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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袁绍决定出兵也不是那么容易,内部人事方面的政治斗争相当激烈,这直接影响了袁绍的决策。

袁绍有三个儿子:长子袁谭(字显思)、次子袁熙(字显雍)、幼子袁尚(字显甫)。

袁谭的品行有口皆碑,而且屡立战功,那青州其实就是袁谭打下来的;幼子袁尚长得最帅,又加上袁绍的后妻刘氏极为偏爱袁尚,枕头风当然常吹给袁绍,袁绍也惊叹小儿子的英姿美颜,便打算让袁尚作为自己的继承人。

但自古承嗣应先立长子,怎么办?袁绍便把自己老爹对自己用过的歪招用在了自己儿子身上(袁绍被过继给自己的伯父):把袁谭过继给了自己的哥哥为后,这下长子反而成了从子,没有了继承人的资格,又任命袁谭为青州刺史,使之远离了冀州,下一步该明确袁尚为继承人了。

虽然没有来得及明确袁尚的地位,但从他不顾沮授的劝谏分配四州来看,那意思是很明白的,冀州牧的位置就是留给小儿子的。这下文武官员们也就不可避免地暗分成了两派,开始各为其主地相互拆起台来。

几个主要的谋士都已确定了自己将来效忠的对象,逢纪、审配选中的是袁尚;而辛评、郭图则拥护袁谭;这四位相互攻击是不留任何余地的,但未表态支持任何一方的田丰、沮授却遭受两方面的同时攻击,在打击这二位的时候,还有一位重要人物掺和了进来,那就是袁绍本人!

当初在曹操远征刘备时,竭力建议袁绍袭击许都的田丰现在改变态度了,该打的时候没打,现在曹操已经班师,驻军官渡,而袁绍这时反而决定进攻许都。

田丰坚决反对此时出兵:“曹操既破刘备,许都不再空虚,安能避虚而击实?况曹操用兵,出神入化,计谋变化无穷,毫无轨迹可循;军虽少难以轻视,应按兵等待时机。将军现据山川而守险要,役四州之人力,地固若金汤,人四方云集,宜外结英雄,内奖农桑,后选拔精锐,觅敌之软肋,勤出而迭击,乱黄河之南。敌顾右,我攻左;敌救左,我击右,则敌必疲于奔命,人不能安。我无劳苦,敌已窘困,不出三载,即可坐胜。现弃必胜之谋略,却付成败于一战。万一不期,后悔莫及也!”

袁绍心说:“前时劝出兵的是你,现在阻出兵的还是你,怎么反过来正过去都是你的理?咱俩谁是主帅呀?”决定不理睬田丰的劝阻,照常兴师。

那田丰却不顾袁绍的盛怒,竭力劝谏,袁绍实在受不了这位了,便以为敌宣传、扰乱军心的罪名,下令逮捕了田丰,脚镣手铐,囚入狱中。

同时将那才子陈琳所撰之讨曹檄文,传遍天下各州郡,先从舆论上把曹操搞臭再说。

建安五年(公元200年)二月,袁绍提十万大军、万余精骑进驻黎阳。大军未动之时,沮授已预感到此行不妙,便召集全族,散光了自己所有的财产,本族众人不解,沮授慨然长叹:“此行功成,威无不加;战事若败,一切难保,痛哉!”

兄弟沮宗不以为然:“曹操兵力脆弱,不堪一击,你的恐惧从何而来?”

沮授惨然而答:“以曹操之智谋伟略,又借天子之旗旌号令,岂得易胜?我虽克公孙瓒,军实已疲惫。况主上骄傲,部将顽劣,此战必瓦解我大军。昔日扬雄有言:‘六国愚哉!为秦王而弱周主。’正应我今日情景。”

此时袁军已与曹军隔河相望。袁绍命大将颜良,率部渡河,围攻东郡太守刘延所据守的白马,沮授谏曰:“颜良性孤僻,虽然骁勇,但非帅才,不应用其独当一面。”

袁绍心里暗暗冷笑:我之大将,又岂能是你辈所能尽知?随即不理沮授所劝,仍派颜良率军渡过黄河,威风凛凛地杀向了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