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小秘书也能办大事(1 / 1)

东方隆美尔 罗学蓬 3901 字 12天前

孙立人在看报,见黄正进来,扬扬报纸道:“昨天蒋夫人已从美国回到台湾,要与大家共赴国难、做坚强的奋斗。”

黄正问:“你和蒋夫人熟吗?”

“当然熟,我曾经做过侍从总队的副总队长,我曾担任过团长的新38师的前身财政部税警总团,又是蒋夫人的亲哥哥宋子文先生一手创办的。小小,你别看蒋夫人出自上海的富贵之家,抗战初期,她曾经穿着军装,坐着军车去前线看望受伤的战士和百姓。半道上军车翻了,她还受了伤,缝了好几针。”

“蒋夫人真是巾帼英雄,太了不起了!你不是为幼童兵的经费急得觉都睡不好吗?前次李朋来跑了一趟,虽说在报上发了文章,登了照片,收到了一些捐助款,可总还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你想想,要是能把蒋夫人请到幼童兵总队来看一看,又会怎么样呢?”

“你想得太简单了,蒋夫人甫返国门,社会活动又多,怎么可能马上到凤山来视察一帮娃娃兵?”

黄正若有所思:“事在人为嘛,你不是说你和她的关系特别好吗。”

孙立人说:“那是私人友谊,不能和公家的事扯到一起。”

身穿美式军装、头戴船形帽、脚蹬长筒小马靴,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黄钰走到“总队长室”门前,叫了一声报告,听到“请进”后,跨进门去。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柳丹青抬起头:“什么事?黄教官。”

黄钰报告:“总队长,我妹妹刚才打电话给我,让我把幼童兵总队的所有图片和文字资料马上送到屏东城里的总司令行馆去,他们急着用。”

柳丹青说:“孙老总把幼童兵总队搞了起来,可上面没拨1分钱经费,全靠老总东挪西借,敲锅边补锅底对付。我估计这事和争取幼童兵总队的预算有关,是基地的头等大事,黄教官,你马上抓紧办吧。”

黄钰驾着一辆带斗摩托车,进了屏东县城,顺着大街从远处向着行馆大门驶来。

门卫向黄钰敬礼。

黄钰将车停在主楼门前,从“车斗”里拿起厚厚的资料夹,向屋里走去。

阿珠在玄关上垂首恭迎:“黄教官来了。”

黄钰问:“阿珠,我妹妹起来了吗?”

阿珠回话:“起来了,一大早就在她屋子里忙活开了。”

黄钰走妹妹进卧室,看见地板上、**,桌子上到处摊开着照片。

黄钰叫了起来:“你在干什么呀?一个大户人家千金小姐的闺房,怎么可以乱得来一塌糊涂?”

黄正说:“我在找照片呀,长官家里也有一些和幼童兵拍的照片,我得把它们全都找出来才行。姐,我让你带的资料带来了吗?”

黄钰把资料夹递给她:“都在这里了。”

黄正拿出装照片的纸袋,把照片“唏哩哗啦”全倒在**。

阿珠用托盘将茶水送到门前:“黄教官,请喝水。”

黄钰说:“还是阿珠好,不像我这亲妹子,姐姐进了门,既不请坐,连白开水也舍不得倒一杯。”上前端起杯子,不请自坐。

黄正翻看着黄钰送来的照片:“太好了,我相信这些照片一定会派上大用场的!”

黄钰说:“你拿这些照片干什么呀?我去向柳总队长请假,他说这照片肯定和争取幼童兵总队的经费有关,是不是这样啊?”

“哪有这么简单啊!大陆噩耗连连,家底都丢光了,美国人又翻脸不认人,一点援助也不给,经费紧张得不得了,上面哪里还有心管这帮娃娃呀?孙长官为这事焦心得来连觉都睡不着。所以啊,我就策划了一个阴谋……”

“阴谋?”

“当然是阴谋啊!除了你,谁也不知道,连孙长官那里我也没说。”

“搞了半天,原来是你的鬼主意啊。没想你还学会挟天子以令诸侯了,弄得我们的柳总队长空欢喜了一场。黄正,你从小就是个贼胆大,千万别干出犯傻的事啊?”

“我看到孙长官最近老为幼童兵总队的经费发愁,我就想,要是能把蒋夫人请到凤山基地来视察一下幼童兵总队,她一定也会喜欢上这批孩子的。没准一高兴,回台北去吹吹枕头风,就轻轻松松把幼童兵总队的经费给解决了。”

“怎么请?我不信你这黄毛丫头,骗我容易,还能把至尊至贵的蒋夫人也骗到凤山来?”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骗不骗得了,总得试了才知道嘛。”

“嘿,黄正呐黄正,姐还真是小瞧你了哈!快把你的阴谋给姐说说,没准姐还可以成为你的同盟,帮你个大忙哩。”

黄正抬眼看着黄钰:“姐,你这话里好像有话啊?”

黄钰说:“你不是想把这照片送到蒋夫人手里吗,我告诉你吧,明天中午,徐医官的小同乡尹侍从官要到凤山陆军总医院来看望他,徐医官已经给我打了电话,说明天中午把尹侍从官带到家里去,名义上看望我们的父母大人,其实啊,是想增进我们家里人对徐医官的好感。”

“徐医官人挺老实的,追你也追得来呕心沥血的,你还拿不定主意啊?”

“姐又不是嫁不掉,急什么急呀?天下的好男人并非只有徐医官一个,我黄钰就非嫁给他不可。”

“前次李朋问起你的个人问题,我怕他又来缠你,故意说你名花有主,和徐医官已经订婚了哩。”

黄钰走到门边将推拉门合上,倒回来坐在妹妹身边,压低嗓子说,“你别替我操心,还是说说你自己的事吧?和孙长官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要让父母晓得了,还不得把他们活活气死!”

黄正说:“我哪儿知道怎么办啊?孙长官倒是说过,他绝不会始乱终弃,会对我负责到底的。”

“负责到底这话太空了,怎么样才能算到底啊?”

“我一个小小的生活秘书,哪儿敢问啊?”

“妹,你给姐说老实话,你爱他吗?”

“孙长官是什么样的人物呀?能不爱吗?”

“这倒也是啊,孙长官和我们一样,出身书香仕宦之家,清华毕业后,又留学西洋。人也长得英俊潇洒,不像将军倒像个大学教授。”

黄正自我陶醉地:“毫无疑问,我们的孙长官是国军中最杰出的将领,学历之深,无人可及;练兵之精,无人可及;战功之高,无人可及;身上弹孔之多,无人可及;国际声誉之隆,也无人可及。”

“看我傻妹妹这副走火入魔的模样,恐怕对孙长官的爱,也是无人可及的吧?”

“孙长官告诉我,说他们孙家祖上的墓园,就离三国东吴名将周瑜的陵墓不远,在我心里,当年率领驻印军打得日本鬼子落花流水望风披靡的孙将军,不就正是当代活着的周瑜吗。”

黄钰故意拿腔拿调地逗妹妹:“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孙长官要是周瑜,你可就是他的小乔了。”

黄正仍在陶醉中:“姐,我最喜欢看孙长官在阅兵场上的样子了。身着戎装,戴一副雪的白手套,挺胸昂首,走起路来,一双马靴敲得地面‘嗵嗵’响,何等威严,何等潇洒呀!这么说吧,凡是我接触到的国军官兵,无不视孙长官为精神偶像,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如果这样的人不算英雄,我不知道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上,还有没有英雄?”

“哟哟,我这貌若天仙心比天高的妹妹,已经完完全全被孙长官迷得来神魂颠倒了啊。不过,姐认为你的回答是答非所问,你说的不是爱,是仰慕。”

“仰慕会转化为爱,而且仰慕本身也是爱的一种。”

“你和孙长官相处的时间不长嘛,怎么进展这么快啊?”

“醉了,爱情一点就燃。他今年48岁,是个成熟的男人,我今年20岁,对爱情有丰富炽烈的幻想,我们又恰好朝夕相处在一个屋檐下,要不发生这种风花雪月的事,那就只能证明我和孙长官,其中必有一人从生理到心理都不正常。”

“又一出当代版的英雄美人的故事,我看你已经完全被你的长官迷得神魂颠倒了。可你别忘记了,你还是个黄花闺女,你的孙长官已经是个年近半百的老头子了。”

“我必须纠正你的说法,孙长官还有两年满50岁不假,可他绝对算不上老头子。像孙长官这样的男人是不能像一般人那样可以用年龄去衡量的,他才十几岁时,便从安徽全省3500名考生中,以第1名的成绩拔得头筹,考入清华大学预科。在清华9年,他是学校篮球队队长,因为球艺精湛,后来又被选拔到国家篮球队,还当上了队长,在上海举行的东亚运动会上率队战胜了菲律宾、日本等强队夺得冠军。别看他今年已经是48岁的人了,不单精力过人,身体仍壮实得像铁打的一样。”

黄钰叹了口气:“唉,你才到台湾多久啊?真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换你试试,在我心里,孙长官就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英雄神话,我不信你遇上这样的天之骄子,还能无动于衷,把持得住自己。”

黄钰叹了口气:“那倒也是啊,孙长官这样的大人物,再加上独特的那股挺拔的帅劲儿,的确是魅力无穷。俗话说宁做将军妾,不为平民妻,就是给他作如夫人,肯定也是中国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

“嘿,你这当姐姐的倒真是坦率啊,也不怕妹妹吃你的醋。”

“黄正,姐其实没有半点责怪你的意思,就是担心妈妈,你知道她从来就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还被媒体评为新潮女性的代表人物。虽说三妻四妾的达官贵人不胜枚举,可自己的宝贝女儿给人做作妾,她哪儿能受得了?”

“姐,不瞒你说,我有时也很矛盾的,孙长官是真心爱我的,拿我当心肝宝贝似的。硬着心肠离开他,我根本就做不到。要他把夫人离掉娶我,我又不忍心。他和夫人结婚19年了,膝下还没有一男半女。孙长官是夫人唯一的亲人,真要离了,夫人肯定活不了。何况,我又是孙夫人一手安排到长官身边当生活秘书的,我这么做,孙夫人不成引狼入室了吗?”

“呃,孙夫人挑选你来料理孙长官的生活,会不会就是为了让你进入他们这个家庭,替孙家传宗接代啊?”

“不会吧?夫人当初要真那么说,我肯定会立即拒绝的,这对我的人格,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她不把这意思说出口,可你想想,她安排你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大美人去照料她丈夫的生活,换作任何一个脑袋正常的人,恐怕都不会这么做吧!”

“真要是这样,我马上走,走得远远的,永远也不回台湾!”

黄钰嗔怪道:“妹啊,你今年都20岁了,说话做事风风火火的,怎么还像个少不更事的孩子一样啊!”

黄正说:“姐,这段时间我常常在想,年轻的时候为自己的梦想冲动一次,或许是一件非常值得的事。”

“姐姐是过来人,知道爱情是怎么回事,瞒,你是瞒不过去的,早迟总有暴露的一天。我看,不如我找个机会,先给妈妈打个预防针?”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告诉妈妈!妈妈知道了会骂死我,甚至会连孙长官也骂进去,我不忍心他挨骂!”

姐叫了起来:“我的傻妹妹,你还说什么离开离不开的,你这明明就是死心塌地地爱上了你的孙长官啊!”

在孙立人的关照下,刚到台湾的黄正母亲搬进了屏东县城里一所粉墙青瓦,还算精致的小院。

这一天,黄家人请尹侍从官与徐嗣兴医官吃午饭。

黄母斟上酒:“尹侍从官,你是稀客,今天这顿便饭,就算是我们一家为你接风洗尘了。来,请干杯。”

众人举杯饮酒。

尹侍从官操着一口江浙腔说:“我和嗣兴是小同乡,从小就在一起玩,长大后虽然各奔前程,却仍是好朋友。嗣兴和你们家关系密切,我陪嗣兴前来看望伯母,自然是应该的。”

黄母说:“尹先生也是浙江奉化人,不知我们这湖南菜,对不对你的胃口?”

“很好,很好。我虽是江浙人,却因为抗战时在重庆呆过几年,很能吃辣的。”

黄正问尹侍从官:“你什么时候回台北啊?”

“坐明天的晚车回去。”

黄正起身去拿来一本相册:“尹先生,我托你帮忙办一件事,把这本相册送到蒋夫人手里。”

徐医官说:“黄正的事,你可得上心帮老实忙。”

尹侍从官接过相册说:“能帮上的,我自然会不遗余力。”翻了翻相册又说,“拍的都是幼童兵啊。嘿,你搞得很细心嘛,每一张照片下面还配上了文字说明。”

黄正说:“我和黄钰都在幼童兵总队工作,我姐是教官,我是文书。我希望蒋夫人能了解一下幼童兵是怎样生活、学习和训练的,尤其希望她能够抽时间亲自前来凤山关心一下我们的幼童兵。”

尹侍从官问:“黄小姐,有没有签呈?”

黄正傻眼了:“签呈,什么是签呈啊?”

尹侍从官说:“哦,签呈就是机关工作人员向上级请示或报告时所写的一个简要的呈文,让主管首长一看签呈便清楚报告的内容。”

黄正说:“哎呀,我可不会写那种等因奉此的公文,有照片和附在照片下面的介绍文字,不就已经一目了然了吗?”

尹侍从官说:“这说明黄小姐还不太熟悉中国官场的规矩,有签呈呢,会显得正式一些。”

黄钰道:“有你这大侍从官直接送上去,还不正式啊,哪儿需得那些繁文缛节?”

尹侍从官:“那倒也是,请黄小姐放心,我一定代为转呈。”

车抵行馆,孙立人下车直入门厅,神色威严地对在玄关上恭迎的黄正道:“黄秘书,你来一下。”

黄正见孙立人紧板着脸,赶紧跟着孙立人上了2楼,进到办公室里。

孙立人脱下将军服往沙发上一扔,转过脸瞪着黄正:“黄正,你胆大包天啊!”

黄正吓坏了:“我……我做错什么事了?”

孙立人陡地用双手抓住黄正的双肩,使劲摇晃:“我这个堂堂的陆军副总司令兼训练总司令、台湾防卫总司令都办不成的事,你这个小小的秘书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办成了,小小啊小小,你太让我刮目相看了!”

黄正明白自己的“阴谋”成功了,心中暗暗高兴却仍装着害怕的样子夸张地大嚷:“到底是什么事啊?你快把小小吓死了!”

孙立人说:“刚才在凤山训练司令部,蒋夫人给我打了电话,说她看了幼童兵照片册,大感兴趣,说马上要来凤山基地看望娃娃们!我已经从柳丹青总队长和陈秘书口中知道是你把照片送呈给蒋夫人的。你人小鬼大啊,这么大的事,怎么像个没事人似的,也从没听你提起过?”

黄正面露得意之色:“我大概也不过是福至心灵地想着做做这事吧。我妈说我一向木头木脑,说话就像讲梦话,在你身边工作不闯祸就是一天之喜了,哪里还敢奢望做什么大事啊?”

“眼下对我来说,这1300名幼童兵的经费能否纳入国防部的财政盘子,就是天大的事了。小小,你没去训练基地看看,我把蒋夫人要下来视察幼童兵总队的消息一放出去,上上下下,那真是一片欢腾啊,大家眼下都在抓紧准备,迎接蒋夫人的光临。”

车队进入基地大门,穿过整洁的林荫大道,直抵幼童兵总队营地。

孙立人率张佛千、吴文芝、廖欣、柳丹青等基地长官在操场边迎接。

客人们纷纷从车上下来。

宋美龄美丽含威,身后跟着同样光彩照人的孙夫人张晶英,与一大帮高官太太们,以及大批高级官员。

宋美龄问孙立人:“孙将军,谁是黄正啊?我想见见她。”

孙立人赶紧扭头向一群随从人员叫道:“黄秘书,黄正,你快过来快过来,蒋夫人点名要见你。”

黄正快步上前,冲宋美龄送上微笑:“蒋夫人辛苦。”

宋美龄说:“黄正,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托尹侍从官把相册送给我,我还不知道凤山有这么一支娃娃兵啊。”

黄正恭维道:“我们都知道蒋夫人爱兵如子,抗战时身着军装到前线看望作战官兵,途中不幸出了车祸,夫人还负了伤。所以我想蒋夫人一定会喜欢我们的幼童兵的。”

宋美龄高兴地说:“当然,当然,别看他们现在是娃娃兵,只要对他们好好培养,以后就完全有可能成为我们国军的栋梁之材嘛。孙将军,我听说这些娃娃兵大都是国军烈士子弟,你们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啊!”

孙立人说:“感谢蒋夫人对幼童兵的关怀!我们一定用最大的努力,把这群孩子培养成合格的革命军人!”

孙立人、黄正陪宋美龄等走进草顶木板墙的幼童兵宿舍,看见长长的大通铺上,每一床被子都像豆腐干一样折叠得四四方方。

地面干净,卫生用具和鞋子也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孙立人、黄正陪宋美龄等视察幼童兵在操场上上文化课。

通往大礼堂的林荫大道上,幼童兵分列两侧,欢迎蒋夫人一行。

蒋夫人面带微笑,频频向左右两侧的娃娃兵挥手致意。

孙立人、张佛千、吴文芝、廖欣、柳丹青等将领陪着蒋夫人,黄正与秘书参谋副官们随伺在侧。

在娃娃们发出的热烈的欢迎声中,一行人向着大门上方悬挂着“热烈欢迎蒋夫人视察幼童兵总队”横幅的大礼堂走去。

张晶英有意放慢了脚步,走到黄正身边:“小黄,请留步。”

黄正落在了后面。

张晶英说:“搞得太热闹了,我们寻个清静的地方说说话。”下了林荫大道,向着旁边的草坪走去。

黄正惴惴不安,跟着张晶英走到了草坪中央。

张晶英问:“小黄,你来凤山多久了?”

黄正答:“快半年了吧?”

张晶英的目光留意着黄正的肚子:“过得怎么样?能习惯吗?”

“挺好的。”

“立人回台北开会,他说你母亲姐姐都已到了屏东,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候,一家人能聚在一起,就是齐天之福啊。”

“这事还得感谢孙长官哩,入境证是他出面办的,飞机也是他安排的。还有屏东的房子,也是他派罗副官出面找人帮着我母亲买下的。”

“你母亲和姐姐知道你在屏东行馆当什么差吗?”

黄正埋下头,声音也低了下去:“我对他们说了,我是孙长官的秘书。”

“秘书?孙长官的秘书一大把,机要、警卫、英文、生活……”

“我就是秘书嘛。”

“哦,好,好。小黄啊,看来我得提醒你一句,我是你长官的妻子,你呢,是长官的生活秘书,许多生活上的事,本来是应当由我来尽职尽责的,可长官家虽在台北,工作重心却在屏东,丢下我一个人在台北,隔得天远地远的,所以就只能辛苦你,多多地替我代劳了。”

黄正说:“我会努力的。”

张晶英说“我和你的职责都是一样的,就是要千方百计,不遗余力地让长官精神愉快,有更好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呀?”

“是的。可是,我人年轻,不懂事,许多事情做得还不太好……”

“呃,你可不能太客气啊,我听立人说,今天蒋夫人能到幼童兵总队来视察,就是你立的大功,我想帮他,还没那能耐哩。”

“那也是我偶然想起的,算不上啥能耐。”

张晶英喜爱地看着黄正,话中有音:“我这人活到现在,整天除了烧香礼佛,祈求菩萨开眼,给孙家赐下个传宗接代的伢崽,其他啥长处也没有,就剩下这双眼睛还管点用,节骨眼上,看个人还是有准头的。”

“孙夫人过奖,黄正实不敢当。”

张晶英神神秘秘地:“有一个关于孙长官的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我到庙里给孙长官求过卦,卦语说,孙长官可不是凡人,他是天上的玉麒麟下凡……”

黄正说:“夫人,欢迎大会开始了,孙长官让我负责替蒋夫人的演讲做记录,千万不能误事,我们快进去吧。”

“行,行。”

张佛千、吴文芝、廖欣和柳丹青来到行馆,向孙立人汇报工作。

张佛千说:“由于蒋夫人的鼎力相助,幼童兵总队已经正式被列入国防部预算,从昨天起,娃娃们也和基地受训学员一样,有正常的经费了。”

吴文芝说:“黄秘书立了大功,我们基地政治部正考虑采取什么方式,对她进行嘉奖。”

柳丹青说:“这次幼童兵总队上上下下都很感念黄秘书的功劳,要求长官允许把黄正从中尉晋升为上尉。”

刚说到这里,恰巧黄正从外面进来。

孙立人招招手:“黄秘书,你也来坐下。”

黄正过来,谦恭地站在长官们面前:“长官们谈公事,我不好呆在一边吧。”

孙立人说:“我们正谈你的事,你不妨也听听。”

黄正说:“谈我什么事啊?柳总队长不会嫌我在幼童兵总队兼职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向孙长官告我的状吧?”

柳丹青说:“幼童兵总队能够纳入国防部预算,娃娃们的饭碗稳当了。大家都知道你立了头功,要求把你的军衔由中尉晋升成上尉。”

黄正说:“小兵稀里糊涂立了大功,我还以为长官们会把我从中尉提拔为将军哩,没想只是个上尉,离你们这帮将军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长官们全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