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再战濡须坞:老天帮曹操打服了孙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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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胡、杜濩、任约三人的所谓三巴太守做得很狼狈,其实是都挤在益州巴西郡的一角做三个郡的名义太守,而且这个巴西郡还另外有一个太守,这就是被刘备任命的巴西太守张飞。

三人的官尤其是杜濩的官与张飞的官做重了,这不是什么好事,谁都知道这张飞单人独骑一声暴喝惊退虎豹骑的雄威一幕,不过,三人目前面对的倒不是恐怖的张飞,而是比张飞更烦人的自己的直接上司——督军张郃。

自从刘备出兵巴西的消息传来,张郃便依照曹操军令,来到三巴监督迁民去汉中的大事,这对于朴胡、杜濩、任约三人来说,却是地道的拆庙驱佛行为:老百姓都迁走了,咱们去给谁当官?

虽然不高兴,但还不得不从命,已经投降曹军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还不算,还要奉命亲临前敌,去抵抗刘备大军,幸喜确报蜀军前锋不是张飞,而是护军黄权,虽也是蜀中名将,但总好过与那狠人张飞对阵过招。

谁料那黄权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率蜀军初与新主效命,竟然格外卖力,两军见面,那蜀军竟然一改往日弱旅形象,长矛短刀带强弩,一拥而上,自己的这新编曹军实在没有还手之力——主要是胆力。

都只怪自己的部队没了士气,大家谁不这样想啊:驻地的老百姓都被赶往汉中,这巴西的仗还打个球呀!

黄权率部战三太守,竟如摧枯拉朽一般,没有战斗力的朴胡、杜濩、任约部哄然而散,刘备的蜀军趁势席卷巴西,后方汉中的张郃坐不住了,终于亲临前敌,指挥步骑数万,一路耀武扬威杀到了宕渠。

张郃自从弃袁归曹之后,一直被曹操所看重,被拜偏将军,封都亭侯,并被授以兵权,与张辽同为曹军之锋锐。

十余年来,张郃率部东杀西讨,南征北战,屡建奇功,历次征战,鲜遇对手;此次西征,又是曹军前锋主将,一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曾于河池关击斩氐王窦茂。这次督军巴西,目标是尽迁三巴百姓赴汉中,张郃当然不能辜负魏公厚望。

鉴于张郃在曹军中的名气非同小可,刘备给他派来了一个堪称匹敌的对手:张飞。

这两位张将军,都堪称世之名将,不过名将与名将碰了面,总会有一个身败名裂的,一般不会相互商量好了:“哥们儿,都稳住点神,成名不易,损了可惜,咱就僵持着保住大名就算了。”

两位张将军开始还真僵持住了,张飞率精卒万余人开到宕渠前线以后,由于地势关系,两人的力气都有点使不开,蜀地多山,骑兵几乎派不上用场,战阵无法按常规排列,真能实际接触厮杀的将士也就靠前的几十个,张郃的兵多也只能在后面助威。

形势一下变得极为简单:谁占据了高处,谁就能占点上风,随着接触战的来回拉锯,双方的地利也就不断交换,胜负的天平自然也就来回摇摆,一时谁也无法奈何对方,好像都稳住神了。

两员名将就这样顶上了牛,从宕渠顶到了蒙头,又从蒙头顶到了**石,马拉松的战事一直腻歪了五十多天,但总的形势是张飞毕竟兵少,一直在缓慢地步步退守,但张郃的步步进逼也不易,伤亡明显要大于张飞军许多。

张飞退到了险关瓦口,却一步也不肯再退了,张郃的战场经验也很老到,眼见地势对己甚为不利,也就占据了瓦口对山,轻易不敢攻关,两人也就算像有了默契一般,僵持在了瓦口。

现在两个人都不愿主动攻击对方,放弃地势不是名将的为将之道,但如果就这样僵持下去,两军其实都是利弊各半:后方的军资供应两军距离差不多远;从瓦口算起,整个巴西郡大半已经控制在张郃手里,只不过有张飞军的牵制,张郃迁民的计划却也不能实施;而张飞若不能驱逐张郃出境,自己这个巴西太守就等于既没保住境,也未安了民,实在有亏职守。

这几天张郃觉得不大对劲:瓦口关上的张飞突然下关挑战,却不来攻山,只在张郃占据的山下谩骂求战,张郃开始没有放弃地利去山下硬拼,而是静观这张飞在耍些什么把戏;几天过去,发现张飞本人竟稳坐在瓦口关上饮酒取乐,山下骂战的显然都是些老兵弱卒,这张飞欺人太甚!

经过仔细侦察,显然并无什么埋伏,张郃决定亲自下山出击,老是不厮杀,自己的士卒也会厌倦疲惫的。

谁知这张飞竟然拿作战当儿戏,根本没有迎战的意思,骂战的士兵闻声即走,退到关上不再出来了。自己难道要跟这无赖张飞学,也来瓦口关下骂战不成?

张郃退回自己占据的马缘山上,心中那个气呀!可是没等把气消掉,后方一个紧急军报传来,几乎使张郃心里变得拔凉拔凉的:张飞不知何时,已经绕过马缘山,占据了张郃后方的要道山口,地势虽不险要,但却无疑切断了张郃大军的辎重供应之路,张郃全军处境立时尴尬!

最令张郃尴尬的是,自己厮杀半生,竟没有想到眼中看到的一切都是张飞预置的假象:张飞饮酒作乐也好、部卒骂战也好、僵持不退也好,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实现暗掐粮道的怠军之计!

张郃羞愧之余,也不无庆幸:幸好军报来得不算太迟,自己全军粮还未尽,还算不上处于险境。

为什么不是险境?还没到那一步,全军打回去就是,若能堵住了张飞的回军之路,弄不好还能反占先机。不能犹豫了,全力回杀,那张飞军是抵挡不住的!

张郃指挥全军步骑,回头猛扑向了张飞占据的山口。

一路山道狭窄,崎岖蜿蜒,张郃全军被迫拖成了一字长蛇的队列,每排不过双人,前后遥遥数里,首尾难见,张郃此时处于队列的中部。

张郃隐隐感到不安,如此阵势,一旦遇袭,岂不是要束手挨打?此念头刚起,就像应验的自己的预测一般,一声号角凄厉,回**于林梢山坳,直令人毛发悚立,张郃心里雪亮:完了!上了那张飞的大当!

近乎四面呐喊传来,战鼓也不知骤响于何处,伴随着谷间回声,更是不绝于耳,夹杂着山风呼啸,直觉得骇人魂魄!曹军仓皇之间,无数蜀兵已不知从何处钻出,曹军长列瞬间被分割为无数零碎小段,眼见得张郃的军令已只能颁发给身边的十数人了。

张郃判断战场态势极为精准,自己的部队已经失控,下面也就只有待宰的资格了,大将军临战再怎么冷静,也就是能冷静地思索自己怎样有效地脱身,抵抗是没有丝毫希望的,稍微迟疑,自己便是俘虏或残尸一具!

地理不熟,只能靠运气了,张郃果断地丢弃了战马,与身边的十余亲随顺坡滑下山沟,顾不得荆棘杂草扎手刺面,灵敏如猿,攀缘山壁藤葛,坚决脱离战场。

幸赖苍天照顾名将,张郃竟得全身而归南郑,不过全军却是无奈地覆灭了。

张郃未脱险境之时,曾苦涩地回头遥望这令人恐怖又伤心的战场,举目之间,雾霭朦胧,山青松苍……不过张郃好像看到了张飞在得意地嘲笑自己,或许张飞正恶煞般屠杀自己的溃兵……

张飞在干吗?张郃是做梦也不会想到的!

张飞根本就没有关注必胜的战局,正悠闲地手持一把画有绝美仕女图的折扇——那是张飞以自己娘子做模特画在扇面上的,在兴致盎然地浏览险峻山景,口中自语:“这山势溪涧不错,转日偷上半天清闲,在石壁之上题上一幅俺老张的名字……”

《方舆纪要》与明代文史学家曹学佺的《蜀中名胜记》以及清代赵一清所写的《稿本三国志注补》都记载:“八山山下有勒石云:‘汉将张飞率精卒万人,大破贼首张于八,立马勒石。’盖张飞所亲书也”。

瓦口关一战,张飞名声更甚,三巴曹军,闻张飞军到无不披靡,不久巴境已尽属刘备,曹军看来短期不敢越境再犯,张飞凯旋回到成都。

同样凯旋回到邺城的曹操却顾不上这点边境上的小事了,不就是几万人吗?曹操现在面临着一个关乎子孙万代的大事:马上要进爵为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