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时俄国寂静沉闷的年代里,广大群众还没有登上斗争舞台,“社会民主党”也还未诞生,唯有大学生这个阶层情绪激没有像其他社会阶层那样消沉,大学生中间又在个别发动。
参与谋杀沙皇事件的几乎全部都是大学生,这一年,政府大学生的控制就更加严密,规定大学生穿军服,在大学设立学监,进行极严格的监视和密探活动,解雇那些自由思想较浓的教授,禁止成立包括同乡会在内的任何组织,开除和放逐许多曾经被当局稍微注意的大学生。这一切,使大学生在学期开始的最初几个月就激起了愤怒的情绪。
从9 月起,全国各大学陆续掀起了浪潮。沃洛嘉很快团结了周围一些进步的同学。12 月4 日,喀山大学举行集会,强烈要求面见视察员,不肯散去;当视察员出现时,大家向他提出了许多要求:
“撤销大学学监!”
“驱逐密探!还我学生自由!”
“给劳动父母自由!”
“反对剥削压迫!惩治腐败!惩治恶霸!”
……
“额头闪光的沃洛嘉站在学潮集会的最前排,异常激昂,领头振臂高呼,几乎自始至终是紧握着拳头……”视察员向为沃洛嘉奔波的妈妈严肃指出。
当日午夜,警察在家里将沃洛嘉逮捕,全校被捕的人,监禁几天后全都被逐出喀山。
“小伙子,你干吗要造反啊?要知道你面前是一堵墙。”押沃洛嘉的警察局长讥笑他说。
“是一堵墙,不过是一堵朽墙,只要一推就会倒的。”沃洛嘉毫不犹豫地回答。
沃洛嘉被喀山大学开除了学籍,也结束了这位17 岁孩子的校园生涯。他被放逐到离喀山40 俄里(1 俄里≈ 1.0668 公里)的柯库什基诺村,也就是他小时候经常随爸妈去歇夏的外婆家。
好不容易,妈妈才争取他在外公家自置的田庄里同姐姐安娜一受公开监视。
姐姐受哥哥株连后,被判处在西伯利亚受公开监视5 年,经妈的奔走,改为放逐到这个村里。这个田庄的五分之一是属妈妈的,管理田庄的是两位舅母。妈妈又带弟弟妹妹搬到这来,全家住在一位舅母的厢房里。
厢房简陋,非常寒冷。这里连邻居也没有,沃洛嘉孤独地在村度过第一个冬天。
哥哥被杀以后,亲戚朋友到家里来往的少了,都怕受株连。
兄弟也很少来。只有负责检查的警察局长来巡视姐姐和沃洛在不在,是否又在向农民做宣传—— 这就是他们家看到的全的外人。
妈妈在厢房里藏了很多书,沃洛嘉也显得不怎么寂寞,已故舅父是个有学问的人,有些旧杂志上的文章还是很有价值的。
洛嘉还通过舅母家的工人向喀山的图书馆借书,又订阅报纸。
当从城里捎来装有书信的筐子时,沃洛嘉远远迎出抱住它,一个急切地打开它,眼看信件刨完了,他还要在里面反复摸,似乎还要摸出什么来。晚上,全家人又坐着写各自的信,准备类邮件和要退还图书馆的书。第二天清早,舅母家的工人就将这个满满的包装好的邮筐子带走。
一个深夜,妈妈和弟妹们都已经入睡了,平常几乎不写信的洛嘉匆忙地在写一封长信,而且神情还很激动。经常同他交的姐姐还没入睡,姐姐问他:“你写信给谁?”
“写给一位在大学的中学同学。”
姐姐要了他的信看看,原来是写给他南方一所大学的同学,中非常激动地描述了他在喀山组织的学潮和他被开除放逐到里的情况,并询问他们大学的情形,直言不讳地探讨人生的理想等。
“我亲爱的弟弟,你这是一种冒险的行为……”姐姐担忧地告诉他。
要说服沃洛嘉总是不容易的。他情绪激动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还兴致勃勃地跟姐姐说,他在学潮中是怎样用辛辣的字眼讽刺视察员和政府官吏的。
“我亲爱的姐姐,你真胆小,是不是已被吓倒了?”他反问起姐姐来。
“……给你同学写这样内容的信,会使同学遭到危险,受人注意,甚至被开除学籍的。”
经姐姐的一番解释,沃洛嘉冷静地考虑了一会儿,最后完全同意了姐姐后一个理由。他去厨房惋惜地从筐子里拿出来那封生怕惹祸的信。
几个月后,沃洛嘉又从那箱子里打开他这封没有寄出的信,又一次激动地读给姐姐和来家里的表妹听。
“感谢姐姐对我的一次劝告。”他沉重地说,“烧了它,捎给我亲爱的哥哥吧!”
沃洛嘉说着,真的把他的这封长信,也许是他人生的第一封长信,郑重地焚烧了。
火光照得沃洛嘉的脸膛绯红,宽敞闪亮的额头像面凸透镜似的,上面也正在熊熊燃烧着一把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