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德曼曾经寄了几封信给家里,说他现在正担任柏林管弦乐团的风琴演奏师,偶尔利用假期前往丹麦和荷兰旅游,借此增长见识。这种充满思乡之情和游子苦楚的家书总得每隔一年半载才能接到一次。
巴赫逐渐习惯了弗里德曼的离去,仍旧热衷于作曲工作。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一首接一首出色的作品不断诞生,比如《G小调幻想曲与赋格》《我的灵魂,你已准备好》等。巴赫的二儿子埃马努埃尔已经开始准备去腓特烈大帝的宫殿参加演奏,这是他至高的荣耀。巴赫很担心弗里德曼的情况,一再叮嘱埃马努埃尔顺便转往柏林去探望弗里德曼。
礼貌地向老婆婆询问:“请问弗里德曼是不是住在这里?”
“你是说那个好吃懒做的家伙弗里德曼吗?他连房租都交不上,整天在酒吧里骗吃骗喝,不知有多少女孩上当受骗。”老婆婆显出一副十分不屑的神情。
“弗里德曼就是我哥哥。”埃马努埃尔含着眼泪哽咽地说。埃马努埃尔又想起父亲交给他的 30枚金币,是拿来解决哥哥的困境的,现在他可以先把房租付清,其余的交给哥哥作为生活费用。
“你真是弗里德曼的弟弟吗?”
“是的。我现在是宫廷乐团的成员。我哥哥不在家吗?”
“是这样啊。你先请进吧 !”
埃马努埃尔胆战心惊地跟着老婆婆走进那间简陋的小房间,他将带来的礼物交给老婆婆,老婆婆的态度立刻变得慈祥和蔼起来。
“弗里德曼大约有 5天没有回来了,他刚搬到这里的时候,还很知道上进,但是后来就渐渐沉迷于酒色当中了,他的生活变得毫无规律,有时候我也注意他的饮食起居,最近他似乎连面包也没得吃了 !”
“我这里有钱,你知道我哥哥去哪里了吗?”
“我不清楚。他经常三五天都不见踪影,有时候甚至连续好几天只啃面包,喝白开水。房租拖欠了将近一年,我听说他是巴赫的儿子,巴赫可是音乐界鼎鼎有名的人物。我这老太婆就靠收点房租为生,如果每位房客都这样,那我不是看一看呢?”
埃马努埃尔当天晚上在老婆婆家守了一夜的灵。那个漫长的夜晚对于埃马努埃尔来说,真是个刻骨铭心的长夜,他的情绪就像屋外纷飞的雪花,凌乱而复杂。
“我该怎么跟父亲说呢?如果我能早点将金币交给哥哥,也许他就不会死了。”善良的埃马努埃尔深深地自责着,认为是自己的疏忽造成了现在的惨状,但是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 !
埃马努埃尔心力交瘁地返回腓特烈大帝的宫殿。腓特烈大帝马上召见他说:“请你放心,我会为你哥哥筹备丧葬事宜。”埃马努埃尔被腓特烈大帝的仁慈与厚爱深深感动,但是他决定将哥哥带回莱比锡安葬。
所有手续办好之后,埃马努埃尔准备驾着雪橇,将哥哥带回到莱比锡的家中。
途中积雪深厚,天气的寒冷和埃马努埃尔心中的寒冷叠加在一起,他一直在深深地自责。
在莱比锡的巴赫已经通过腓特烈大帝的信函得知了弗里德曼的死讯。继母安娜含泪为大儿子弗里德曼诚挚地祈祷,巴赫因为爱子的死情绪低落,无精打采,几天粒米未进,常常目光呆滞地坐在钢琴前。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连巴赫自己也没想到,在无意识的状况下轻触琴键,竟然谱出了一首名曲。
巴赫的眼泪似乎流光了,他每天都向上帝祈祷:“上帝啊 !请用慈悲赦免我的儿子弗里德曼的罪。”
巴赫
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巴赫总是低垂着头恳求大家宽恕他教导无方。
“天国没有悲伤、没有仇恨,因为上帝将每个人引导到各人专属的道路上去,所以没有纷争和邪恶。”弗里德曼在世时,是个很有抱负和理想的孩子,可惜他误入歧途,终于成了迷途而不知返的羔羊。巴赫想着想着再次低下头去,无意识地轻触琴键,琴键上沾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