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试镜试镜

两个人回到小公寓时，天已经黑透了。

“你今晚可以住你以前那个屋。”

洗澡之前白俊秀这样对李优一说道。在再次看到自己保持了原样的房间时，李优一心底涌出了一丝温暖的情绪。房间非常干净。这个小公寓没有让钟点工来打扫的习惯，既然能够保持干净和整齐的原样，只能是白俊秀一个人的功劳。

躺在**的李优一翻来覆去两个多小时发现自己的确睡不着，干脆就下床下了楼梯，想要看会儿电视耗掉一些精神。不期然看到了白俊秀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

“睡不着啊？”

“啊，你也是？”白俊秀看了李优一一眼，淡淡的说道。

“好久没有这样的情绪了，”李优一在白俊秀身边坐下，“我竟然也会有紧张的情绪。”

“为了今天的试镜？”

“今天？”李优一明白过来，“是，午夜十二点已经过了。”不由喃喃的说：“陈良……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个怎样的家伙？”

依照李优一还是李姓同志的记忆，现在的陈良已经是一个国际上小有名气的导演。和原新和的知名度与才能不在同一个层次。如果说原新和是在电影届崭露头角的新星导演话，那么陈良就是电影界即将震撼出场的大师级别人物。未来将和林雄茂属于同一水准。

“我对他不了解，不能解答你的疑问。”

对于白俊秀这样诚实却带上了安慰意思的回答，李优一笑了笑，“我只是发发牢骚罢了。其实也没有多紧张。”不是非常的紧张，只是因为换了一具身体，换了一个时间，重新与一个老友见面，更多的该是激动吧。也不知陈良现在是不是还是自己当初看到时的样子。

“不过……你很少失眠呐。”对于白俊秀少有的不按时睡觉的行为，李优一感到很奇怪。

白俊秀支着脑袋，看着电视机里散发出的幽幽光芒说：“虽然我不喜欢这个行业，但是看到你们演戏时候那么认真的样子，还是觉得太过辜负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所以你这个时候不睡觉是因为你觉得你在做的事情并没有付出足够的精力？”

“很可笑吗？”白俊秀露出了恼怒的神色。那只能是因为李优一失声笑出来。

“当然不是。”李优一赶忙说明了自己的真实意思，“我只是觉得你这些天一直纠结的东西，让我觉得你这个人变得好人性化。”

“什么嘛……”

“本来就是啊。”李优一望着白俊秀在只有电视的光芒下却很亮的眼睛，认真的说：“我长这么大，真的是第一次接触到人类相互之间的杀戮这样的事情，我一直以为能做出杀掉同样都是人类的家伙一定会很冷血，但是现实并不是这样。”

白俊秀一把关掉了电视机的声音，回看着李优一问道：“你是打算奉承我吗？”

“怎么可能——”李优一摆手，“我这是顿悟。”他解释自己在刚才那霎那间所了解到自己的心情，“就在你对我说话的时候我突然明白，这个世界其实有很多种模样，而我不应该以别人先给我的模样而去以为那就是后来人的模样。”

“能不能说人懂的话？”

“抱歉，”李优一歉意的说：“我一说不属于自己的话的时候总是会逻辑混乱。其实我的意思是，不管你想做怎样的人，做怎样的事，问心无愧就好。”

所以，如果你觉得做演员即使只是一段时间的事，如果不做到最好就会有愧自己的付出的话，那不妨尽全力把它做到最好。”

“你的观点还真没原则。”白俊秀这样说道。

“啊？”

“上一次你对我说不必在意自己不情愿的事，这一次却在说无愧于心的活着，即使对于不情愿的事也应该付出最大的努力……”

摇着头李优一说：“不是同一个意思。我只是突然觉得，按照别人的期许活一辈子，还不如好好的过自己想要的人生。如果自己都觉得不对的话，那就暂时不要做了；如果是大多数人觉得不对，而自己觉得很正确，如果你认为自己也许会后悔，但是当时却不愿意停下来的话，那就继续做吧。”

死之前的人生按照长辈的期许活着，死之后的重生从最开始就因为原版李优一的“梦想”而有了一生的决定，现任李优一的确觉得即使没有得到全世界的赞同和支持，也应该像原版李优一那样，朝着自己想要的那条路，就算走到黑，也绝对不要回头。

他这么做，一，是为了还原版李优一给他这身体让他重生的债；二，他想偿了自己前一世想了太久的梦。走上那电影界里最高荣誉的红地毯，留下最璀璨的痕迹，演绎出最真实的别样人生。

白俊秀眨了眨眼睛，“你真是个奇怪的家伙。不过，好歹帮我解决了一个很无聊的问题。所以，”他顿了顿，然后说：“谢谢你。”

“没什么，你也帮了我解决了一些想不通的事情。”李优一打了个哈欠，现在一切烦恼似乎都没有了，精神一下子放松起来，困意跟着也跑了出来。

“我上去睡了。明天早上一起走吗？”

“准时。迟到的家伙要答应对方最一件事。”

李优一轻笑，白俊秀玩这种比试的游戏从来都是乐此不疲。“好啊，谁也甭叫谁起床，六点之后才能出发，七点之前到达公司门口。交通工具自己选择。”

“没问题。”

早上七点。几乎是同时到达公司门口的两个家伙笑嘻嘻的看着对方。

“你输了啊。”白俊秀宣布比赛结果，“你能答应我的事就那么一件。没得说了，今晚上十一点，练舞房吧，那个时候没人了。”

白俊秀说的那一件事只有两人打架这一件事。两个人现在打了大概有五十多次架了，几乎是平局，武力值相当，每一次谁稍微胜了对方一两招，下一次再打的时候铁定已经由输的那个人想出了拆解的招数。近战格斗本来就需要各自互相设计出最适合自己的招数，没有固定的套路进行对打。但越是不按招数出招，打斗的时候才越有意思。

李优一当然不会拒绝训练自己的机会。再说，在这个圈子里头，他这一世交的第一个严格意义上的朋友就是白俊秀，而到现在为止，朋友的数量并没有突破一。跟一个自己不讨厌的人打架斗殴，不带任何私仇在里面，说古朴点就是和好朋友切磋武艺，怎么想都很值得期待。

和白俊秀告别后，两人走向了各自的保姆车。

今天两个人的通告内容大致相同，但是目的地却是不同的。都是试镜，但是公司考虑到最好让两人走更适合自己的路，而并没有如同原新和当初以为的那样以一个组合或者类似组合的形式，进行推广，所以试镜的影片并不相同。

公司的打算在现在看来已经十分明显。无非就是希望擅长演戏的李优一能够有更多机会与大导演合作，在短时内提高知名度，为以后的前程铺好路；而对白俊秀的计划就是想通过让他与各类有实力但名气不是很大的导演接触，多演演不一样的电影，学习更多的演艺经验，等成长到足够的高度时，再以完美的姿态进入那些高级别导演的视线中。

虽然这样可能对白俊秀来说会耗费比较多的时间和精力，但是的确是对他的一个很好的历练与前途设计。如果是一般的影视公司，或许会趁着《所谓侠》的走红而趁势让白俊秀多接大导演的戏而一时之间知名度提高，但是，对于一个演技并不十分纯熟的新人，这却不是绝佳的做法。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的做到最完美，时间虽然会花费很多，但是对于一个艺人来说，却是风险最小的成功之路。

如果不是知道大概再拍两部戏之后白俊秀就该息影的话，李优一也许会由衷为白俊秀能被公司如此对待而感到高兴。死之前的那一世若他也能被经纪公司这样对待的话，或许会少走很多弯路（当然，也不至于会因为自己的体验而更能了解演员在塑造角色时候的那些细致要求）。但不管如何，比之他前世的从影经历来说，白俊秀在公司的眼中似乎真的很重要，利益最大化的影视行业风险其实也是非常大的，可是公司似乎并不是很担心未来白俊秀会提前离开这样的可能，他们全心全意为白俊秀准备了长达五年的从影计划。如果真的按照公司的计划去做，以白俊秀的资质，不到五年，一定会成为影视界最耀眼的星星。

今天白俊秀要试镜的导演是一个在国内导演界中颇有争议的年轻人，拍戏时而中规中矩，时而剑走偏锋，但是口碑和票房都还属于青年导演中的中等偏上。而李优一要去试镜的导演则是李优一的上一世好友，陈良。

作如果说给白俊秀试镜的那个导演拍戏风格有多种的话，那么，陈良拍的戏就该用从来不重样来描述。陈良的戏平均每年出一部。每部都是精品。凡是在他影片中出演过的演员，都会因为影片的上映而身价上一个台阶。如果之前并不是很红的三四流艺人，身价上抬的幅度还会更大一些。当然，陈良选角色的要求也是非常高的。而且相对于一般导演挑选演员时多少会受到投资方或者公司影响的情形，陈良很少会出现类似的情况。大概是因为陈良这个人总能坚持做到宁愿不要投资或者不拍那个剧本，也不愿意所用的人仅仅是公司推荐或者投资方要求用的，而自己却觉得不合适的那些，所以才做到这样的程度。

同样的，能在他影片中出现的人，都是经过他严格挑选过的。不红的话自然也说不过去。因此他所拍的影片能够如此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得归功于他在拍摄过程中坚持了自己的意见。也因为这样，他才能每部戏都拍出自己想要的最完美极致的效果。而在放映的时候，才会真正打动观众的心，而让人们愿意掏钱进入电影院看戏后从心底赞一声值得。

就算平日里看起来再不起眼的家伙，进了陈良的剧组后能够得到陈良的指导，那也是会发挥出最大的潜力而让人眼前一亮，最后大红一把。但这样的机会却并不容易得到。虽然陈良是一个很愿意给新人机会的导演，但是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片场导戏或者自己蹲家里琢磨剧本，要不然就是神叨叨的去寻找灵感，真正能够亲自面试来确定角色的时间很少。所以各个影视经纪公司一直都是可着劲儿的想办法让自己手底下的艺人能有机会去参加他导演的戏的面试。

这次的试镜是“XS影视公司”想了很多办法才得来的，临行前经纪人告解李优一，一定要好好把握住机会，千万不要浪费掉。

李优一自然知道绝对不能浪费掉这个可以再次和老友合作的机会，但是像现在这样，在面对一个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良久不说话的老友时，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提醒一下老友失态的行为。

“我说，”李优一尽量发出不会引起过多人注意的声音对陈良说道：“还好吧？”

“……噢对不起，”陈良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呆滞的行为，急急忙忙的道着歉道：“可能是我看错了，你之前演戏的表情和动作细节很像我一个朋友。”

李优一心下一暖。他想得到陈良口中指的“朋友”是谁，除了那个一个多月前刚刚死掉的自己以外，还能有谁的演绎风格跟自己如此相似呢？

“而且开头的说话也很像。”陈良补充道。

“我说”这样的词语是李姓同志的口头禅，他对比较谈得来或者很亲近的朋友都会采取这样的开头方式进行说话。却没想到陈良会记得自己的一些小小的习惯。但在从前他还是李姓同志的时候却从来没有听陈良说起过。

“那真的很有缘分。”李优一忍住想要问出陈良所指的那个朋友是谁的话语，说出来的话会太残忍，虽然不问自然的问题会显得会奇怪，毕竟正常一点都会问的。

还好陈良并不是一个普通意义上的正常人，他并不没有在意李优一的小小“不正常”。听了李优一的接话，他只是简单的点头，“的确。我也这么认为。不仅仅是你无可挑剔的演技，从我看到你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很有种熟悉的感觉。也许真该那句话：缘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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