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东旭开始记事以来还从来没见过他妈这么狼狈的模样。
之前贾张氏从劳动改造的地方回来第一件事便是把自己从头到尾收拾了一遍,才去见躺在**的贾东旭。
是以,这么狼狈的一面还是他第一回见到。
贾东旭最近的身体好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被刺激过度的关系。
大概有时候传说中的以毒攻毒真的有用。
李川上回刺激完他之后,不仅没让贾东旭彻底倒下,反倒是让他突然又莫名的生出了一股名为不蒸馒头争口气的倔强。
他以前之所以会这么虚弱,其实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自己郁郁寡欢。
说白了,身体倒没什么伤痛,除了受伤的地方之外,其他的连个感冒都一直没得过,更别说许多瘫痪在床的病人会得的暗疮之类,在贾张氏和秦淮茹二人贴心的照料下,也从来没有长过。
甚至医生已经多次确定他的伤口就没什么问题了。
除了神经损伤无法修复之外,基本就没有别的毛病。
他其实完全不会如此虚弱,甚至严严一息。
总得来说,贾东旭纯属自己想不开罢了!
不过最近他态度倒是挺积极的,就连坐轮椅也熟能生巧,渐渐的不需要家里人帮忙了,自己扶着床就能坐上去。
贾东旭心里清楚自己瘫痪以来,家里其实过得风雨飘摇。
但一想到自己成了个废人,心里那口气就怎么也平不下,越想越生气,最后直接陷入了死胡同。
李川无意间给的刺激,让贾东旭看见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
贾东旭心里难受极了。
曾几何时,李川和他之间,仰望的那个人明明是李川才对!
可是现在别人温香软.玉在怀,又有一致千金的美名在外,财色皆得,正是春风得意。
可他却终日郁郁寡欢,早就已经被人甩到18条街之外了,这种落差带来的心酸只有当事人心里才懂。
贾东旭痛定思痛,觉得过去半年实在太过于退费,于是终于如家人所愿振作了起来。
连带着近日贾张氏终于大发慈悲,从指头缝里漏出些多余的钱来交给秦淮茹拿去买点菜和米回来,不用再指望着那些粗粮过日子。
贾家的日子眼看着就红红火火起来,贾张氏却突然蓬头垢面的回来,这又让贾东旭怎么能装作看不见?
想想他老娘当初也是被自己连累才会被带去劳动改造一个月,回来之后很是虚弱了一段时日。
好不容易这几天养好了,还没多休息几天呢,就每天一大早跑出去找活儿干。
贾东旭越心疼贾张氏,就越气愤!
贾张氏也没想到平日里都不怎么出门的儿子,居然会在院子里晒太阳。
先是高兴儿子终于振作起来了,但又旋即被他问得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当然不能说实话,但要临时变个幌子出来也需要时间啊!
方才受了惊吓,现下她心里只想回去喝口水压压惊,什么借口都想不起来!
偏贾东旭不依不饶,贾张氏越吞吞吐吐,就越觉得她是真在外头被欺负了。
“到底是谁干的?妈你别怕,咱们要是真受欺负了,可不能忍气吞声!”
贾东旭见她似乎有什么难处,于是也不继续追问,直接转动轮椅转身。
“妈先回去休息,我这就去找一大爷,让他帮着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在贾东旭心中,一大爷虽说有些偏心那个他处处都看不顺眼的傻柱,大抵也还是公平的。
他从小就尊敬一大爷,虽然中间闹过几回不愉快,但这会儿真遇到事儿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去找一大爷。
贾张氏吓了一跳,赶紧拦住他。
“你去找的那个老东西做什么!”
她这儿子也是,这么操心干什么?
想到贾东旭都是为了自己,贾张氏心里又觉得暖暖的,索性随口扯了个理由出来。
“其实也没多大事儿,就是有些丢脸,所以不好跟你说罢了。”
“这不是今天想去菜场看看有没有什么打折的,没抢过人家,叫人挤成这样了。”
贾东旭受伤之前也从来没去过菜场,更别说受伤后了。
听贾张氏说的真真切切,顿时就信了。
“原来是这样。”
他点了点头,知道他们家用钱都得紧着来,否则他妈也不会跟人去抢那些打折的东西,贾东旭心中微微一酸,同贾张氏保证。
“妈,我一定听医生的话,好好修养,等我好了以后一定挣大钱,你就等着享福吧!”
贾张氏见他没怀疑,心中松了口气,听到这句话更是笑的合不拢嘴,就好像已经看到儿子重新站起来的那一幕似的。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她伸出手推着贾东旭往回走:“我呢,就指望着你和棒梗好好争口气,也让我在那些人面前威风一回了!”
李川推着自行车穿过弄堂,刚一进门就听见这一段,顿时扯了扯嘴角。
贾张氏见到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李川,生怕他会突然开口说出刚才的事,于是破天荒的一个眼神也没给他,急匆匆推着贾东旭走了。
李川好整以暇的看着这母子二人的背影,心中只觉得嘲讽。
贾张氏也只有在贾东旭这个儿子面前才勉强算个人,其他时候根本就是禽兽一个!
不仅如此,李川也观察到了贾东旭的状态。
看似正在逐渐恢复,实际上贾东旭最多也就剩这半年了,这段时间的好状态看上去更像是回光返照。
贾东旭那精神十足的模样看在别人眼里,都说他这是要好起来了,惹得贾东旭心中满意不已。
他们家最近日子过得确实不错,连带着脸上的戾气都少了几分。
贾张氏回家之后,甚至还朝秦淮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秦淮茹先到家十来分钟,贾张氏一回来她就听见了,心中正紧张着,谁知道她这一打照面居然和自个儿打了个招呼?!
秦淮茹差点怀疑自己在做梦,否则她那个尖酸刻薄的婆婆又怎么可能给她好脸色看?