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了!杀人了!……”一个女人在绝望地号叫。
已是傍晚,马克思同德国朋友李卜克内西乘一辆公共马车经过汉普斯泰特路。这是一家车站,旁边有家啤酒店,女人号叫的声音是从啤酒店门前的人群中传出来的。
“该死的,又是谁在打老婆了?”
马克思听到女人的喊叫,也不同马车上的人打声招呼,便闪电一般地跳下车,直奔人群。待李卜克内西意识到要拉住他时已来不及了,马克思箭一般地冲进了人群。李卜克内西生怕他出危险,也下了车,急忙往人群里挤。
马克思进入了人群中心,被密密层层的人包围住。
当时,伦敦男人有打老婆的坏习惯,马克思对此很痛恨。这个疼爱妻子的模范丈夫每当听到女人的哭叫声心里就难受,他一定要冲过去将那打老婆的男人打个半死才痛快。易于冲动的马克思常为管这般闲事,让身边的人和家里人发窘。
“怎么回事?”这个黑胡须黑头发的人劈头就问。
马克思和李卜克内西很快就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一个喝醉酒的女人同丈夫吵架,丈夫想把她弄回家,妻子就抗拒并像疯子一样地大喊大叫。这里并没有发生不幸的事情。
“这就是你不好了!做妻子的过量喝酒,有碍身体。”马克思又对她丈夫说,“就是妻子已经多喝了点酒,也不能对妻子无礼。
你没有动手打她吧?”
“谁,谁错?我喝自己的酒有什么错?你,你这外国人多管闲事。”女人对黑胡须人说得喷出满口酒气。
“真是!你是什么地方的?我抓妻子打妻子关你屁事?”女人的丈夫气冲冲地说。
李卜克内西劝不住马克思。马克思听说打妻子不应该管,心里好生气。“你扶妻子回家就行了,为什么要动手抓、动手打她呢?”他又粗声粗气地说,“我警告你,女人也是人,男女都一样,不能欺负女人。真气人!你们伦敦人吃饱了怎么就爱打老婆?”
马克思说完转身欲挤出人群,可周围的人紧紧包围着两个外国人,似乎已不准他俩轻易离去。
“伦敦人打老婆又怎么样?我们打自己的老婆关你外国人什么事?……”
“你,你是好男人,好男人,不打老婆。”喝醉酒的女人东倒西歪地朝马克思亲昵过来,马克思连忙搀扶着她。
“呃,岂有此理!伦敦人打老婆为什么要受这可恶的外国人管?”人群中有人有意在挑衅。
“说得对,伦敦人打老婆不允许这个外国黑鬼管!……”周围的人把攻击的目标对准了马克思,对准了这两个陌生的外国人。
李卜克内西见周围越挤越紧,一双双眼睛都不友好地盯住黑胡须,他心里好生紧张,又不知所措。他想劝那男人快扶妻子回家,但那喝醉的女人却死皮赖脸地拖着马克思的风衣;这时拖马克思挤出人群也是根本不可能的,即使人不多,他也不会随便将一个喝醉酒的女人甩开不管的。她跌跌撞撞的,他只好去搀扶着她。
男人们嫉妒的目光眼看就要喷出火光了,马克思和李卜克内西都有挨伦敦人拳头的危险,一场善意的干预被人反唇相讥,恶意对待,眼看他们将要付出毫无意义的代价。怎么办?
这时,两名强壮的警察挤进了人群,问明事因,总算拉开了那醉酒的女人。马克思和李卜克内西这才挤出重围。
一辆夜间打道回家的马车上,留下两个流亡者一路沉重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