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莱克斯女士领着多萝西和奥兹玛出了宫殿,沿着一条小道走去。一路上她一句话也没有说,路上遇到的人们也个个神情严肃,不敢出声。最后,她们来到靠近圆房子玻璃边一座漂亮的大理石屋子前,奥莱克斯把两人安顿在里面一间温馨舒适的房间里。
等她们坐定,奥莱克斯女士问她们饿不饿。她们说饿的,于是奥莱克斯就唤来一名女仆,命她准备点食物。
这位奥莱克斯女士看着约摸二十来岁,可是要知道在奥兹国,自从仙女把这儿变成仙境后,这里人的外貌就再也没有变化过,没有人变老,也没有人去世,所以一向都很难确切说出某人的年龄。她长着一张舒服、迷人的脸,尽管表情和所有斯基泽人一样严肃哀伤。她的衣服华丽典雅,因为她是女王的侍女。
奥兹玛细细端详了奥莱克斯女士一番,温柔地问她:“你是不是也认为我是个骗子?”
“我不敢说。”奥莱克斯女士低声回答。
“你为什么害怕说出心里所想呢?”奥兹玛问。
“如果我们说了女王不爱听的话,她会治我们的罪的。”
“那,在这个房子里不就只有我们吗?”
“女王能听见这个岛上任何一个角落里的声音,哪怕是微不可闻的声音,”奥莱克斯女士说,“正如她对你们说的,她是个法术高强的女巫,所以说傻瓜才会说她坏话,或者违背她的命令。”
奥兹玛盯着她的眼睛看,似乎要看到她的内心深处。她明白,奥莱克斯女士要是敢说,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于是,奥兹玛从衣服里面拿出魔法棒,用奇怪的语调喃喃地念了几句咒语,然后走出了房间,慢慢地绕着屋子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挥舞着魔法棒,在空中划着神秘的弧线。奥莱克斯女士好奇地看着她,等奥兹玛再回到房间里,她问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我刚才已经给这间屋子施了法术,从现在起,在我划的这个魔圈里,库夷欧女王就算本领再大也没有办法听见我们所说的每一句话,”奥兹玛答道,“我们现在可以畅所欲言了,想多大声都不用怕会惹怒女王。”
奥莱克斯女士听了奥兹玛的话,脸上展露出一丝笑容。
“是真的吗?”她问。
“奥兹玛从不说假话,”多萝西大声说,“她很真诚,从不说谎,大家都信任奥兹玛,你们那坏女巫那样侮辱奥兹国伟大的统治者,她会后悔的。”
“你们女王还不了解我,”奥兹玛说,“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奥莱克斯女士,我要告诉你,为什么你和其他所有斯基泽人,都不幸福快乐。不要怕库夷欧女王会发火,她听不见我们说的话,我向你保证。”
奥莱克斯女士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她说:“好吧,我相信你,奥兹玛公主,我相信你说的——你是我们最高的统治者。你还不知道我们女王的严刑酷罚,你要是知道的话,就会明白我们为什么不快乐了。斯基泽人不是坏人,我们不想争吵打仗,哪怕跟敌人平头人,我们也不想打仗;但是我们见了库夷欧女王就非常害怕,胆战心惊的,所以宁愿服从她的每一句话,也不想惹怒她而遭罪。”
“她就没有心吗?”多萝西问。
“她毫无爱心。除了她自己,她不爱任何人。”奥莱克斯女士说,一边说,一边禁不住浑身颤抖,似乎这会儿仍然害怕不已。
“真可恶!”多萝西摇着头,说,“奥兹玛,我看你在这儿,在这个奥兹国被遗忘的角落,要干的事情相当多。首先,你要废掉库夷欧女王的法力,还有可怕的苏迪克的法力。我觉得,他们两个一个也不适合做统治者,因为他们都很残酷,很可恶。所以你要给斯基泽人和平头人分别任命一名新的首领,而且要让所有斯基泽人和平头人知道,他们都是奥兹国的臣民,在任何情况下都必须服从奥兹国的法定统治者奥兹玛。这些做完后,我们就能回家了。”
奥兹玛始终微笑着倾听多萝西认真的建议。奥莱克斯女士着急地说:“别忘了你们现在还是这个岛上的囚犯,还在库夷欧女王的掌控下呢,居然就研究起变革来了!你们说的这些很有道理,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眼下一场恶战一触即发,厄运可能降临到我们每个人头上。我们女王自认为她能战胜苏迪克和平头人,但听说苏迪克的法术很高强,他妻子萝拉在被库夷欧变成金猪之前法术比他还要厉害。”
“她把萝拉变成金猪的事,不能怪她,”多萝西说,“因为平头人确实可恶,想要抓你们湖里的鱼,女巫萝拉想要毒死湖里面所有的鱼。”
“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吗?”奥莱克斯女士问。
“我看没什么原因吧,她就是心肠坏。”多萝西答道。
“把原因告诉我们吧!”奥兹玛热切地说。
“好吧,公主!从前,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平头人和斯基泽人很是友好,他们会来我们岛上,我们也会去他们山上,大家相安无事。那时候平头人由三个擅长魔法的漂亮姑娘统治着,她们不是平头人,只是偶然信步到了平顶山,在那儿落了脚。这三位魔法大师只用法术做好事,所以山上的人就乐得让她们做统治者。她们教平头人怎样使用罐装脑子,怎样把金属打造成不会变旧的衣服,还教会了他们很多事,令得他们生活很幸福。
“那时候,库夷欧就是我们的女王了,就像现在这样。当时她还不懂魔法,所以没有什么可以骄傲的。那三位魔法大师对库夷欧非常好,她们给我们造了这个美妙的玻璃圆顶房,还有大理石的屋子,教我们做漂亮的衣服和很多其他东西。库夷欧假装非常感激,但其实内心里非常嫉妒三位姑娘,想悄悄地搞懂她们的法术。在这方面,她确实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聪明。一天,她邀请三位姑娘参加宴会,在席间库夷欧偷走了她们的魔力和施法工具,把她们变成了三条鱼——一条金鱼,一条银鱼和一条铜鱼。可怜的三条鱼在地上无助地扑腾着,喘着气,其中一条说道:‘你会受到惩罚的,库夷欧!只要我们当中任何一个死了,你就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干瘪掉,你偷来的所有魔法也会离你而去!’库夷欧听了十分害怕,担心这样的事会发生,就立刻抓起三条鱼,跑到湖岸边,把她们丢进湖里。三个姑娘就这样捡回一条命,游走不见了。”
“我当时就亲眼看见了这一切的发生,”奥莱克斯女士继续说道,“其他很多斯基泽人也看见了。消息传到平头人那儿,他们和我们就从朋友变为敌人了。苏迪克和他妻子萝拉是山上唯一对此事感到高兴的人,因为三位魔法大师不见了,他们立刻就当上了平头人的统治者,偷走了其他人的罐头脑子,他们自己就变得更聪明、更厉害了。三位魔法大师的施法工具留在了山上,萝拉就拿去用了,自己也变成了女巫。
“库夷欧的阴谋令得斯基泽人和平头人从此都很痛苦,不再快乐。不仅苏迪克和他妻子对他们的人民非常残暴,我们女王也变得骄傲自大,对我们非常凶。所有斯基泽人都知道她的法术是偷来的,所以她厌恶我们,逼我们屈服于她的**威,服从她的每一句话。如果我们不服从,或者惹她不高兴了,又或者我们在自己家中谈论到她,她就会命人把我们拖到她宫殿里,绑在鞭刑柱上,用鞭子狠狠地抽打我们。所以我们才这样害怕她。”
听了这些,奥兹玛心中充满了悲伤,而多萝西心里充满了愤怒。
“我现在明白了,”奥兹玛说,“为什么湖里的鱼会激起斯基泽人和平头人发动战争了。”
“是的,”奥莱克斯女士答道,“既然你知道了前因后果,就不难明白个中原因。苏迪克和他妻子来我们湖边是想抓到金鱼、银鱼或是铜鱼,随便那条都行,然后杀死她,这样就能破了库夷欧的魔法,也就可以轻而易举战胜她。当然,他们想要抓鱼还有一个原因,他们害怕三位魔法大师哪天突然恢复了原形,回到平顶山上惩罚他们俩。这就是为什么萝拉最后想要毒死湖里所有的鱼。好在,库夷欧及时地把她变成了金猪。库夷欧当时很害怕,因为她的性命全都系在三条鱼的身上。”
“我猜库夷欧会竭尽全力对付平头人的。”多萝西说。
“并且会使出所有看家本领。”奥兹玛思索着,加了一句。
“我觉得平头人没有办法到岛上来对付我们。”奥莱克斯女士道。
“他们有弓箭,我猜他们会瞄准你们的玻璃圆房子拼命射箭,把玻璃打碎。”多萝西说。
可是奥莱克斯女士微笑着摇摇头。
“没用的。”她说。
“为什么?”
“我不敢告诉你原因,不过,要是平头人明天早上就来,你们自己就会明白一切的。”
奥兹玛说:“我想他们不会进攻这个岛屿,我觉得他们会首先通过下毒或者其他方式杀死湖里的鱼。要是成功了,攻克岛屿也就是小菜一碟。”
“可是他们没有船啊,”奥莱克斯女士说,“再说库夷欧早己布置了很多机关,早就等着大战一场了,我多希望平头人能战胜我们,那样我们就可以摆脱库夷欧的统治了,但我又不希望看到三条鱼被害,因为我们未来的所有希望都在她们身上。”
“不管发生什么事,奥兹玛都会保护好你们的。”多萝西向她保证。但是奥莱克斯女士并不知道奥兹玛的法力有多大——事实上,她的法力并不像多萝西想象的那么高——所以不能从这个承诺里感受到多少安慰。
显然,要是平头人真的攻打魔法岛上的斯基泽人的话,明天会有惊心动魄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