是丫鬟婆子们,只怕都是没有见过的!
而且蒋若妍如今这副模样,是死也不肯让大夫入府里帮着诊治的!否则明天她就又是京城里最大的笑话了!
可是问题是,问了好几个丫头,都没有人知道该如何能让这东西自己从人身上下来的!
总不能大半夜的跑出去问其他的府里的人吧?
那孟家在京城里也不用立足了!
孟慧茹见到蒋若妍那本来白皙的脸颊上,却是一左一右各爬了三五条格外肥大的水蛭,看着简直惊悚极了!
吴妈妈小心翼翼的想要用手将那东西拿下来,可是一来,那东西十分的滑腻,没法着手,二来,她越是扯,那水蛭却反而咬得越死,几乎就要钻进蒋若妍的肌肤之中去了!
蒋若妍疼得大喊大叫,吴妈妈哪里还敢再动呢?
孟长庭跺了跺脚,也不管蒋若妍如何的反对了,就叫了丫鬟无论如何也要去找个大夫过来诊治!
孟慧芯在一旁小声说道:“这个时节出府,明天又是大新闻了!”
孟慧茹给身旁的环儿使了个眼色,环儿立即上前低声说道:“小姐,奴婢倒是有个土法子……”
她这声音不大不小的,孟长庭却是一下子就听见了,立即就窜了过来,揪住环儿说道:“快说!快说!没看见夫人受苦呢吗?”他睁大了双眼,简直如同要吃人一样!
环儿吓得不轻,连话都说不明白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其实,其实也简单,就是,就是用火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