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刘妈妈被塞得眼角都溢出了泪水，一壶水灌下去，她的肚子都撑了起来。

等着罗妈妈的手移开，殷红的鲜血混着茶水沾满了刘妈妈整个下巴，看着十分的狰狞，从头到尾，除了疼痛地发出的呜咽声，刘妈妈没喊过一句话。

莫倾城站在门口，侧眸注意着屋里椅子上秋姨娘的神色，她平静的眼里终于渐渐地有了一丝波动，似有一股强烈的气势朝着莫倾城扑来，而她只是嘴角勾着一丝冷笑，静默地等着刘妈妈的变化。

而刘妈妈怎么也想不到一直被她蒙在鼓里的莫倾城怎么突然就转变了，一下子站到了陈阿娇那边？先前她还不是听了她的建议，要给陈阿娇加重病情的吗？

更奇怪的是，今天本来的是她过去把莫倾城身边的丫鬟给引过去，最后来个栽赃嫁祸，一石二鸟，既把莫倾城给解决了，又对付了陈阿娇，姨娘完美无缺地计划怎么会……

看出刘妈妈的疑惑，莫倾城眼底只是微微地动了一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嘴里说出来的话未必有十分是真，却总能透出点蛛丝马迹来。

看着她给陈阿娇看病的份上，罗妈妈曾经透露给了她点消息，她没有全信了，却也发现了刘妈妈告诉她的真相的许多漏洞，其中最大的疑点就是，当初陈阿娇要对付的明明是孟秋，为什么最后喝下那碗汤药的会是莫倾城和孟莲，她相信陈阿娇还不至于这么没脑子，只能说是孟秋耍的好手段，让孟莲成了替罪羊，只是没想到最后孟莲会死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对刘妈妈和孟秋起来疑心，加上这个时候陈阿娇的病无规律的发作，就多留了个心眼，毕竟谁有最大的嫌疑再明显不过。

讽刺的一笑，莫倾城看见刘妈妈的眼神有了变化，逐渐地变得无神，呆滞，直到她的嘴角吐出一滩白沫，吓得旁边两个押着她的婆子也是一惊，差点松开了她。

屋里的气氛再次变得僵硬，所有人的视线从刘妈妈身上转移到了秋姨娘身上。

文姨娘心中骇然，抓紧了莫柔的手，她知道秋姨娘有手段，却不知道竟是有了能让人发癫发狂的药，害的陈阿娇变成如今这般，她不由地一阵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加入她们的斗争当中去，不然她和柔儿不知道也变成什么痴狂的模样了。

莫忱看秋姨娘的眼神多了一丝惊骇，坐在冒椅上，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秋姨娘眨了眨眼，稳稳地站了起来，冷厉的眸子里散发着刺骨的寒意，看着莫倾城问道：“你凭什么就认定是刘妈妈下的药？”

莫忱抬起头看她，眼里有一丝希冀的光芒。莫倾城把莫忱的神色看在眼里，想着他终究对她还是有几分眷恋，对女人都一个性子，如今她已经有了周全的计划，报仇完全不需要这个宰相的帮助，也不再有任何的顾忌。

“秋姨娘还有什么话说？”莫倾城嘴角噙着淡笑问道，眼底冷光粼粼，两人都笑着，仿佛有无形的杀气在屋内漾开，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罗妈妈竟有些感激地看了莫倾城一眼，这事情还是二小姐最有把握，她其实并拿不出什么证据，只是自己的猜测，方才被秋姨娘一问，她才惊觉过来，不过现在看二小姐自信从容的模样，应该是抓到了把柄。

哎，怎么也没想到当初被夫人害的二小姐此时会站出来替夫人说话，要是夫人醒来，以后该是多么的尴尬，只是……二小姐也算计过夫人一次吧？

那……是不是可以说这一码事，就这么抵消了？

莫倾城这般较真不为其他，为的是自己，她有心留意秋姨娘，加上先前知道的事情，才明白过来，秋姨娘要算计的不只是陈阿娇，她还要把整个黑锅甩到她身上。

敢问莲姨娘当初是怎样得罪了她，竟要让她们母女都做了她的替罪羊，揽下她做的一切坏事？

若是她安安分分地，不把她牵扯进去，毕竟她不是真正的莫倾城，当年的事情过去就那么过去了，她也不会和秋姨娘计较，既然她要这么害她，那也怪不得她这么做了。

“刘妈妈不过是听了我的吩咐去厨房的，罗妈妈凭什么把她抓起来？先前我还以为这饭菜没问题，才让你们拿了刘妈妈试菜，现在看来明明是你们在菜里下了毒，故意让刘妈妈出事。”秋姨娘冷着脸厉声说道。

罗妈妈冷笑了一声，真是好一双利嘴，黑的也能被她说成白的，只是东西是香儿拿过来，香儿又是夫人的人，这下可真是说不清楚了，担忧地看向了莫倾城。

莫倾城不急反笑，赞同地道：“这话确实，是有可能是我们下的，然后让刘妈妈吃了。”眼底冷光乍现，话锋一转道：“那我们就把大厨师请过来问问，刘妈妈最近去厨房找他，都说了些什么吧。”

秋姨娘眼底微微一闪，不再说话，眼里似是有冰冷的刀子飞向莫倾城，莫怀看莫倾城的眼神也变的不善，这个女人，先前还不是和陈阿娇对着干嘛？怎么突然就调转炮火了？

说起来，其实莫怀和秋姨娘的关系一般，秋姨娘早年失去孩子，情绪一直低落，莫怀生下来后体虚，她管教甚少，以至于长大了基本两人基本都不怎么接触，导致关系不是很融洽，只不过是表面上众人看着还过得去。

私底下，莫倾城也试探过一二，得出莫怀对秋姨娘的在意不多这个结论，此时察觉到莫怀的视线，倒是让她有了一丝惊讶，难道他还是在意秋姨娘的？

想着又是一顿，他在不在意秋姨娘与她何干，她只不过是要把算计她的人做的事情揭露而已，旁人如果要想拦着，她只有强行推开了。

罗妈妈眼里一亮，看着莫倾城暗自赞赏，原来二小姐早有准备。不等莫倾城开口，她就吩咐了人去把大厨师绑来，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大厨师怎么还在？

却说那边，黄氏离开之后，耐不住地去了福寿院，把这里的情况给老夫人透露了点，老夫人眼中一滞，侧着眼睛看向她。

黄氏被看的心虚，咧嘴笑了笑，“瞧我这张嘴，什么该说不该说的都说出了，还请老夫人别生气。”

“行了！”老夫人哼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心里觉得有必要去看看，闹这么大，她不在场，岂不是白费了一番心思？

说着就赶了黄氏离开，带着王妈妈过去了。

老夫人和被绑来的大厨师碰了个照面，她不认识大厨师，可认得管家，眼底多了一丝意外的惊喜，真是没想到，今天能闹的这么大！

见了老夫人，屋里屋外一群人急忙行礼，莫忱的眼也终于舍得从秋姨娘身上移开，上前去迎了老夫人进来，“母亲，您怎么来了？没有休息吗？”

莫忱问着，老夫人却是径直避开他搀扶过来的手，冷冷地睨了他一眼，随即看见屋外莫倾城、孟秋、罗妈妈几人候在外面，气氛有些冷凝，颇具深意地看了一眼莫倾城，从她身边走过进了屋。

她也没坐进去里面，让王妈妈搬了椅子就坐在门口，懒懒地坐下后，开口道：“你们继续！”

秋姨娘看了一眼老夫人，眼底闪过丝疑惑，又看向地上被绑着的大厨师。

那边刘妈妈还在不停地挣扎，莫倾城吩咐两个押着她的婆子不许放手，也不许把人打晕，就让她这么疯着，两个婆子听了，觉得二小姐这是在折磨人吧？莫倾城瞅着她们眼底的疑惑，并没有开口解释。

这边大厨师也用不着莫倾城上前去审问，罗妈妈两三步就走过去大厨师跟前，一双眼睛瞪着他问道：“说，刘妈妈每次去厨房都让你做什么了？”

“没有啊，奴才是冤枉的。”大厨师张嘴就喊冤，见着这阵势倒是没吓得晕过去，依旧有些胆怯，更是不敢看莫倾城，只偷偷看了一眼，就撇开了头，压低着，都快贴到地面了。

管家和莫忱打了招呼，深沉地目光看向莫倾城，见她面色冷静，看不出什么其他情绪又收回目光，看着罗妈妈审问大厨师。

问了好几句，罗妈妈也没问出个什么有用的东西来，这个时候莫倾城对着身后紫儿投了一个眼色，后者点点头，往外跑了出去。

等着再回来的时候，身后又多了两个人，一个是刘婆子，一个是厨房管杂事的胡大娘。

罗妈妈一怔，看了莫倾城一眼，接着又去看胡大娘，觉得有些熟悉，却不大记得。

刘婆子领着胆战心惊地胡大娘进来，两人行了礼，胡大娘低着头不敢看人，觉得这阵势有点大，怎么惊动了这么多人？

正想着，只听上头传来一阵淡淡的声音，清冷的像是那些乐曲演奏出来的声音一样的好听，又给她一股无形的压力，长了嘴就说道。

“婢子最近经常看见大厨师深更半夜，偷偷摸摸地把茶水倒进盆子里，很是浪费。婢子还说过他，他就说婢子多事，让婢子不要多管。”

胡大娘一句话说的干净利落，似是完全忘记了院子里的一大群人，竟是站直了身子，有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地伸手指着被押着的大厨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