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绯红月光的照耀，阿尔杰看见了那坐落在半山腰的海浪教堂。

在这里，扭头就能看见一望无际的大海，聆听汹涌的海浪声音，感受“风暴之主”无上的威能。

阿尔杰在高大的教堂门口沉默了几秒，才缓缓穿过阴暗神秘的教堂祈祷厅，走到后面的小忏悔室。

忏悔室的布帘被朝一边拉开，正中间点着一根蜡烛，昏暗的灯光让狭小的房间显得幽暗逼仄，他甚至有些看不清坐在不远处的乔戈里主教。

阿尔杰还没有开口，就听见了乔戈里主教疲惫的声音，不复往日的精神。

“你先把前往提亚纳的经过讲一遍，包括你上岛和离岛的时间。”

阿尔杰稍作回想之后，用缓慢而低沉的声音开始讲述他如何抵达提亚纳，如何卖出船票，如何遇到黑衣人，一直到丢失“雷霆之怒”。

讲到这里，他突然听见了一声叹息，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叹息。

乔戈里主教并没有插话，阿尔杰只能继续讲下去。

许久之后，他才听见乔戈里主教略带欣慰又深藏遗憾的声音。

“你的运气真不错，要是晚走几个小时，你和这一船人，都回不来了。”

听到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语，阿尔杰突然愣住，半天才反应过来主教的意思。

他双腿一并，右拳锤在左边胸口。

“一切都是“风暴之主”的庇佑。”

对面的老者却没有回礼，甚至没有任何动静。

许久之后，阿尔杰才听见了轻微的声音。

“风暴与你同在。”

“提亚纳港的海浪教堂，连同五名牧师，一位主教，十五名代罚者，一名执事，九名文职人员，以及大量的信徒，全部进入了风暴之渊。”

“这”阿尔杰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风暴教会的教堂被人攻击，里面的信徒全部阵亡，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在南大陆，在那些偏远地带发生，这一点都不奇怪。

但提亚纳是什么地方？

虽然那里风暴教会力量比不上拜亚姆，但绝对比北大陆除了贝克兰德以外，任何一个教区的总部还要强。

因为这是大海之上，是风暴之主眷顾的地方，是鲁恩海军驻扎的地方，是慷慨之城拜亚姆的坚实后盾，是鲁恩王国立足大海的重要据点，是风暴教会总部帕苏岛的屏障之一。

挑畔提亚纳，就相当于对风暴教会直接宣战。

更何况那里的执事和主教，实力不比任何一名海盗将军差，教堂的底部还保留着一件威力极为强大的封印物，即使海盗们有想法，也不是他们一时半会能拿下的。

除非“五海之王”或者“神秘女王”出手，否则海盗们没有任何机会。

至于弗萨克和因蒂斯的军舰，漫长的海上路程足以让他们在半路上就完全暴露，不可能如何突然的拿下提亚纳。

“五海之王想和我们风暴教会开战吗？”

“神秘女王”最近没有任何消息传出了阿尔杰斟酌了半天，才带着疑惑开口。

“要是五海之王做的就好了。”

乔戈里主教苦笑一声，往后靠住椅背，声音带着无奈，“除了我们，黑夜教会和蒸汽教会的教堂以及里面的信徒，全部都被杀死了，整个提亚纳港，已经是一片血海。”

“在海潮教堂发出最后一封求救电报之后，“海王”考特曼阁下就赶了过去，一切还是晚了。

他灭掉了那里燃烧的火焰，但没能救下任何人，他们要么彻底死去，要么被污染，失去了理智，没有任何拯救的可能。”

“那是一股极为堕落和污秽的气息，即使海王阁下，也不敢在随意的让那种堕落气息沾染到自己的身体，更没人敢通灵或者占卜那些失控者。”

阿尔杰脑海中浮现起一片片死亡和杀戮的场景，感觉浑身发冷，一时间竟然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乔戈里给了阿尔杰漫长的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等到蜡烛即将燃尽，才缓缓的开口问道：“那些失去理智的人，嘴里还在疯狂的念叨着一个名字“考罗克”，考特曼阁下推测可能是这次惨案的凶手，你在海上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没有听过，我从没有听说过任何一名海盗或者冒险家叫这个名字。”

阿尔杰搜刮了脑海中所有的名字，才给出了最后的答案。

“圣堂认为这件事和极光会等信仰真实造物主的组织有极为密切的关联，让我们尽快搜集他们的情报。

另外，那位“考罗克”可能还在提亚纳，除非教会给出明确的消息，否则就不要去那里了。”

“现在，你把在船上遇见那名黑衣人的前后情况，详细的描述一遍，看能否找到更多的线索。”

看见主教似乎没有追索“雷霆之怒”的意向，阿尔杰终于松了口气，开始相信的描述那位黑衣人的一举一动。

乔戈里半躺在椅子上，静静的听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伴随着低沉的声音，忏悔室的蜡烛渐渐熄灭，但两人谁都没有换一根蜡烛或者点亮更多的意思。

提亚纳港后方一望无际的群山之中。

一只野兔刚刚把脑袋探出洞口，就被一只红色的手套抓住耳朵提了起来，略带苍白的嘴唇轻轻的吻在兔子毛茸茸的脖子上。

这只兔子被大量的阴影之力腐蚀，飞快的融化成了一堆“蔷薇主教”适合享用的血肉。

黎蒙看着这堆本来应该十分美味的血肉，突然开始一阵阵反胃。

这让他想起了地球上那个经典的哲学问题，如果某种增加力量或者财富的方式十分恶心，甚至带有侮辱性质的，你做不做？

现在这个问题飞快的摆在他面前。

吃点小鱼小虾倒是无所谓，黎蒙还能忍受，那种来自本途径上位强者的污染，太让人窒息了。

一条超凡途径，它的序列0几乎完全决定了下面所有超凡者的行事风格。

黎蒙毫不怀疑，再这么来上几次，自己肯定也会和极光会那些疯子差不多。

血肉中的污染和超凡力量是一个硬币的两面，要获得这种力量，就必然要承受这种污染。

HL——KY项链带给自己的，只是一种虚假的安全感，那些疯狂的呓语，随时可以穿透耳朵直接污染灵体。

他略作思考，随后飞快的把那堆兔肉融进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