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的姗姗来迟也是中西文明的隔阂所致。迎合是为了获得认可,但未必能获得尊重。在西方人眼里,中国人的功夫只是打斗,中国人的思想只是保守。我们的国际声誉可能始于奥斯卡,但更重要的是要超越奥斯卡,把中国植入世界的血脉中去。
迷恋奥斯卡已成为我的一种情结。家里曾经收藏了三十五部奥斯卡最佳影片的VCD,以后会升级到DVD,虽然尚未集全,但这个过程就像当年集《三国演义》小儿书一样,循序渐进,一丝不苟。
没办法,人性占有的欲望总是变本加厉,残缺有时也是美的,至少是一种**。
电影是法国发明的,但唯美的法国人在创立了自己的电影学派后便悄然地止步于性幻梦或是埋藏在心底的隐私,成为心理医生或精神病人。法国电影的记忆仅仅是阿兰·德龙、苏菲·玛索、一部《老枪》和半部《虎口脱险》(英法合拍)。
美国人则不然。他们的梦想(美国梦)不是苑囿在自己的心灵深处,而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席卷八荒”,“吞吐宇宙”。
擅长商业的美国人把汉堡包做成了世界快餐,并加盖了“麦当劳”的国际商标。他们也以同样的开拓精神,不遗余力地把电影变成了美钞,把电影塑造成了全球产业,用好莱坞和奥斯卡书写了电影霸权的神话。
奥斯卡最初不过是美国电影学会内部的学术奖项,如今已然是世界范围内的电影最高荣誉。
2004年3月1日,我在英国留学期间,观看了美国第76届奥斯卡颁奖仪式的直播节目。这是平生第一次(那时国内不允许直播,录像也没有),也是最激动的一次。
红地毯、聚光灯、闪亮的霓裳、闪亮的笑脸、闪亮的明星。
星光灿烂,笑语欢腾。盛装出席的人流有序地汇在一起,成败的瞬间,个个神采飞扬,或激越,或动情,或疯狂,或戏谑,名利场的瑰丽和**,在那一刻登峰造极,仿佛足球的加时赛和网球的“抢七”,胜败在这一时刻已经不再重要,巅峰对决本身已经是风光无限。
这是一幅典型的美国式场景,人们为耀眼的光环而顶礼膜拜,一个永不停息的美国梦想。
《指环王——国王归来》的十项提名全部中标,导演彼得·杰克逊(Peter Jackson)成为最大赢家。
《指环王》三部曲,即《友谊之戒》(The Fellowship of the Ring)、《双塔奇谋》(The Two Towers)、《国王归来》(The Return of the King),是英国现代幻想小说泰斗、牛津大学文学教授托尔金(Tolkien)发表于20世纪50年代的经典魔幻小说。
经过三年的筹划编写,15个月的拍摄,耗资两亿七千万美元,杰克逊成为影史上第一位同时执导三部大制作影片的导演,同时也开创了好莱坞历史上首次连续三集电影同时开拍的纪录。
直播之前我看了《国王归来》,折服于栩栩如生、无所不能的电脑特技,感慨于披荆斩棘、气吞山河的英雄主义情结,惊叹于彼得-杰克逊胸怀宇宙、追逐理想的豪情。
尽管是一种魔幻,充满了童贞和稚气,但仿佛回到了生命之初,感受着五彩缤纷、光怪陆离。十年磨一剑,从1994年的《罪孽天使》到2004年《国王归来》,杰克逊终于成就了巅峰伟业。
同样让我充满惊异和敬意的是最佳女主角查理斯·塞隆。这位窈窕迷人的模特为了扮演《女魔头》(Monster)的主人公,竟靠增肥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魔鬼般的女泼皮。看完这部根据真实故事改编的纪实性影片,让我想起了《秋菊打官司》中的巩利。塞隆在生活中的美貌、雅致与影片中的丑陋、粗野形成了巨大反差。在艺术面前,一切都是那样无所谓,演员的伟大体现在一次次的献身中。
很多人鄙视好莱坞和奥斯卡,的确,美国的商业电影已经有些令人厌倦,但依然雄霸世界。美国人工厂化的大机器生产模式起了重要的作用,电影在他们手中就好像组合在一起的无数零件,即使非常无聊的题材,美国人也能化腐朽为神奇。美国模式影响了整个世界影坛。
从微观角度讲,奥斯卡寄予了电影人的悲喜人生,除了像马龙·白兰度这样拒绝领奖的异类外,大多数人都对这个奖项心驰神往,有凯瑟琳·赫本的四度封后,也有亨利·方达的垂死一搏(他在去世前两个月才获得了一生中唯一一次奥斯卡最佳男演员奖),而更多的人只是两手空空。
而从宏观观点看,奥斯卡也与民族的振兴关联在一起。自从中国人李安(台湾)指导的《卧虎藏龙》取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以来,我感觉大陆距离奥斯卡越来越近了。中国电影西学的步伐在不断加快,不过学了半天恐怕还是一种运作方式而已,至于内涵的东西倒应该是中国化的。
就像诺贝尔奖远离中国人一样,奥斯卡的姗姗来迟也是中西文明的隔阂所致。迎合是为了获得认可,但未必能获得尊重。在西方人眼里,中国人的功夫只是打斗,中国人的思想只是保守。我们的国际声誉可能始于奥斯卡,但更重要的是要超越奥斯卡,把中国植入世界的血脉中去。
奥运会上金牌再多,能否真正说明我们的全民体育素质的提高?奥斯卡获了奖,能否真正说明我们电影产业的水平达到了世界水平?从这个意义上说,奥斯卡是电影市场化的催化剂,但并不是最终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