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慧茹低着头,态度恭敬,当然看不见乌兰图雅突然的恶行。
而皇后万万没有料到,这个什么漠北公主竟然敢当着她的面行凶,顿时大喝一声:“住手!”
然而这话说出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了一步。
孟慧茹惊愕的抬起头,就只看见一道影子挥了过来,而猝不及防之下,她根本没有时间没有余地躲闪!
眼前着就要生生挨了这个巴掌,孟慧茹禁不住眼睛一闭。
可是片刻之后,预料中的疼痛感觉并没有传来。
她奇怪的睁开眼睛,却发现乌兰图雅的手臂被一只手给隔住了!
“公主,你不要任性!”
竟然是久别重逢的方永信!
孟慧茹顿时又惊又喜。若不是因为还有旁人在这里,只怕她就要直接惊呼出声了。
可是……
他怎么好像和这个莫名其妙的公主很熟悉的样子?
乌兰图雅看了看方永信,又看了看孟慧茹,似乎从两个人的眼神交流中看到了一些让她很不舒服的东西!
“放手!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拦着我!”乌兰图雅努力的想要挣脱方永信的桎梏,可是那只手却如同铁钳一般越来越紧。
皇后怒极反笑:“好!好!原来漠北的公主就是如此的人物!大胆?大胆!”
她猛地一拍身边的小几,指着一旁站着的杜均说道:“将公主给本宫请出去!本宫这里庙太小,容不下这尊大佛!”
说完,皇后直接拂袖而去!
乌兰图雅没有想到皇后发起怒来,居然声色俱厉,如此威严,同她们漠北那个懦弱胆怯的大皇后是截然不同。她一时也愣住了!
方永信叹了一口气:“公主,我早就说过,不要胡闹!现在你还觉得我拦着你是大胆吗?”
乌兰图雅悻悻然的放下了手臂,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
很显然,她方才得罪了一个不能得罪的人物——看来,她父王说得对,这大顺的确是不会轻易同他们屈服的!
连皇后都是如此强硬的态度,那么皇帝也可想而知了。
若是没有皇帝的许可,只怕皇后也不敢对她这一国公主如此态度了!
乌兰图雅面上露出一些无措和慌张,其实心中却是想得明白。
她行事鲁莽暴躁,却是依然深得漠北王的喜爱,就是因为她心机颇重,而且远比她所表现出的要更加残暴独断。只不过,因为她有漠北王做后台,所以压根不需要用什么心机,就可以简单粗暴的达到她所有的目标,得到她所有想要的东西。
这样的乌兰图雅,其实更加危险!
不过,她要是真的只懂得恃宠而骄,又怎么可能会被漠北王派来大顺?要知道,漠北王虽然年纪和文景不相上下,膝下子女却是多达数十。
多子多女本就是漠北的传统,也是家族兴旺的必须条件。
“世子,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得罪皇后,你帮我求求情吧!”乌兰图雅瞬间又变成了无辜的小女孩,一双纯洁无暇的眼眸,简直都要滴出水来。
孟慧茹作为一个女人,并且是一个方才差点被打得女人,都觉得心跳的特别快。
这乌兰图雅果真是魅惑天成,而且混合了性感和纯真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这种矛盾却在她的身上得到了神奇的融合。恐怕只要她愿意,可以令任何男人为之疯狂!
一旁伺候的宫女和外面的几个小太监都看直了,难以移开眼睛。
杜均对于乌兰图雅的楚楚可怜,却是视而不见,还不等方永信来得及回答,他就一伸手,木然说道:“公主,您清吧。皇后请您出去!”
乌兰图雅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恶狠狠的瞪了不识趣的杜均一眼,大骂道:“恶心的太监!你离我远点!你身上的难闻味道,让我作呕!”
孟慧茹一直都觉得杜均和普通的太监不一样,而凤栖宫里也没有人敢把他当成太监看。
而乌兰图雅竟然这样**裸的用恶毒的语言攻击杜均?
孟慧茹心里越发的厌恶这个女人!
可是杜均作为当事人,却是恍若未闻,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他只是固执的重复:“皇后请您出去!”
乌兰图雅见自己的咒骂,竟然没有让这人有一丝一毫的羞愧和自卑,心里更加的挫败。
难道说这凤栖宫里人都是木头人不成?
一个该死的宫女就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死德性,这个臭太监也敢对她的话毫无反应!
该死!该死!
乌兰图雅眯了眯眼睛,头一次产生了一种想要求而不得的愤怒。
“世子!走!我先去见见皇帝陛下,然后再来找皇后恕罪!”
她当先一步,气咻咻的出了中殿。
方永信又深深的瞧了孟慧茹一眼,却是没法说上一句贴心话。
他抿了抿嘴,到底是跟着乌兰图雅走了。
孟慧茹心里纳罕不已。
照理说,方永信是最厌恶这种自以为是,又恃美行凶的女人,怎么对于这个漠北公主,倒是一副千依百顺的样子?
她有些不自在,可是却又很快的释然。
他如今已经是堂堂正正的宁远侯世子了,自然是和那个落魄的狗子,不可同日而语了!
然而,孟慧茹到底是有些闷闷的,无法展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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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迎接漠北使者的晚宴,自然是按时召开了。
而皇后也是仪态万方的出现了。
乌兰图雅本以为皇后这么讨厌她,一定不会来参加晚宴,再看到皇后的时候就有那么一丝明显的愕然。
此刻,乌兰图雅居然大喇喇的坐在了文景帝的身边,还很亲密的挽着他的手臂。
论起年龄,这自然是一对父女,可是看到乌兰图雅那种略带着引诱的笑容,跟在皇后身边的孟慧茹怎么也无法将她当成单纯的少女!
皇后似乎一点都没有被眼前这荒唐的景象所影响,自然而然的坐在了皇帝的另外一侧,笑着说道:“公主这是想念漠北王了?无妨,漠北和大顺一向交好,你将皇上当做你的父亲就是!”
文景帝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又不着痕迹的将手从乌兰图雅的怀抱中抽了出来。
孟慧茹一打眼,就发现这所谓的晚宴十分的古怪。
居然只零星坐着几个陌生人——他们的相貌十分显眼,一看就和中原人不同。显然,这正是漠北使团的重要成员。
至于大顺这一方,居然除了皇上、皇后,就只有端亲王和睿郡王父子两个!
这是个什么用意呢?
如此的场面,简直是连一个寻常的皇宫家宴都比不上了!
不要说是朝中的重臣,甚至连皇子公主都不见一个!
难道说文景帝压根就不是真心想要为这漠北使团准备什么欢迎晚宴?
还是说,这老谋深算的皇帝想要用这种方式,打压漠北人的嚣张气焰?
很显然,如果他真的用意在此,那么他成功了!
在座的漠北使团成员一个个都是铁青着脸,没有半分的笑容。
他们就算是再蠢,也看得出大顺皇帝这是在敷衍!
有人已经发出了不满的抗议,只不过那人是用漠北话在小声的嘟囔,孟慧茹听不懂他的话。
然而,那种愤恨的表情却是无法掩饰的。
“这位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你这样背地里咒骂我大顺的先祖,又是什么意思?”睿郡王冷冷的开口。
那人显然没有料到在座的人之中还有懂漠北语的,听了睿郡王的话表现得非常尴尬。
孟慧茹猜测,只怕这位刚才还真是用什么粗语问候了文景帝的祖宗!
没想到睿郡王还懂得漠北语,怪不得文景帝非要让他来参加这个冷清的宴会。
原来是怕人怕他祖宗八辈,而他自己却不自知呢。
当然了,他的祖宗八辈,理论上来说,也是睿郡王的祖宗八辈。
文景帝脸一黑,板着脸孔说道:“看来漠北王的诚意也不像是资政院使说的那般!如此看来,一切真的应当从长计议了!”
塔拉即便是坐在人群中,也显得鹤立鸡群,此刻他站起身,拱手说道:“皇帝陛下,大顺有一句俗语。投之桃李,报之琼琚!漠北的汉子都是最直爽,不拘小节的。如果他们觉得受了委屈,就会毫不犹豫的直接表达出来!”
言外之意,是文景帝先怠慢他们的,所以他们有所抱怨也是很正常的。
当然了,那句粗语也被塔拉巧妙的归结为了不拘小节。
塔拉站起来的时候,孟慧茹就敏锐的发觉,皇后的身体似乎抖了一下,可是随即却又恢复正常。
难道说皇后私心里也认为这传说中的资政院使应该是个面白无须的阴鸷宦官,而不是这种伟岸的阳刚汉子?
这人真是让人真假莫辨。到底是不是个阉人呢?
孟慧茹都忍不住有些好奇起来了。
文景帝听了塔拉的话,倒是露出些微的欣赏之意,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罢了。”
却也是厚脸皮的不说自己为什么用这样简陋寒碜的酒宴来款待“贵宾”。
孟慧茹觉得这塔拉果然是个人物,这样的人物为什么就会流落漠北,还自甘堕落当了阉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