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匈奴边境的一对举止古怪的夫妇,自称是边境打猎的农民,摸进了匈奴的地域。
男的满嘴张扬的络腮胡子,大口大口地与边境守边的大兵们拼酒,套交情。看上去粗犷的言行,明眼人仔细观察,也会探出点眉目。
男人露出来的手指,每一根都是鲜嫩白皙的,粗犷中掩饰着文雅大气。
跟着他的女人,头上包裹着大红色辍花的头巾,俗不可耐的麻子脸,蜡黄蜡黄的,让人瞧上一眼,都不愿意看第二眼。
但是奇怪的是,女人柔美的身段,尽管用粗大的袍子掩盖着,依旧说不尽的风韵外泄,还惹得一群久未尝荤的大兵,品头论足。
说是撇开那张丑脸不说,还是个妙妇。
摇晃着步子,口齿不清地推辞着大兵们的挽留,男人酩酊大醉地搭着自己的女人。过了守城的岗哨,进了匈奴人的中心地带。
一出守城大兵的视线,女人意犹未尽地慨叹匈奴人百闻不如一见。
忆起往昔法师栩栩如生的讲坛,他们果真彪悍健壮如牛,喝起酒来,也是如牛饮水。
浮现出他们毫不掩饰地贪婪兽性,对着自己这张连她都嫌弃的脸,都可以肆无忌惮地流着哈喇子。真是令人倒胃口。
嬉笑着乘机调戏咯吱窝下的女人,雪流夙难得撞上一回色汉子:“娘子,今晚我们在哪歇息?”
“夙,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冰云娇呵道,象征性地捶了雪流夙一拳头。
“额,你把我打出内伤了,冰儿。你不知道你举手投足都是力量吗?”
哪有人痛得哇哇叫,还得意洋洋地阴笑着,这样明媚开朗的笑,在雪流夙身上,真是破天荒。
透着他的装扮,冰云还是可以见得他应该多笑笑,自己也不由自主地心情好转许多,扬起嘴角。
“你应该多笑笑,冰儿,你的笑不止属于他。”嬉笑霎时收起的男人,望着女人,淡淡地说道。
“是吗?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
嘴上是那么犟,冰云是感动的,她了解雪流夙一路上千方百计,一改常态地逗弄自己,为了让自己开怀。
因为他们都是傲视群雄的人物,做到这种地步,她不可能不动容。
两人是没文化的猎户,在匈奴人堆里,这么装扮,才是常色。所以很难起眼,更不可能去住异家风范的客栈,借住农户是不二之选。
外面打猎种地的汉子们,回到家中,脱去羊皮似的,在自家女人孩子面前,如同温顺的绵羊。
他们的彪悍都是对待敌人的,家人间彼此的呵护温暖,胜过天朝知书达理的世家子弟,不知道多少倍。
热情好客的女人们,对待朋友更加细心周到。
一听说他们是因为边境开战,回到内地谋生的猎户,都惋惜地感叹战争的可恨。连忙伸出援手,腾出不宽敞的屋子,给他们居住。
民风的淳朴,雪流夙和冰云都深深地被吸引,决定暂时不去打探匈奴的军机,安安分分地当一回普通人,过一过他们一直向往的宁静生活。
匈奴人个个都很壮实,不分男女老少,也
难怪,都是吃着牛羊长大的人。
往日贫瘠的土地,倒是没有吸引妖魔的眼球,所以丝毫看不出有妖怪侵蚀过的痕迹。
经过天劫,冰云整顿过后的这片辽阔土壤,翠绿的生机使得他们发展壮大到可以威胁天朝的地步。
因果循环,冰云恍惚间有些看破世道。
草儿娇嫩欲滴,牛儿和羊儿们都和谐地沐浴在阳光下,冰云躺在草地上,遥望着湛蓝的天空,心底没有一丝波澜。
看样子,千立鹤羽这家伙把天界拾到的挺像样,天空也变得那么纯净。冰云淡淡地想着。
阴暗挡住蓝天和宽广的视野,一个胡子长满脸的男人靠近自己。
冰云吓得跳到远处,才想起那男人不就是雪流夙。她还不习惯雪流夙变得粗犷,习惯了他的妖娆,难以习惯他的憨壮了。
“吓到你了,冰儿。”
冰云尴尬地笑笑,暗自惊异自己在雪流夙面前,恢复小儿女才会流露出的女孩态。
她不接受地背过身,轻语:“没有。”
“冰儿,知道吗?刚你美极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般可爱的女孩。”雪流夙双目炯炯有神,言语中毫不掩饰地赞叹和喜爱。
“可爱?你不觉得这个词不适合我吗?”
远处飘过来的疾呼声人声鼎沸,吸引了冰云的注意力,她忽略掉雪流夙淡淡地回答道:“如果你愿意,我想永远平静地和你一起生活,守住你最美的笑。”
不自觉地拉扯着身边的男人,一起往呼声那边奔过去。
女子边跑边疑惑地询问男子:“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
反握住柔软的手,雪流夙换上有别于刚刚轻松的严肃,皱眉不语。
看出男人神色的变动,靠近的村庄,浓烟滚滚,惹得冰云也是一阵不悦。
径直地冲进村子里,来往熟悉的面孔,是与他们这些日子朝夕相处的善良人类们。眼下他们一个个神情慌张,见到他们都来不及打声招呼地匆忙。
已经与好几拨人擦身而过了,雪流夙随即抓住一个壮汉,拦下问:“出什么事了?”
“阿夙和阿云,村子里出了一个妖孽,还好有大司命算出来,众人合力抓起来,要处以火刑。大家都忙不迭去看热闹,你们也一起来吧。”
“恩,好。”雪流夙也没有多问下去,跟着人群去瞧瞧,总比捕风捉影要实在。
剥开人群,挤到最里围,空旷的陆地中央架起了一个高木架子,架子上绑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
以冰云的眼力,一眼就看出绑得十分严实。
抬起头来,正视高处的女子。她粉色的发丝遮挡着那白皙的脖颈,碧绿色的眼睛那样纯真,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笑得有些阴邪。
女孩突然生硬地把头转向侧面,对着冰云这边看过来,目光犀利。
冰云没有办法判断是在看自己,还是在看雪流夙,他们挨得很近,不过她知道是在看他们两中间的一个。
“不要看她的眼睛。”
附在手上的大掌力度又加了几分,冰云耳边传来雪流夙魅惑严峻的真声。
冰云弯起眼睛,恍然大悟,那双清澈的眼睛是玻璃球般的空洞,看多了的普通人,恐怕会深陷下去,被控制住理智。
果然不出所料,周围不少人都神情麻木地走出人堆,往中间木然地迈步。
“大家不要看妖孽的眼睛,给我回魂!”
雄厚有力的声音,从不多远的高台上传过来,适时地打碎被迷惑的人。苏醒过来的他们,都惊诧地望着四周,人群议论不止,但往火架顶端瞟去的目光,寥寥无几。
离散的人,忙不迭地回到人群。
冰云看出女孩机械似的眼睛,撑开的老大,一眼不眨地盯着这边。四周的人虽然不**,还是不难察觉,都往后挪步,身体僵硬地退出女孩的视线。
留下冰云和雪流夙两个人,站在原地不动,反而被动地出了人堆,显得突兀醒目。
上台上咿咿呀呀的咒语就没有停歇过,冰云蔑视地流露出嘲讽,暗自想要是这些把戏有用,那女孩怎会没有一丝动容。
她不着痕迹地耸了耸男人的手,雪流夙却沉静在那,没有反应。
往前迈开半步,好让冰云看清楚雪流夙的表情,光对着冰冷的背影,令她产生些许不安。
不看还好,一看令她心惊。
雪流夙唯一没有易容的性感唇瓣,上下抖动,嘴里念念有词,细微的声音和上台的大胡子形成共鸣。
女孩的容颜微皱,有些扭曲地瞪着他们。
“哈哈哈哈——你们才是妖孽,我要杀光你们,杀光你们,我是人,不是妖。”
变形的声音,完全脱离了正常小女孩的范围,突然乍响的声音,令冰云又望起女孩。
由于女孩过于显眼,冰云一来就全部把注意力投入在她身上,这时才看见围在木架子下面的木堆边,有一堆死相惨不忍睹的尸体,有些已经腐烂,尸体上冒着汩汩黑烟,是尸气、
这些都是这个女孩的手笔,太不明智了,做得那么过分。
“妖王大人,我是聂晓云啊,为什么连您都会被妖女迷惑呢?您那么的明智,晓云死不瞑目。”
女孩字字珠玑,说得不重不轻,刻进冰云的心里。
聂晓云。耳熟的名字,是那个早已经死在自己手下的妖精,怎么可能!
有了这个发现,冰云不能淡定地冷眼旁观,巨大的迷惑袭过来。
难怪女孩的眼睛会从空洞转变成怨恨,冰云还以为是对这些要烧死她的人的恨意,不曾想却是对自己的。
“夙,她真的是聂晓云吗?”
自信解封后,自己出手难逃活物,聂晓云不过修行千年的妖精,对付起来不会过难。眼前的事实太过诡异,冰云不能不有此一问。
雪流夙收声,靠近冰云,把她带后一两步,才沉声道:
“不错,她是聂晓云,又不是。聂晓云确实死在你手里,可是她的怨念遗留下来,侵蚀了这个女孩的灵魂。这个女孩可以说就是聂晓云了。”
语气微微一滞,雪流夙继续说下去:
“我刚才念的咒语,是清心咒,用处不大,可以看出女孩已经完全被怨念取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