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活在继续

“恭喜伟大的艾尔克马尔获得了新赛季的第一场胜利，我们会赢下去，一直赢下去……”

当最终比分定格在4：2时，这场充满了攻势气息的进球大战才落下帷幕，站在看台上的白烨久久不能平静，心中激荡着进球时的激动兴奋，足球的魅力妙不可言，在有限的九十分钟比赛里面，白烨也对艾尔克马尔队有了朦胧的认知，至少他记住了独中两元的摩洛哥射手阿里，突破犀利的年轻边锋迪比，最后五分钟突然爆发的前锋尼利西斯……

当白烨和佛兰茨离开德霍特球场时，他的脑海中似乎还在回放着每一个进球的过程，过去的九十分钟里的六个进球都并非偶然，每一个进球从策动到完成进攻得分都是有迹可察，套路也好，进攻体系战术也罢，就是说参与进攻的球员都有自己的作用，这一点十分值得白烨去思考学习，他也在佛兰茨的点拨下开始探索自己将来在球场上的位置。

荷兰青训体系对一名年轻球员的要求并非一成不变，年轻球员往往会被要求胜任两个甚至三个位置的打法，所以白烨在思考自己的位置并不可笑，他喜欢进攻，他可以尝试去做高中锋，如果他的身体在未来两年更加快速的发育的话，这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也可以选择边锋，他出色的盘带和脚法有助于两翼的进攻效果，当然，他也可以选择中场，作为现代足球整体的大脑中枢指挥官，可那需要更高的比赛阅读能力和技术，以及掌控比赛的大局观，这并非一日之功能够塑造出来，因此，白烨的路还很长。

“找到住的地方了吗？”佛兰茨对白烨的关心不知多少出自工作要求，多少而出自真心，但无论如何，在外漂泊两年的白烨在听到他这样的问候和关心时，心中总是很温暖。

“找到了，离球队不远的街区，是个寄宿家庭，每个月我要支付50英镑给房东太太，她是个絮叨的人，定了很多规矩，不过，她是个好人。”白烨给佛兰茨介绍着自己的新家，寄人篱下的日子让他心里多少带些苦涩，但他不会把这些表现在脸上，他不是一个娇气的宝宝。

他们来到了停车场，佛兰茨有一辆二手的福特轿车，这样的二手轿车大概不会超过5千美金，不过佛兰茨很宝贝这辆车，内外装修的很精致，完全看不出残旧或应淘汰的迹象，尽管这辆车他已经开了五年。

“或许我不该问那么多，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想在训练之余去学校上学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这里的天主教学校，我和学校的领导还是有些交情的，我认为，年轻人多学一些东西还是比较好的，对你的未来会有很多帮助，不论是球场上还是球场外。”佛兰茨拉开车门，站在那里看向白烨，神情诚挚。

白烨感谢地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谢谢。”

实际上他的笔记本电脑里有着中学甚至大学的自学教程，每天他都会安排四个小时的时间自学，但无论如何，他都对佛兰茨充满感激，曾经有那么一瞬间，他认为来到艾尔克马尔是件错误的事情，这里没有先进科学的训练设施，这里的球场惨目忍睹，这里没有耳熟能详的大牌球星，总之这里距离理想简直十万八千里，但今天看过主场比赛后，他改变了这个观点，这里有热情敦厚的球迷，有值得让一个职业球员在拿到薪水之外去奋斗的事情，更有关心他的佛兰茨先生，那个温文尔雅的球探先生。

佛兰茨耸耸肩后进了车子，白烨也上了车，然后佛兰茨带着白烨在一家小餐厅吃了晚餐，谈论了一些关于明天训练的事情，随后白烨挥别了佛兰茨，朝他的新家走去。

在一条清静的街道上，白烨掏出口袋中的钥匙打开了新家的大门，换过鞋子后绕过玄关，餐桌上摆满了晚餐，房东太太克里斯汀娜夫人正忙碌着在餐厅和厨房打转，他们的女儿蒂芙妮正咬着百事可乐的吸管，她捧着一大杯可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内容是刚刚结束的艾尔克马尔主场面对NEC尼美根的比赛精华片段。

“中国哥哥，你回来了？喝可乐吗？”才只有九岁的蒂芙妮很懂礼貌，可爱动人的她挥了挥手中的百事可乐，随后又朝餐桌望了几眼，那里摆着很多未开的听装可乐。

白烨微笑着拒绝了她的好意，从他懂事以来，就再未接触过碳酸饮料。

“中国哥哥，你是足球运动员吗？是AZ的球员吗？”（AZ即艾尔克马尔队）蒂芙妮咬着吸管，眨着灵动的眸子，乖巧之余多了一丝让人好感倍升的机灵。

“对。我是AZ的球员。”白烨看着电视中不断重放的精华片段，前锋尼利西斯在最后阶段20码外的远射让人印象深刻。

“但是为什么我没有在电视里见到你？”蒂芙妮疑虑地把目光转回电视，似乎想从那抓拍的片段中找到白烨的身影，轻淡的眉毛越皱越深，几乎拧成一团，因为她就是找不到和白烨身材相符的人。

“小蒂芙妮，电视上找不到我的，或许过两年，你会在电视上见到我。”白烨对蒂芙妮可爱的举动哑然失笑，但并不觉得无聊。

这时，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穿着休闲的汉森先生回来了，他是这个家的主人，红光满面的他在进门的同时也带回来了一身酒气，不刺鼻却也不讨喜。

汉森刚换了鞋子就看到站在客厅的白烨，兴高采烈地打招呼道：“嘿中国小子，你看比赛了吗？我们赢了，我们赢了该死的NEC尼美根，四个球，我们进了四个球，太不可思议了。哦，你看见迪比了吗？他在边路拿球简直无人能敌……”汉森先生开始了对比赛喋喋不休的赞扬和夸张的描述，在一旁微笑不语的白烨虽然承认汉森的话，但他对比赛的评价却不那么中肯，应该说是在无限尽可能夸大战果，今天艾尔克马尔队是赢了，但不代表球队真的天下无敌似的犀利，只能说在面对有限的机会时，艾尔克马尔队把握机会的能力更胜一筹罢了。

“汉森，你这个没有责任感的男人，你又去喝酒了！天，你会教坏孩子的，蒂芙妮，过来妈妈这里，我们要准备开始祈祷了，不要理那个酒鬼，他的心一点儿也不虔诚。”克里斯汀娜夫人站在餐桌的旁边非常严厉地朝着客厅咆哮起来。

蒂芙妮朝白烨做了鬼脸后就跑向了餐厅，倒是汉森先生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然后悄悄对白烨低声道：“中国小子，记住，女人三十的时候是一个危险的年龄，她们会象狮子一样统治你的生活，而你必须假装绵羊一样接受她的领导，否则，你的生活会出大问题的。哦，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才十六岁，中国人会允许十六岁的孩子讨论成人话题吗？”在他们观念里，中国是个神秘的国度，但却也是个保守的地域，他们会将东方人的保守理解为宗教信仰的差异。

“要一起来吗？中国小子，虽然她是一头耀武扬威的狮子，但她做的饭确实不错，来尝尝吧。”汉森脱掉外衣后准备邀请白烨一起来享受晚餐，白烨婉言拒绝了他的好意，随后上楼去了他的房间。

回到房间后的白烨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开始了自学时间，他的生活就在这样平淡枯燥乏味中继续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这样的旅程，他非常希望有一天他会一觉醒来，然后前往训练场训练，然后听从教练部署准备下一场重量级的足球比赛，他不一定要做最闪耀的那一名球员，但他希望，自己是球队中不可或缺的那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