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炼蛊(下)
南疆巫蛮,是很奇特的一族。
不同于体蛮族人的健实壮硕,且狂勇尚武。
巫蛮族人,大多身轻体软,且细皮嫩肉。
但在这个修者遍布,弱者如狗的世界里,巫蛮族人的生活条件,却远比所有的体蛮族人,都要好上很多。
因为,相比体蛮,巫蛮更善于创造与学习,也更习惯运用工具和审时度势。
甚至,在隐藏于历史的无尽战火与悠久岁月中,巫蛮曾经统治了体蛮,并一度昌盛于长河流域。
直到被妖族的大能们,驱赶出了中土。
在长河河畔的最后那场屠戮中,无数蛮人被妖物所吞噬,无数的鲜血染红了滔滔河水。
剩余的公孙族人,便忘记了所有的仇恨,隐在了南疆的一偶。
四千年前,青莲道人悟道,妖族就此沉沦,人族因此大兴。
后道家分裂。
公孙一族的族长,便在这时,携着用秘法研制的蛊虫,登上了天虎山。
巫蛮向天虎山表了忠心,从那时以后,便只给道门中人炼蛊。
三千年来,巫蛮为道门中人,炼成了无数蛊虫。
他们也逐渐的完善了炼蛊之法,同时也依靠着此法,维持了整个巫族三千年来的繁荣。
衣衫整齐的张永,端正的坐在飞剑上,穿行至广袤的森林前。
长剑停滞。
绿浪翻滚在叶海上,刻绘着蝌蚪纹的牌匾,出现在了张永的身前。
牌匾下,公孙轩日穿着深红的绸衫。双手杵着拐杖顶端。
老人仰头看着张永,抿嘴微笑。
张永站起身,驱使飞剑落在了地上。
他走上地面,收回飞剑后。便又伸手入袖。拿出了葫芦。
“前辈。”
张永双手捧起葫芦,朝公孙轩日弯起了腰。
“这里有十三头凶兽的尸躯。和六种奇草灵药。”
“另外,我找到了那头树妖,取了它的汁液。”
闻言,公孙轩日面露赞许。微点了点头。
“道尊不下杀手。”
“看来此妖虽修行千年,但本性却也不坏,有些许汁液,已足够族中孩童洗髓理脉,祛除其血脉中的杂质和沉垢。”
老人伸出右手,接过张永双手中的葫芦。
“道尊来此地不足一年,却出力甚多。如今,族内所积累的灵草与兽尸,足够族人及蛮奴众们,嚼食到后年春天。”
“公孙一族。在此,谢过道尊。”
“客气,客气。”
张永直起腰,面露恭谨。
他朝着公孙轩日,拱起了双手。
“前辈,此乃我份内之事。”
“呵呵。”
公孙轩日将载物的红色葫芦用细绳系好后,悬挂在了腰间。
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郑重的弯下腰朝着张永回礼。
“道尊跋涉于南疆之地,一路上顶风饮露,又要诛杀护峰凶兽,又要对阵成精妖物,其中幸苦艰难且有性命之忧,老朽怎能不清楚。”
“又怎当不起一个谢字。”
闻言,张永微蹙起了眉头。
他将双手收回至身侧,面露疑惑的看着一脸诚挚的公孙轩日。
他瘪了瘪嘴,声音立刻低沉了起来。
“前辈。”
“蛊虫,又没对?”
闻言,公孙轩日沉默了。
好一会后,老人方才一脸愧色,脸上泛出了苦笑。
“道尊。”
“昨日开坛,是实蛊。”
闻言,张永长叹了口气。
“没想到,又是不成。”
“前辈,已经有十次了吧。”
“嗯。”
闻言,公孙轩日脸色微红的垂下头去,思索了片刻。
“一共,是十五次。”
“呵。”
张永轻笑出声,语露无奈。
“前辈,你不是早说过,这次所用的,皆是无脊骨之虫,又怎么会出实蛊?”
闻言,公孙轩日脸上的笑容中,苦涩的意味越发浓重。
他摇了摇头,同样满脸无奈的回道:“道尊。”
“百万虫类在坛中厮杀,所能得胜者,方是成蛊之基础。”
“但在惨烈厮杀后的余者,却有极大可能发生异变。”
“虫子们在相互间的恶战中,为了生存而拼命使自己强大,有些虫子会长出大颚,有些虫子会变的迅捷,有些虫子会喷涂酸液,有些虫子会变的强壮且硕大。”
“但无论大颚,迅捷,还是喷液,强硕,都有个前提。”
“它们,都有脊骨啊。”
闻言,张永沉默了。
片刻后,张永抬起头,看着公孙轩日的脸。
“我知道此事不易。”
“但也不会就此放弃。”
“实蛊予我亦无用,我只要液蛊。”
张永目露坚定,再次朝公孙轩日拱起了双手。
“不管将等上多久,是十年,还是百年。”
“只是,劳烦前辈了。”
“不敢,不敢。”
闻言,公孙轩日赶忙摆手,然后又面露颓唐,长叹了一声。
宁川,联军军营后侧。
从极北之地,刮来的凛冽强风,如无数柄放在磨刀石上,反复研磨过的利刃,在刮痛人**在外的皮肤同时,还携着足以浸入血肉下骨质的寒冷。
巡弋在营帐中的士卒们,往往都会用结实的麻布偷偷塞满身上板甲间的缝隙,然后顶着寒风,尽量的蜷缩着身体。
此处,是十余万联兵,堆积粮秣的地方,所以被强令着不允许生火,因此显得格外寒冷。
就连仍显绿色的大地表面,那一簇簇青绿色的草叶间,原本坚硬的黑土间,都生起了一层霜白。
数十辆车厢完全封闭的马车,就停在泛白的黑土上。
其中的一辆马车的车厢中,身上甲胄齐全的周和,就端坐在一张柔软的兽皮垫上。
相比较车厢中的其余几人,周和的老脸显的尤为苍白。
他的伤,还没有好全。
“徐家和罗家,都没有派人来。”
端坐在周和身旁,身上同样甲胄齐全的白监,微皱起了眉头,面露惆怅。
“但两家也派出了兵马。”
“看来,两家连损数位修者,已是元气大伤。”
“是啊。”
坐在车厢边缘处,身穿红链鳞甲的文皙,张开嘴长呼了一口气。
“修行不易。”
“有幸修行,更为不易。”
“诸郡中,能修行至我等境界之人,能有多少?”
“死一个,便少一个。”
“唉!”
文皙身旁,同样穿着红色铠甲的冯钰阴沉着脸长叹了一声。
他径直拿起身前矮几上,装满清水的盏杯,仰头喝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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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夜班,睡了很久,结果越来越困,打算再多睡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