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烟夜

让李亘无比庆幸的是，虽然他这个人除了活在这个城市里之外，整个人和这个城市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也许大叔给的烟的原因，他最终还是通过了那个看起来像是安检的机器。

当然，李亘并没有想要呆多久，所以就进去匆匆扫了几眼，重新领了个机器之后就回去了。

唯一让他想不到的就是，这看起来相当严格的自动化机器，简直比人工的还要不靠谱。他完全没有费力气，直接从摆在门口的一箩筐机器里面拿走了一个。

就是那种看似用无比高端科技造的可以直接和烟心连接的机器。

就在此时，作者突然想起来大体上还是一本恐怖小说，所以就放弃了可以省略几万字的烟心内部描写，让李亘直接加快动作回到了万成家中。

因为，就在那里，即将发生他们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鬼图之后，最恐怖的事情。

……

黑暗这个东西，代表的总是事情罪恶的那一面。无数的恐怖阴森，都是源于黑暗，源自黑暗。

传言，女性在夜晚的视力要比男性好，所以她们更害怕黑暗。

因为她们可以看到在黑暗中，原本并不存在的东西。

李亘和万成自然不是女性，但他们一个是整理者，另一个是灵魂体，也都不是普通的男性。

更何况，在这里他们所迎接的第一个来自烟都的夜晚，也不是普通的黑暗。

烟，是有形的。它们被人呼出。在空气中盘旋环绕，不一会儿就消逝无踪。

不……它真的消失了吗？

人们是这么认为的。人们也是这样看到的。

但，在烟都的万成和李亘可以告诉你。它并没有消失，而且还会变成夺命的鬼魂，在你身后，在你四周，阴魂不散。

就如同烟本身的形态那样，盘旋环绕。

黑暗中，朵朵烟云变换着形状。这看似柔美的烟朵，却不知为何，给他们带来无形的恐惧。深入毛孔，映入骨髓。每一次呼吸，烟朵都会被他们吸入口中，进入肺里，就好像是，吞下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他们想要躲，但他们无从去躲。整个房间都到处充斥着烟。

要人命的烟，夺人命的烟。

万成惊醒了过来。

他梦见自己全身上下都是溃烂的伤口，身体已经呈现出了巨人观。

伤口没有流血。更没有流脓，反而是流出点点滴滴的白色的烟，就好像水一样流了出来。

而且没有丝毫痛感。

看着另一张**熟睡的李亘，万成皱了皱眉。

来到烟都之后。两个人所经历的事情基本上是差不多的。要说唯一有区别的，就是李亘抽了烟，但他万成没有。

如果只是烟瘾的话。恐怕是不可能让所有的人都如此疯狂的迷恋上香烟。

恐怕，那些抽烟的人……并不是主动的想要抽烟。而是因为在梦里感受到了这种恐怖的景象，才不得不抽烟的吧。

而且。很有可能因为自己是整理者，所以还能记得住梦的内容。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恐怕只是莫名的就想要抽烟。

因为那种恐怖，直接融入了他们的本能里面。

难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烟民。

万成正不断的思考着问题，却觉得屋子里面有些闷热。他这才想到，为了控制自己的烟瘾不再变得更加强烈，所以一整天都是把门窗都紧闭着的。

恐怕这也是鬼图的“福利”吧。只要门窗紧闭着的话，屋子里面的烟味会慢慢的变淡，直到变成他刚到这个房间时候的浓度。

经过了一天的适应，万成对这种程度的烟味已经可以几乎无视了，于是就打开了窗。

不得不说，人真是一种适应能力极强的动物呢。

然而，万成打开了窗，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李亘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旁边——作为灵魂体，他并不需要睡觉，之所以闭眼假寐只是为了想事情更加清楚而已。万成这样的动作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

当他把视线投到窗外的时候，同样呆住了。

也许你会不耐烦我再次用其他的作品来举例，但，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例子了。

依旧是寂静岭的电影。

当黑夜来临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跟疯了一样的向着教堂跑去。只因为那个地方是他们唯一的庇护所，对他们来说唯一一个可以挽救自己生命的地方。

就如同面前这些迷茫的人一样。

他们浑身缠绕着烟雾，他们的身体已经溃烂，他们感觉不到疼痛，他们如同腐朽的尸体一样只是在挪动自己的脚步，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矛盾吗？不。

他们的意识不知道被什么所掩盖，他们只知道自己应该往前走，但却不知道为何往前走，也不知道往前走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就如同处于青春期无端思考着未来的少年少女一样。

万成和李亘对视了一眼，推开了门，跟在了那些人的后面。

他们的身上没有任何异常，所以只能走在后面，而不是混在人群里。

不过，也幸好他们身上没有异常。如果真的变成了这幅样子，真的作为这些人的一份子，恐怕他们就一辈子都离不开这个烟都了。

你是否看到过周围的烟民有着这样那样的怪异举动？

请原谅他们，那并不是他们本身的意识，而是被操纵。

被古怪的，神秘的，恐怖的烟在操纵。他们的确是他们，但他们已经变得不像是他们。

只是走了没几分钟的路程，李亘就越来越心惊。

万成发现了李亘的异样，就随口问了一句。

“烟心……那是烟心的方向……”李亘回头跟万成说了一句。

然而，他仿佛被钉在了地上一样。

余歌，正从他们的身后走过来。

她的身上还穿着睡衣，光着脚就走了出来。手上，脚上，小腿上都是一些白色的溃烂，不过看起来并不是很严重。

李亘突然想到了什么，咽了口口水，再一次回头看向了他前面的人。

三四十岁的，穿着睡衣的大叔。

戴着眼镜，满头乱发的家庭主妇。

工作服都没有脱下来的工人。

从出租车上下来的，穿戴整齐的司机。

满脸胡子，手中拿着酒瓶的流浪汉。

万成不解的看着李亘，发现他整个人都在微微的颤抖——为什么？难道是因为那些人中他有认识的吗？

李亘指向了前面的人，又指了指后面的余歌。

万成依旧不知道李亘想要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些人……全都是有工作的成年人……”李亘一字一顿的说道，身上也好像失去了力气一样，整个人摇摇晃晃。

万成大惊。

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这代表着，李亘亲手把一个还在上学，顶多十八岁的小女孩推向了深渊。

被他们命名为烟诅的深渊。

所有的人都是成年人，那就代表，只有成年人才会有这种情况。而在这个烟都，成年人和未成年人的最大区别，就是抽的烟的品种不同。

未成年人是抽不起好烟的。

尽管有着“馈赠”这个说法，但李亘了解到，每年进行这种事情的人，也不过就一两个而已。那些人都是被生活所迫。

否则，只要到了十八岁就可以自己攒烟，为什么非得接受别人的馈赠不可？

但今年就多了一个余歌的例外。

是李亘把bc烟给了余歌，同时也是李亘让余歌进一步迈近了死亡。

余歌给他的映像，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但就是这样一个高中生，却在他的亲手操作之下，变成了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没有心情去管别的人，因为他们再无辜，也都是咎由自取。

这么说或许是很冷酷，但是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在玩游戏的时候，你会在意一个只会跟你说“今天天气不错”的npc吗？

恐怕不会。

但如果那个npc是因为你的各种选项而从公主变成乞丐的话，正常人都会觉得愧疚的吧。

当然，仅限正常人。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更加坚定了李亘想要早点摧毁——没错，就是摧毁——这个地方的决心。

他和万成放慢脚步，走在了余歌的身边。

余歌的眼睛是睁着的，但却只有眼白。她的双手不自然的在身旁摆动着，点点的溃烂显得相当明显。

光着脚在地面上走显然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更何况这里的地面并不是很平整，总会有一些什么小石子之类的东西。

但，她完全感觉不到，只是就那么走着。

就好像在追逐着脑子的僵尸一样。这样的人，恐怕连死神都不会收下吧。

李亘收回了想要叫住余歌的手，因为他不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让余歌醒来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只好跟万成一起，一左一右的站在余歌身旁，守护着她前进。

因为余歌看不见自己和万成，所以他们倒是不用顾虑被发现之类的事情了。

果然没有出乎李亘的意料，这些如同追逐腐肉的秃鹰一样的人们，最终的目的地果然是那个地方。

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