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甘

当06年的夏天，我知道了自己的职业命运时，一开始根本无法接受，于是我主动致电温格教授，尽管他知道我会英语，但还是在电话中大吃一惊，我想，只要不是乡村俚语，英语对我来说，根本不是困难，但我打电话给他并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的语言天赋，因为那是我花了几年时间才掌握的。温格教授一向有儒雅风度，他耐心安抚我，希望我能对职业未来耐心一些。我只能接受这样的命运，否则就会破坏我与俱乐部暂时友好的关系，于是我连伦敦的新家还没有布置就签下了一份租借合同。在阿森纳的日子里，我明白了一件事，除非法布雷加斯受伤缺阵，否则我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离开阿森纳之后，尽管有阿德巴约挑衅球迷的事件发生，但有媒体做过调查，阿森纳球迷最恨的一位叛徒是谁，竟然是我！对于这一点，我很诧异，要知道，我根本没有代表阿森纳打过几场比赛，即便有，也因为表现拙劣而受到球迷的嘘声和辱骂，可我也知道，是因为我，阿森纳在我离开后的三年里，无缘欧洲冠军杯赛场。

－－－－－－－－白烨自传《我的领域》

白烨的父亲是典型的口硬心软，尽管见到白烨时会绷着脸，对白烨冷眼相向，但至少，他没有再赶走白烨，反而会偷偷询问妻子关于白烨的一切。

小城的房价不如大城市般高得离谱，普通百姓一月工资未必买得起一平米，在这里，最好的房子一平方最多也就两千块左右，于是白烨陪着母亲在小城里买了套复合型单位，六十多万一次付清，并重新置购了家具电器。由于房子装修在建成后地产商就完成了，所以能够即刻入住，在住进新家的那一天，白父对白烨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那晚，在书房里，白父老泪纵横地对白烨说：“我不是怪你当年去追求自己的理想，而是怨你没有跟家人知会一声，难道你怕我会反对吗？傻孩子，你爸不是老古董，我无法给你提供腾飞的平台，但至少不会阻碍你展翅翱翔。”

父子终于还是冰释前嫌，两父子，哪有隔夜仇？！

只是白建业一直对白烨不冷不热，或许还未成年的白建业仍然处在叛逆期，难免有些心结会一时解不开。

在白烨即将回英国的时候，柳飞也光临了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

二人在郊外乡野村道见的面。

柳飞西装革履，边幅整齐，看起来气宇轩昂，仪表堂堂。

他的车停在远处，附近有保镖似的黑衣男子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白烨见到柳飞时，迎上了他温和的目光。

二人无语，走上前来了个拥抱，分开后相视一笑。

一切似在这笑中，无需多言。

沿着溪边走了很久，二人也聊了很多，柳飞现在整日为家族生意奔波，其实没想象中的劳累，工作大多都是用脑用心，与体力无关，可心灵疲惫远沉重过身体透支。

这一天，白烨才知道，原来柳飞有一个爸爸，却有很五个妈妈，虽然只有一位是亲生的。这种类似古代的三妻四妾让白烨略感诧异，然后就释然了。

柳飞还有很多兄弟姐妹，同父异母，而在兄弟中，他是最小的一个，却是父亲最为疼爱的一个。

白烨虽然不知道柳家究竟有多少钱，但总要面临一个问题，继承家产……白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联想到这些，或许平时无聊时看电视剧中大多都这么演的吧，豪门的战争大概也和家产脱不了干系。

果不其然，柳飞的话题果然转向了家族继承人上。

“白烨，你喜欢我妹妹吗？爱她吗？会给她一辈子的承诺吗？”

面对这么多问题实际就是一个问题，白烨郑重点点头。

“或许我说得天花乱坠在你耳中也无济于事，但我觉得，和她走过一生，这辈子不会有遗憾。”

柳飞望着白烨认真的神情，说：“可当父亲只要还是柳家的家主，你就娶不了柳柳。这不是刁难针对你，我希望你明白，我父亲娶的五个女人，都是因利益结盟而促成的，虽然现在我的父亲很爱五位妈妈，但在他们结婚前，甚至都没有见过面。所以，以我父亲现在的行事风格，柳柳要嫁，也一定会嫁一个为带来功利的人。所以，我很担忧你和柳柳，其实夹在中间的柳柳是最苦的。”

白烨默然，任何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他平静地问：“柳飞，你是想让我放弃吗？”

柳飞点头，说：“对，我想让你放弃，可我知道你不会。所以我会全力支持你。我爸今年已经快六十了，他不想入土那天才交权，那样柳家会大乱，所以他要亲眼看着柳家完成权力交替才会安心，这个时间，或许是两年，或许是五年，或许是十年，或许是更久。你等的了吗？”

心里充满疑问的白烨问：“如果柳家新的家主也不赞同我娶柳柳呢？”

柳飞莫明一叹，笑道：“这是一场赌博，赌我能继承柳家，然后风光地把妹妹嫁给你，赌输了，你牺牲了光阴或许会一无所得。”

露出笑容的白烨走到柳飞身边，拍拍他的肩，说：“赌了，柳飞从没让我失望过。”

温文尔雅的柳飞也露出了轻淡的笑容，二人坐上车离开了郊外。

柳飞只见了白烨一面就匆匆离去，而白烨，刚一回到家里，就被柳柳拉进房间。

见她一脸焦急和自责的复杂之色，白烨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柳柳愧疚地看了白烨一眼，然后垂下脑袋，黯然道：“白烨，对不起，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经纪人。”

一头雾水的白烨十分迷茫，看着惶恐的柳柳，他主动拉住她的手，想给她镇定下来的勇气。

“慢慢说，别着急。”

柳柳看了眼白烨，泪在眼眶中打转，说：“刚才俱乐部那边电话通知我，你新赛季将会被租借到英冠球队伯明翰，阿森纳已经同意了对方的租借请求，只差你在租借合同上签字了。”

犹如晴天霹雳，白烨全身僵住了，难以置信。

“白烨，白烨，都怪我不好。”柳柳看见白烨震惊的样子，令她十分难受。

白烨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叹了口气，温格终究没有选择他。

这个夏天加盟的球员并不少，白烨，迪亚比，罗西基，德尼尔森，加上法布雷加斯，埃布埃，吉尔伯托，赫莱布，中场球员已经太多了，而白烨又属于攻击类型的中场，年纪又轻，温格没有将他列入新赛季阵容也并非不合理，只是，白烨很难接受。

于是他拿起电话打给了教练。

一番通话结束后，白烨友好的道了别。

看着白烨温和的表情，柳柳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却不料，白烨下一个动作就是将手机扔向对面的墙上。

砰！

手机粉碎。柳柳惊呆了，她看到了白烨一脸不甘，却没想到他会如此盛怒。

白烨心潮起伏，仰躺在**，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教练，你一句积累比赛经验，熟悉英格兰比赛节奏，我还年轻等等就让我去低级别联赛踢球，你可知道我如果不签合同留在AZ，今年就会去征战欧洲冠军联赛，我来阿森纳不是为了打替补，我想要和曼联，切尔西，利物浦，甚至所有欧洲豪门同场竞技，不是去打什么英冠联赛！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就让我远走伯明翰城，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不知耳边的柳柳唤了多少声，也不知她的泪水流了多少，白烨回过神时，柳柳双眼通红，趴在他的胸口，泪水浸湿了胸膛，白烨温柔地扶起她，展露一个温柔的笑容，说：“没事了，咱们走吧，去伦敦。”

“和俱乐部协商吗？”柳柳哽咽着问。

白烨笑着摇了摇头，说：“签租借合同，看来得在伯明翰找一处新房子了。”

柳柳欲言又止，却知道说什么也无济于事，惭愧又沉默。

白烨收拾着行李，他知道，租借合同摆在他面前，拒绝也没用，既然温格的阵容中没有他的位置，他留在阿森纳也不过是坐一年板凳，还不如租借到外面锻炼一年保持状态。

只是，他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